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情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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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娘.九

    崔南娘和燕恒成婚后,便随夫家住在了宁安县,燕家在宁安县也是富甲一方,家大业大。

    二人婚后恩爱缠绵,燕恒待崔南娘很好,家中一切事宜皆由她主持,自己在外应酬也绝不夜宿,第二年二人便生下一子,名为燕渚。

    如此又过了两年,燕渚四岁,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

    这日燕恒出门奔波在外,崔南娘独自带着孩子在街便玩耍。

    “渚儿。你看这个好不好玩啊,娘亲买给你。”崔南娘抱着燕渚在一小摊面前,拿起拨浪鼓笑眯眯的对着燕渚摇了摇。

    “好玩。”燕泓小脸白嫩嫩的,一口的童言稚语,抱着拨浪鼓不撒手。

    崔南娘笑了笑,一旁的管家立马掏出银两递给小贩。

    这管家是崔南娘嫁过来后,新招进来的,姓季,名伯成,年约四十,精明能干,八面圆通。

    此人很会看眼色,知道这家中主母地位重,而平时燕恒在外行走买卖,最不喜人跟随,便尽心尽力的在家中打理庶物,侍奉崔南娘、燕渚二人。

    因为人十分圆滑,办事又地道,在崔南娘面前也很是得脸,崔南娘念其年高,虽是主仆,平日里却称呼其为“季伯”。

    郑管家掏完银子看了看日头,对着崔南娘默默道:“夫人,快到晌午了,听说昨日城东新开了一家食肆,好吃的紧。要不今日带着小郎君去那儿用午膳。”

    崔南娘看了看日头,冲他点了点头。

    季管家又殷勤道:“晌午热的很,夫人抱久了小郎君也累了吧,要不给老奴抱一会。”

    “不!”燕渚踢腾了几下,拥着崔南娘的脖子撅着屁股扑腾:“我..要.我要!自己走!”

    “好!好!好!”季管家笑眯眯的帮着崔南娘把燕渚抱了下来。“祖宗欸!小心!”

    燕渚被崔南娘牵在地上晃晃悠悠的走。

    一行人走到城东食肆门口,伙计见着外头来了一行人,领头的娘子面容姣好,衣着富贵,忙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

    刚要进门,“砰!”一声,崔南娘腿一滞,踢到什么东西。

    她低头蹙眉一看,见门口上有个衣着狼狈的乞丐躺在地上,对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十分脏污,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异味,而自己则不小心踢倒了乞丐乞讨的饭碗。

    她一愣,松开燕渚的小手,十分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对方。

    身旁的伙计甩了甩肩上的抹布破口大骂:“哪来的破乞丐!没长眼睛在你爷爷的地盘上要饭!滚一边去!”

    “欸!”崔南娘抬手制止他,她朝季管家眺望一眼。

    季管家立马会意上前解开钱袋,递上一锭银子。

    崔南娘弯腰递了过去:“对不住,踢坏了你的饭碗,这一锭钱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她说着轻轻将一锭钱放在乞丐的脚边,一旁的伙计见她对乞丐也这般平易近人,有些瞠目结舌的挠了挠头。

    崔南娘放下银钱,刚要走。

    “站住!”那乞丐看了眼银钱,突然目光空洞的叫住崔南娘。

    “你想干什么!”季管家见他开口,慌忙上前一步,怕他对主母不利。

    “你走开!”脏兮兮的乞丐冲他摆摆手,这乞丐蓬头垢面,他掰开打着结头的乱发,露出一只眼睛打量着崔南娘。

    燕渚岁数小,害怕的搂着崔南娘的腿缩了缩。

    “你看什么看!”季管家见他不识抬举,恼怒了一声。

    乞丐不理他,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身对着崔南娘踱步转了半个圈。

    “夫人!我观你周身邪气萦绕,妖气缠身,怕是身旁必有妖魔作祟!”

    “呸!”崔南娘还没说话,季管家先啐了一口,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燕家夫人,我们夫人乐善好施,你这破乞丐不思报恩,反倒恩将仇报,咒起我们夫人来了。快滚开!”

    崔南娘也蹙着眉,紧紧的牵着燕渚往前走想要避开这乞丐。

    “夫人!”乞丐高喊一声。

    “我见你犹有善心,可惜啊!可惜!好人不长命!”

    崔南娘脚步一滞,闻言心中觉得晦气,又不忍心发难,想了想,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两个钱,递了过去。

    “这种妖异之言,我从来不信。诺,这几个钱,你拿去买饭吃,别再骗人了。”

    老乞丐看了一眼银子,眯了眯眼没有接过,而是骤然抓住崔南娘的袖子,步步紧逼道:“你以为你的枕边人真的是人吗?”

    “他是妖魔!是恶鬼!迟早有一天要吸干你的精血。”

    崔南娘想不到他会这么大胆,一个愣神被他抓住,马上害怕的不断挣扎。

    “哎呀!”季管家见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来掰乞丐的手,岂料那乞丐力大如牛,动作间竟然有些挣脱不开。

    “你胡说什么!”崔南娘惊恐的甩着袖子。

    “放开,你抓疼我了。”

    老乞丐冷眼看着她挣扎,不依不饶的厉声说道。

    “你真是糊涂!愚昧!有眼却无珠!你旁边的这个就是半人半魔!我本不欲与这妖魔争锋,见你积善成德,才不忍心袖手旁观!”

    崔南娘本来在挣扎,忽然听见他说这话,气愤道:“你这混账,你骂我儿子,胡说八道什么!”

    “让你..欺负我娘。”燕渚本来害怕的大哭,见着崔南娘气的咬牙切齿,惶恐之下抱住那乞丐的腿,张开小嘴的咬过去。

    “渚儿!”崔南娘尖叫一声,生怕燕渚咬那乞丐的同时,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弄到肚子里。

    “孽畜!”老乞丐高喊一声,踢了踢腿。

    见主母和小郎君受尽欺负,季管家大喊一声:“你这癞狗!我跟你拼了!”

    说罢,便拼尽全力的往老乞丐扑了过去!

    “噗”的一声。

    不知道那乞丐往地上扔什么了,一阵青烟冒起。

    季管家扑了个空反倒撞在崔南娘、燕渚二人身上。

    三人其其跌倒在地上,撞在一起“唉哟”一声。

    眨眼间,那乞丐突然闪到一旁的树旁,躲在树后身影时隐时现,他探着头大喊。

    “痴儿!痴儿!竟愚昧无知至此!”

    “你若迷途知返!去城郊荒冢找道士百里明廷!”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呸!”郑管家扶起崔南娘母子二人,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哪里来了臭乞丐,装神弄鬼!”

    崔南娘也脸色难看的拍了拍衣裳,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抱起哇哇大哭的燕渚回了家。

    一进家门,便有婢女来通报,说是燕恒回来了。

    崔南娘闻言,难看的脸色也缓解了些,抱起燕渚递给婢女,吩咐婢女带着燕渚去洗漱用膳

    自己则去起居室换了套衣裳,又去书房寻燕恒。

    她换好衣裳,一进书房的门,就见到燕渚坐在蒲团上,手持着一卷书,背对着她。

    崔南娘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窸窸窣窣脚步声响起,随着她的袖袍落在地上发出声响的同时,一个转身跌坐在了燕恒的怀中。

    她笑语嫣嫣的伸手勾起燕恒的下巴“你这没良心的,总算是回来了。”

    燕恒将手上的书轻轻往外一扔,抱着她踱了个圈,埋首在她怀抱里。

    闷声道:“此次一去比往日多了三日,想你的紧。”

    崔南娘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他的肩,娇嗔道:“你每次岁末年关,都要去趟清原县,一去就是七八日,又不肯带着我和渚儿,是不是在哪里金屋藏娇?不肯叫我发现呐。”

    “胡说八道什么。”燕恒轻笑一声,抬首好笑的看着她。

    又搂着她的肩膀揽入怀中:“你夫君每次去,都是有要大事要办。”

    崔南娘撇了撇嘴不满道:“你每次去都说有大事。”

    燕恒拢了拢她的碎发,说道:“确实有大事,你可不准给我添乱。”

    崔南娘垂了垂眼眸,佯装生气的轻轻锤了他一拳道:“你就瞒着我吧,看你能瞒多久。”

    燕恒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又伸出一只手将桌案上的杂物理开,拉出一个木盒子。

    他打开盒子,对着崔南娘避重就轻道:“特地让人给你寻的。”

    崔南娘抬眼看去,满盒子的精美绝伦的珍宝玉饰,她素手捻起一金钗,展颜一笑。

    便坐在他怀中,对着一盒珠宝把玩赏验。

    虽然她对燕恒究竟干什么去很好奇,但她也自负燕恒不会对不起她,既然不肯多言,便也不在多问。

    燕恒爱她甚深,陪她赏玩了一个下午的首饰,到了晚上一家三口才坐在一起用饭。

    用着饭,闲谈间,崔南娘突然说起上午发生的事情,说道了遇到那怪乞丐。

    燕恒突然脸色一变,夹菜的筷子愣在半空中,但很快又收拾好神色,没叫崔南娘看见他变脸。

    漫不经心的用完晚饭,燕渚由着婢女抱去睡了,夫妻二人回了卧房。

    崔南娘拆了发髻,梳洗一番后,又拧干了汗巾,递给坐在床沿边上的燕恒。

    燕恒有些神思不属并没有伸手接过来,崔南娘不免蹙眉,在他身旁坐下,亲手拿汉巾给他拭面。

    “怎么了?”她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燕恒仰着头任她擦拭。

    崔南娘起身挂好汗巾,换了亵衣来到他身旁,蹙眉问道:“那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燕渚摇了摇头,揽着她卧了下来,他捏着崔南娘的掌心把玩,若无其事的开口:“今日那乞丐这般欺负你们母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崔南娘躺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轻声道:“算了,不过一个疯子,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

    “你提他干什么呀?神神叨叨的。”她扭头问道。

    “我怕旁人对你们母子俩不利,我在外头经商,可能得罪了什么人也不一定。”燕恒解释一番。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崔南娘顿时不安,叮嘱了一声。

    燕恒点了点头,垂着眼眸静思默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问询。

    “他还说什么了”

    崔南娘蹙眉回想。

    “好像说什么…说我…无知愚昧,让我去荒坟找什么....百里..百里明廷..”

    燕恒躺在床上枕着一臂,闻言另一只捏着崔南娘的手紧了紧。

    “百里..明廷..?”他眸光深邃,一字一句念道。

    “你作什么呀?”崔南娘忍不住推搡他,恼道:“掐的我手疼。”

    燕恒回过神来,不禁失神歉疚开口:“我给你揉揉。”

    说罢,他低头看着她,又不禁悠悠出神。

    崔南娘有些困倦,懒得搭理他,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假寐。

    燕恒轻笑一声,慢慢凑近,触了触她的手背,又不老实的在自己的衣带上摸索,最后抬手去解那帷幔。

    帷幔缓缓闭合,衣裳一件一件的从里头抛了出来。

    芙蓉帐暖度春宵。两小夫妻许久未见,一时温存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