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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左右为男

    一片混乱。

    舒霁大清早和白菱师兄过来明心殿支摊儿,主持抚石仪式。

    以往的抚石是入门考最平淡的一环。来报名的考生大多在炼气初期,本身灵力并不充沛。他一个筑基的修士完全搞得定。

    但长老们怕出乱子,就让开光境的白菱师兄一起跟过来。

    当时舒霁还觉得长老们多此一举。

    不过是灌入点灵力,摸块石头罢了。

    是啊,就是摸石头。

    ……

    所以究竟如何搞出这么大动静的!

    他的脑袋嗡嗡,从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搭上了桌的边沿。一旁的白菱师兄也是完全出乎意料,乌黑的头发丝内掺杂了两三粒沙子,脸上严肃的神情绷不住了。

    其他同来报名的弟子更是惨,没有深厚的修为护体,被气浪震得东倒西歪,诶呦诶呦地叫唤。

    处在骚乱中心的纪年一动不动。

    看表情,似乎还有点不满。

    孟斯年的确不满。

    ——当时一眼瞧出来那破石头品级不高,但我以为至少能容得下筑基期的灵力,就没深究。

    她停顿。

    ——结果我还没怎么使出力气,那玩意儿就炸了!

    你还想怎么使力啊姐姐!

    纪年双手揪着头发喊。

    完球,这下子他纪年算是出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入门考八遍的废柴弟子,忽然间拥有了开光的实力。

    那他不得被抓去切片研究啊!

    纪年的慌乱让孟斯年颇为不解。

    ——师弟,慌什么?区区一次抚石,就显露如此实力。到时候别说是六堂堂主,就是那几个长老,不得哭着喊着要抢你?天生的好苗子。

    孟斯年摇头晃脑地说道。

    纪年没她心态好。不如说,年师姐的心根本大到没边儿。

    怎么就没想过哭着喊着的那个可能是他呢。

    ——这不是一回事!师姐,咱俩快些换回来罢!等下万一那两位师兄盘问你来,你这张嘴,我担心越说越漏!

    ——嗨呀,有什么好辩解?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开光三段,随便他们去测!

    纪年发誓,他一开始,想走的绝对是低调稳健人不狠话多的苟活路线。

    但年师姐的实力不允许他低调。

    在纪年的好说歹说、苦口婆心的劝阻下,终于,孟斯年被他哄去自己的壳子里睡觉。

    今日的在线时长还有剩,不多,但愿够用。

    四周的烟雾散得差不多,长桌后的白菱、舒霁二人重新坐回去。白菱师兄死死地皱着眉头,那眼神仿佛要把纪年整个人拆散了研究。舒霁师弟也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这位不起眼的师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掌控回自己身体的纪年只好呵呵干笑。

    四周围的弟子们撑地扶腰爬起来,脑袋尚且不能连上篇儿。开光境的实力不开玩笑,假如年师姐想,一巴掌隔空扇过去都能抽死十个八个。

    她说收着力,没骗人,真收着呢。

    不远处的王陡崖看清混乱中心的纪年,后者有些无所适从。他想了想,上前几步。

    刚迈出两步,有人开口说话了。

    是白菱师兄,声音冷冰冰的。

    “舒霁,搜身。”

    “师兄?”

    不止纪年,被点到名字的舒霁也是一愣。

    “今日所用的灵石至多承载筑基九段的灵力。”白师兄以一种“懒得解释但仍要解释”的口吻说道。

    “筑基九段?”舒霁惊讶,“不是五段么?抚石向来用的是五段石呀!”

    “库房的五段石恰好用完,你今早带的是九段石。”

    白菱说着,斜了眼尬笑的纪年。

    “九段石,最起码能承载筑基九段的灵力。他一根手指,轻轻松松冲破了灵石的极限。”

    说到这里,停了停。

    “至少开光一段。”

    纪年还能说什么呢?

    白师兄你看人真准。

    白菱的言外之意很明白了,他怀疑纪年用了什么作弊的手段,让自己通过抚石。

    “连使手段都使得不高明,你别在青檀派逗留了,有辱门风。”

    白菱说话那叫一个不好听。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靠得近的弟子听得清楚。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子不是突然受了高人点拨,而是用了不入流的招数啊!

    他们心里平衡了。

    舒霁听了白菱的话之后,反应过来,一并板起脸来。

    虽说使用点小手段,轻易不会有人计较。然而一旦被追究,那肯定是要查出来个结果的。

    “纪年师兄,得罪了。”

    纪年嘴角的笑容一僵。

    坏了。

    作弊的“玩意儿”,他真的有!

    豆芽师弟为他准备的蓝荧粉,还塞在他腰带里呢!

    纪年顿时感到针扎似的难受。

    不过舒霁师弟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很好说话,应该不会强行把他扒光搜身罢?

    ……

    怕什么来什么,下一瞬,舒霁一招手,两个高壮的弟子不知从哪儿闪现。

    “搜得彻底点儿。”

    仿佛两座小山左右压向他,罪恶的两双手无情地抓住他的衣服。

    纪年要叫了。

    搜归搜!但不能背着点儿人嘛!

    那两个弟子可不管许多,粗鲁得很。纪年左躲右闪,显得更心虚了。

    白菱微微眯起眼睛,其他弟子事不关己。

    都等着看一出好戏,就差两把瓜子儿。

    纪年现在一整个就是弱小可怜无助,被夹在两座山中间,左右为男。

    正当他琢磨着是不是先找棵树把自己撞晕过去,震慑一下旁人,同时等待系统开启离线时,有人制止了这场闹剧。

    “且慢。”

    周身压力一轻,那四只手被人拍开,有一道身影站在他身侧。

    是王陡崖。

    纪年侧着脸望过去。

    师弟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凄惨的目光如是说。

    王陡崖很短地笑了一下,像是在让他安心。同时他的衣袖在纪年身后一拂,那颗沾满了蓝荧粉的珍珠滚入袖口。

    王陡崖顺势把那只手背到身后去,藏住了“证物”。

    “白师兄、舒师兄,这于理不合罢。”

    他面不改色,仿佛预谋帮助纪年作弊的那个人不是他,甚至比白菱舒霁两个监考的更理直气壮。

    白菱冷笑一声。

    “噢,王师弟说说,怎么个于理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