左侧中年人，三十多岁，脸面白皙，目光如电，坐下白色骏马，皮毛油光发亮，肌肉崩张，线条优美，竟是难得一见的汗血马。

    右侧少年，十五六岁模样，面如冠玉，剑眉飞翘，双目炯炯，神色刚毅。

    坐下黑马，四蹄轻灵，马鬃飞扬，姿态飘逸，竟也是百里挑一的汗血宝马。

    两人正是陈宇和孙坚。

    孙坚坐下白马，正是陈宇送的。

    “子虚，我的确很喜欢马，可要是养马贩马，我一窍不通啊。”

    望着偌大马场，孙坚很心虚。

    即将跟随新任车骑将军张温出征凉州，却被陈宇拉来洛阳最大的马场，说要跟这里的马贩子搭上线，干点副业。

    孙坚志不在此，但是陈宇邀请，他也兴匆匆地来了。

    陈宇乐道，“文台兄，没事，万事开头难嘛！”

    当然晓得孙坚志不在贩马，而是问鼎天下。

    正因如此，贩马的生意，更要拉他入伙！

    以后整个江东都是他们孙家的，现在分他一成利润，到时整个江东的战马生意，九成利润都是自己的。

    这笔账，怎么算都划得来！

    陈宇心里偷着乐，不好意思，未来的武烈皇帝大哥，江东天下必须是你家的，但钱可以是我的......

    ......

    根据包打听的消息，很快找到马场主人，洛阳最大的马贩子，董乙。

    一米七的个头，身材普通，细瘦长狭脸，两撇稀疏的八字须，淡淡的眉毛，细小的三角眼，神色精明。

    “你们想跟我合作贩马？”

    一排凉棚，董乙大咧咧地坐在马札上，左手拿着蒲扇，右手拎着水袋，斜眸瞥了陈宇一眼，哼了声，拉长音调道：

    “贩马这一行，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爷没时间陪你们扯淡！”

    陈宇微怔，听对方的意思，不但不能合作，连入行也不行？

    难不成，贩马还得先拜码头？

    只听身旁孙坚低声问道，“有马也不行吗？”

    惊讶地看向孙坚，被马贩董乙轻慢对待，向来不爽就干的猛孙坚居然选择隐忍。

    陈宇有点感动，知道他为自己的贩马生意强行压住了脾气，因为这家伙的语气虽然轻，但是放在身后的双手却捏着拳头呢。

    “有马？哼，”董乙细小的三角眼上瞟，翻了个白眼道，“养马的都有马，那养马的多了去了，你见着几个能贩马了？”

    说着，目光落在孙坚的坐骑上，微微一愣，惊喜和贪婪的神色一闪而过，态度竟然转变，重新打量孙坚和陈宇，笑道：

    “两位，普通人想跟我合作贩马，通常不行。但是，如果你们有很多汗血马，咱们就能成。”

    陈宇微微皱眉，谁都清楚，能弄到很多汗血马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但听董乙的意思，先认定自己和孙坚是普通人，却又抛出汗血马的条件，再看他目光闪烁，显然憋着坏水。

    正要招呼孙坚离开，却听孙坚喜道，“有！我们还有十四匹！”

    陈宇暗道糟糕，只见董乙神色大振，“在哪？我都要了！”

    “在......”

    眼看孙坚就要搭话，陈宇一把抓住，阻止道，“哥，咱们走！”

    说着，一边使眼色，一边摇头。

    孙坚不解，却不多问。

    两人就要上马离开，忽听董乙冷笑。

    “两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话音一落，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十几个壮汉，立刻起身，抽刀围了上来。

    跟孙坚背靠背，示意已经想砍人的孙坚稍安勿躁，轻握腰间刀柄，看向董乙，冷道，“什么意思！”

    和气生财，虽然对方轻慢贪婪，甚至要算计己方，但只要有一丝回旋余地，陈宇都不想动手。

    因为这是生意场，不是战场，打打杀杀可赚不了钱。

    “什么意思？”

    董乙眯眼阴沉道，“两位何必明知故问？你们做过什么，难道自己不知？”

    陈宇皱眉，董乙话里有话，恐怕不是几匹汗血马那么简单。

    孙坚怒道，“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见陈宇和孙坚被围住，董乙这才放下蒲扇，踱步来到两人跟前，嘿嘿笑了两声。

    “忘了告诉两位，我董乙身为马贩，有项本领。不论什么马，只要看一眼，就能牢牢记住。”

    说着，指向孙坚的白马，咧嘴冷笑。

    “七天前，我在函谷关，正好看过这匹马。函谷关被贼匪血洗后，这匹马连着另外十四匹，一起消失了。眼下突然出现在你们手里，我倒想请教，你们哪来的马？”

    陈宇大呼不妙，本以为在函谷关做的事情很隐秘，不会被发现，没想到在这里漏了马脚。

    没得谈了，如今之计，只能灭口。

    看向孙坚，微微点头，两人心意相通，都缓缓抽出环首刀。

    “慢着！”

    就在陈宇和孙坚准备动手时，董乙忽然又道，“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我好心劝两位一句，不要做困兽之斗，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环视周围的壮汉，十几人，的确不好对付，但和孙坚一起，也不是没把握，只不过董乙似乎还有话说，陈宇于是拉住就要冲上去的孙坚，又耐着性子，冷冷地看向董乙。

    董乙误以为两人胆怯，又自顾自地满意道，“长安前段时间，还出了一件大事，两位肯定知道吧。”

    孙坚怒道，“长安出的大事多了去，具体哪件，说清楚，别废话！”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董乙冷笑，“一百五十匹汗血马！”

    孙坚莫明其妙，陈宇却头皮发麻。

    一百五十匹汗血马，正是赵风在长安马市卖出的数量，这事没跟孙坚说过，他不清楚。

    董乙看到两人神色变化，微感惊讶，饶有兴致的目光转到陈宇身上，没想到两人之中，陈宇才是主角。

    眼看陈宇脸色糟糕，董乙乘势又说出一个信息。

    “皇甫嵩卸任车骑将军之前，曾经上报朝廷，缴获叛军两百匹汗血马。”

    说完，三角眼目光锐利，紧紧盯住陈宇。

    即便知道对方在看自己，陈宇也忍不住变色，心中掀起滔天骇浪。

    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眼前的马贩子！

    不论哪一行，能够做到最大，都不会是简单角色。

    强迫自己冷静，不管身旁越来越迷糊的孙坚，迎着董乙的目光，冷冷对视。

    “哼，”董乙再次冷笑，“那一百五十匹汗血马，连同函谷关的十五匹，总共一百六十五匹，跟上交朝廷的两百匹，应是同一批吧？嘿，好大的胆子！“

    顿了顿，眯眼又道，“要我说，你两肯定不是幕后老板，皇甫嵩才是吧？”

    陈宇深吸了口气，这口锅，可不敢再让皇甫嵩背，因为他也背不住，事情暴露，自己和赵风，还有那三十五位兄弟，都得完蛋。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论如何也得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