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备
那么,请问,以妖族作为宠人,而且还是男宠,这难道就合乎粥礼了吗?
还真是。
确切地说,是有过先例。齐鼎之下的湘洋地区,便是人族与妖族的杂居地区。
这样就难免使人类赛区新增了兽耳娘mod。一些人族直呼受不了受不了,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迎娶了妖族,还造成了湘洋地区一时的小混乱。
因为湘洋本来就是人族与妖族分治,妖族名义上具有与湘洋人相同的权利,后来就对人与妖在那种方面上就不做考究了。
只是,由于这个分治政策,是由薰狼一氏决定的,至今也有人非议。
至于男宠……
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齐礼没写。
…………
怎么会有这么像洲淤之语的小语种?不对,明明每个字拆开都懂,怎么合在一起就那么奇怪?
使臣一副仿佛被开发了不想知道的领域的表情。
“如此看来,柏君是有在申城布下些棋子啊,那么小的年龄就整这么多活,也是难为他了。”
“荀申!莫要空口无凭!可有证据否?!”
迅速缓过神来,使臣咬着牙斥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吻已经变了。
“柏君说孤未经审议先斩叛臣可有证据否?!”
“荒唐,那柏城的冤声和血书——”
“孤也可以让人去街上痛哭说柏君强抢了他九十九个小妾和一百零八个夫君,血书现在写给汝,汝可以直接交给柏君,孤还不用交邮费。”
荀仪冷哼道,不以为然。
“琦柏,该不会真的以为,越惨,就越是真的吧?”
“你——”使臣一时难以反驳。
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强词夺理。可偏偏自己还难以用礼数怼回去。
其他的官员则默默化为了背景板,乖乖地看着国主发挥。
“所以说啊,”突然,荀仪又摆出一副妥协口吻,“柏君心善,见不得他们所说的事,但是呢,
“孤这边有另外一个版本。孤悄悄告诉汝,其实司空并非意图叛变,
“而是已经起兵!他命虞官带精兵直逼司徒府,自己坐镇司空府,可哪里想到,那天黄历有道利于政变,于是一队农民叛军正要起义,
“但是最关键的是,皇宫被烧了,根本没有人知道申君在哪,所以农民起义军只能围剿官府的房子。
“恰好,第一间就是司空府。这才是司空的死因,司空虽有反意,可依旧是申国老臣,孤,孤也不忍心看司空就怎么死于乱刀之下啊!
“空儿啊,汝死得好惨啊——”
荀仪锤胸顿足,眼中都差点飙出泪滴来,把羽恭看得一愣一愣的。
使臣一下子陷入了思维混乱。照理说,柏君所给的情报是对的,但若是反驳,又会回到刚刚的状况。而且对方看上去——
不像演的。
刹那间大脑过载的使臣一时竟也想不到应该怎么办。
“国主,逝者已逝,莫要哀痛过度,以免伤了身体。”
一旁的太监依旧以沙哑的声音安慰道。
“都,都是孤的错啊,孤让司空寒心了啊——”
荀仪把头埋进手臂,又伏在案上拼命摇着头,一副不听不听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笑。
羽恭内心突然飘过一过他在一个话本上看到的一句话。
你现在哭起来的速度,就跟拔刀砍向我的速度一样快。
“乖,乖……”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瞬移到荀仪旁边的司寇,满是宠溺地摸着荀仪的头,哄道。
“所以啊,”荀仪抬起头,脸上一点泪痕也没有,看来是光打雷了,“现在情况未明,还请柏君细加考察,多宽些时日,一定能自己发现真相。”
一听到多宽些时日,使臣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还没有提出那个要求——
一阵巨大的拍案声响起,随即而来的是荀仪冷冷的诘问:“还是说,柏君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处理好司空叛乱之事,
“而是,想以正义之名,行攻伐之事?”
顿时申城朝堂一阵惊呼,司寇双瞳中的鲜红愈浓,盯着面色渐渐苍白的使臣。
“怎,怎么可能——”
“啊,那孤就安心了,”荀仪拍了拍手,故意以小孩子的口吻,笑道,“孤还以为琦柏派汝来是想借司空之事提出要整顿申城朝廷,逼孤不能不拒绝,然后再以制礼之由向申国宣战——
“琦柏告诉你的,应该是整顿朝纲吧,但孤更喜欢直白点,”
荀仪敲着桌案,一字一顿道。
“这个叫作,干,涉,内,政。”
“是柏国披着羊皮下的,真正的狼的想法。”
看着瞠目结舌的使臣,荀仪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手。
“也罢,针对你这样一个使臣,怕别人责孤器量小。孤给汝个台阶下吧。
“告诉琦柏,司空,就是孤杀的。
“建议他把那些在柏国闹事的绑来交于申国,连同司空一并治罪。申城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未及冠的毛头小儿来管。
“如果琦柏想与孤田猎一番,孤当然不会拒绝。”
“最后,劝他两件事,”荀仪吹去已经冷却了的,茶上的一抹茶乳,轻声道,“小心麦稻和石子。”
…………
“没有想到,竟会是柏国……”
刚刚才走出朝堂,秩宗却觉得已经不太适应这阳光。
“听闻柏君自小便有环山神童之称,他的野心,想必是要就此一统环山之地吧。”
司徒不紧不慢地说着,“虽然柏国在东陵之战中是处于支持东陵公的阵营中,但也是环山中明确表态不同意环山地区并入东陵的国家,想来一定是有着成为环山之主的打算。”
“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写信去给槿篱郡主的话,也许还能请她来调停;或者再去找稻国,同为荀氏宗室,不可能坐而不管。”
“我觉得,国主应该已经有所计划了。”
羽恭酙酌着字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秩宗好奇地转向羽恭。
“之前国主不是有下令修缮城墙吗——”
秩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国主那时就知道会有今日之事吗!?不愧是国主,我们想不到的他却能轻易想到——”
“呃,国主,应该也不知道真的可能要打起来。”
“……欸?”
羽恭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后来有去看看城墙修得怎么样了,那时才看到了那个东西——”
“实话实说,”羽恭咽了口水,心有余悸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秩宗忍不住,连忙问道。
“国主没告诉我,”羽恭实诚地说道,“而且国主说要保密。”
“那你还提来干嘛——”秩宗不满地戳了对方一指。
“不过,这么看来,国主还挺看重司马大人啊。”
羽恭突然严肃起来,认真地回应道:“秩宗先生,您有没有注意到,数个朝廷重臣,国主却一直很喜欢开臣的玩笑,
“上次袭寇之事,臣刚刚回来,国主先是称赞了一番,然后问臣什么MVP结算动画呢——
“差点就要在军前起舞了——”
“也算是国主的恶趣味吧……”秩宗闻后只是笑笑。
“是不是臣平日太过松散了?”
“是有一点。”
羽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吗。看来,日后臣要保持一个严肃的形象——
“秩宗大人,司徒大人,从现在起,若是臣忍不住笑了一次,臣就少一顿饭,请两位监督阁下!”
“这,有点过了吧……?”秩宗挠着头,有些意外。
“话回两位,还记得国主给我们的政务吗?”
司徒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
“开仓发粮!依申城地契每户一袋,不得多拿!”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眼熟,你在申城有七套房?抓了!”
“冤枉啊!这七套房是我七个前任每人送的啊,冤枉啊——”
申城少见地如此喧闹,主街道上众人不断躬身感谢着,抱着两袋粗重的袋子纷纷离去。
太史靠在马车旁喘着气,听着身旁军士的报告。
“依国主所言,已经将少部分的粮食和全部国库的钱财散入民间,剩余的粮食按国主之令已经转出申城。”
“行行,”太史擦了擦汗,“虽然不知道国主想做什么,照做就是了。”
面对军事力量是申国两倍以上的柏国可能的攻伐,太史是完全想不出有什么解法的。
只能期望这个有些异样的国主能想出什么吧。
反正自己只是个编史的,也管不了这么多。
“太史,太史……”
胡乱想着,自己的衣袖被轻轻地拉了拉,太史低头看去,正对上狐晓好奇的目光。
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根串着红果的木签,大概是哪个行人看她可爱送的吧。
“你们,在干嘛?”
也许是刚刚吃了那黏糊糊的果子,她的声音听上去含糊了些,也更小孩子气了些。
“申君,就是上次请你吃东西的那个人,”太史笑道,“想把自己的钱粮拿出来送给大家呢,很厉害吧——”
“出什么事了吗?”
“呃,没有吧……”太史尴尬地干咳数声,“等下我再带你去星栏阁吃饭好不好?”
说着,太史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狐晓顺着对方的手摇晃着,好像重心不稳似的,任由对方揉来揉去。
要是敢对司寇这么做,感觉当场就刑了。
虽然挺对不起小狐狸的,但难为小的被那家伙抓住把柄,如果让你找到他,小的就社会意义和物理意义上不做人了。
“刚刚,见到了,一个超大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狐晓突然抬起头,嘴里含着木签,更加难以听清在讲什么,“申君,跟晓晓说,是,滑滑梯,等一位大哥哥,玩完之后,就给晓晓玩。”
“这样啊这样啊……欸?”
国主?是说在城门前那个用布盖上去的东西吧。滑滑梯,这是什么东西来着?供孩童玩乐的东西吗?国主从提及修缮城墙后就一直在搞的东西就是这个?
“申君,有没有告诉你,那个滑滑梯是干什么用哒?”
对方摇了摇头。
也是,国主的思维,还真不是我等能猜出来的。
…………
赤红之柱撑起偌大的宫廷,绘有灵兽的红木桌案,配着精致的王座,在一张巨大的,绘着“琦”字的宗室旗帜的映衬之下,一位眉清目秀,未完全脱其雅气的少年淡定地放下奏章,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使臣。
“你的意思是,前日,荀申看出了我的计谋,而且还同意要与柏国开战?”
“臣认为这是完全矛盾的,”从文臣一列中走出一位幕僚,进言道,“若是荀申真能看出您的计谋,又怎么可能同意与我国交战?”
“但事实,确是如此——”使臣压低身子,辩解道。
“逢僚佐,有何见解?”
琦阳颔首,问道。对方随即回应道:“就算荀申再怎么昏庸,其也有羽恭等贤才,他们不可能不了解申国若与柏交战,是没有一丝胜算。若是他们真的知道大人的打算,不可能同意交战。”
琦阳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逢僚佐此言差矣。
“昨日谷城刚刚截下了家姊将要送往申城的粮车,这其实便可看出荀申的反制之策。
“他不过是想借助家姊出面,让我在道义上无法出兵罢了。若是我猜得不错,稻国想来可能也被荀申拉拢到此战中。”
“大人所言极是,臣也听到了申君有影射说稻国的事——”使臣连忙补了一句。
只是由于另外一个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是什么意思,干脆也就不提了。
“北将军,你怎么看?”
琦阳的目光又转向武官。一位彪悍精甲的男子站出来道:“申城久未修缮,甚至出现了皇宫失火的丑闻。这些足以看出,申城的防务非常虚弱。依臣看来,只要我等急攻下申城,拿下荀申,让槿篱郡主和稻国没有插手应对的时间,申城唾手可得。”
“北将军所言正如我所意,”琦阳大笑道,他抚平桌案上的环山地区,紧盯着标记着申城的地方,“传令,北将军与逢僚佐立即整顿兵马,跟随使臣出发,一旦宣战已立,立刻围困申城等待攻城器械,不让荀申有任何机会逃到他国!”
“领命!”
…………
“琦柏挺聪明,但是聪明得不到家,”荀仪皱着眉,随意把昨天泡的茶洒到地上,“申柏之战的重心,在于孤。”
虽然本来就是为了塑造形象才沏的茶,但真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忘记喝。
“只要把孤逮住了,在申城的顺位继承上琦柏就和荀稻差不多了,一个是姻亲兄弟一个是远亲宗室,还捏着一个申君,便可在实际上掌握申城。
“但这样就必须保证一定能捉拿申君,不然同样是攻下申城,一个是兼并侯国一个是兼代其政,在东陵上名分就不一样。
“所以,”荀仪用茶杯敲了敲桌案,眼中满是戏谑,“柏国一定会选择速战来防止孤提前润了。
“而柏国,速战,必败。
“先生也不用回去了,在申城休息一两天吧,孤有些东西要托先生送给琦柏。”
“齐礼有云,两国交战,不——”使臣一惊,正欲开口辩驳,却迅速被对方打断:“又不是要斩了汝,孤就是想省点路费,不行?”
不由得对方分说,几位禁军便上前去把使臣带了下去。“大人,根据允文将军的报告,柏国已经在申城附近扎营了。”
羽恭忧心忡忡道,看样子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要不要臣再去联系一番稻国和槿篱郡主——”
秩宗也有些呆不住了,来回踱步着。
“羽卿,先随孤到城墙上去看看情况,秩宗,司寇和司徒准备打包好城内剩余的粮食,孤要一天内就能全部运出申城。”
“但国主,眼下根本就运不出申城——”
“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荀仪笑道,眼中闪过几分狡黠。
知道了有战事的申城迅速又冷清起来,紧闭着门窗,倒让荀仪更能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
“国主,真的没事吗……”
羽恭紧握着长枪,紧张地问道。
“在下边看着。”
荀仪也不多说,快步走上城墙,眯着眼看着城外军容整肃的敌军。“国主!您怎么来了?此处危险——”
躲在残破的城垛后的守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荀仪仿佛巡街般走过剑拔弩张的城楼。
看来敌军也未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有的已经举起了弓,但迟迟不敢放箭。
原因当然还是因为名分。若是在乱战中还可以刀剑无眼来开脱,但此时,一旦申君中箭,本来有利于柏国的道义便会逆转。
因此琦柏特意告诉将士,必须活捉申君,导致现在这个怪异的局面。
“琦柏好大的手笔,想来还有很多还在后头吧?”
荀仪细数了下对方的编制,以聊家常般的口吻大声说道。
敌军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继续保持严阵以待的架势。从敌军中走出一位文官打扮的男子,骑着马走上前来。
“我是柏国军政僚佐,敝姓逢,”对方推手向下作揖,“不知道申君是否知道,两国交锋,不斩来使之事?
“若是申君立刻打开城门以礼来降,吾君还可保你终生富贵,申城百姓也免遭一番劫难,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