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添青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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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破冰

    可笑的是,所谓喜欢我的那个学弟在目睹了台球厅闹剧后,对我避而远之了。当然,我并不是很在意他,甚至觉得解脱,可是连齐青晖对我话也少了。第二天早上他叫我起床,叫一声就走,帮他做菜,也不指挥我,饭后刷题,更是不拉着我一起。我心里的两个小人又出来打架,一个说,只有傻子才会信那个混混说的话,齐青晖不是傻子,另一个又说,但他也可能是傻子。他们的争论在尴尬的气氛中愈演愈烈。

    很多时候,我们都自诩伪装得很好,但大人总能一眼看穿。齐阿姨当晚就发现了不对劲,一个劲问我,我只是摇摇头,一个劲说没事。我无法和任何人解释这件事,除了万雪。事发第二天,我终于还是憋不住,约她去公园散步。

    我们站在江边,望着对岸的灯火。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我缓缓开口:“你说,我昨晚那样是不是很吓人,很像疯婆子?”

    “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刘罡的错。”万雪搂过我的肩膀,“他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高中就一直缠着你,现在居然还……”

    “是啊,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第一次见我就夸我校服好看,还问我哪里买的。后来放学也时不时拦我,吓得我只敢和你一起回家。”

    “记不记得有几次还是我把他骂跑的?小混混一个,真以为自己多大能耐了,还给我们可怜的小满满造黄谣。”万雪心疼地瘪瘪嘴,捏住我的脸蛋左右摇晃了两下。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说,他,他们会不会信以为真啊?”

    她摇摇头:“我认识你,当然知道他胡说八道,但别人就难说了。”

    “你都不知道,那个学弟现在躲我还来不及。”

    她饶有兴致地调侃我:“大概是知道你曾经是混混的女人,不敢招惹你了。”

    我拍了她一巴掌,笑道:“你也开始胡说八道啦?不过本来很多喜欢就很随便,既然都不了解我,怎么能算得上喜欢?都是说说而已。”

    “但肯定有人是真心喜欢你的。”她突然笑得很开心,凑到我耳边说,“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诧道,“齐青晖和你说的?”

    她头一扭,甩下一句:“你自己去问他咯。”

    我狂晃她的胳膊,逼她“招供”,她才终于松口:“你可别说出去。昨晚齐青晖和我打探刘罡,我就把实情全部和他说了。但他说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也不敢问你,怕你尴尬,觉得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那个傻子,那他就真的一句话不讲啊?我还以为他信了呢。”

    她怼了下我的胳膊,笑道:“这么在意他啊?”

    “还不是吃人嘴软。”我假装毫不在乎地回答,可一说出口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她还不知道我和齐青晖现在住一块儿。

    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她的脑回路更为清奇,只听她惊呼道:“什么嘴软!他的嘴很软?你们亲嘴啦?”

    我扶额无语,不想理会她,自顾自往前走。江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我裹紧了大衣,停下脚步凝视着被光影沾染的江水。浪花拍打石头的声音叫人安心,我闭上眼睛倾听风,倾听水,脑海中渐渐浮现齐青晖裹着大衣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那样的他还真是少见。

    “笑什么这么开心,想男人啦?”万雪突然打断我。

    我恼羞成怒,骂她道:“你有病吧。”

    正当此时,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居然是齐青晖。万雪两眼瞬间发光,像是抓到了猎物的饿狼,扑上来听我俩对话。

    “回来了吗?”电话另一头传来冷冷的声音。

    “没呢,怎么了?”我一边答话,一边躲万雪,但她和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我。

    “没什么,我还想说,你要是回来了,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急忙拒绝他,“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也不等他回应,我立马挂断了电话,紧张地等万雪的反应。

    万雪不甘地跺脚:“我都没听清,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搞得这么神秘。”

    我松了口气,瞎编道:“要和我讨论白天的题目,问我有没有没空。”

    万雪不可置信地喊道:“直男!大晚上打你电话就为了和你讨论题目,真是木鱼脑袋。”

    “那不然要干嘛?”我拍拍她的脸蛋,“姐姐,洗洗睡吧,想得真多。”

    她撇撇嘴:“卸磨杀驴。”

    我乐了:“笑死,第一次有人骂自己是驴的。”

    万雪闻言,抡起巴掌就要打我,我一躲,向前跑去了。我们一路笑闹着,在几乎无人的路上追逐着,天地间清朗澄澈,烦恼丝丝缕缕都留在了冬风中。

    回到家里,灯只留了玄关的一盏,微弱的光衬得客厅越发黑暗,从光中踏入,就犹如从梦境回到了现实。推开卧室门,齐青晖正戴着耳机坐在桌前刷题,看到我回来也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惹得我刚要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洗漱完毕回来,他还坐在电脑桌前,我一时气恼,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就知道刷题。却不想被他听到,摘下耳机问我说了什么。

    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身旁,看电脑屏幕上写一半的代码,见他停下看我,我示意他继续。

    他试图敲代码,但没过一会儿,就丧气道:“你这样看着,我打不出来。”

    这也许跟被人看着方便,方便不出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无奈打开他的笔记本,也跟着刷题。不知道是不是受他影响,最近变得没有那么贪玩,哪怕是学习也专注了不少。玩的时候尽情玩,学的时候专一学。这是他不变的箴言。

    但论坚持我肯定比不过他,过度思考慢慢消磨了我的耐心,我偷看了一眼他的屏幕,发现他还在做我回来时那道题。

    “不是吧?什么题能把你难住?”我凑近一看,是四颗星的题目,虽然有一定难度,但以他的能力不至于这么久做不出来。我刚想嘲讽他,猛地一扭头,却怔在当下。

    他身上散发出好闻的皂香味,伴着温热的呼吸,缱绻而出。他的眼瞳微微颤动,慢慢向我靠近。我的心跳随之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见他从旁边顺手抽出一张纸巾,对着我的眼角轻轻一抠,洁白的纸巾上留下了一粒淡黄色的不明物体。我气愤地打了他两下,狼狈地爬进被窝,只丢下一句,电脑你自己关。

    结果晚上到了最后,我们谁都没再提刘罡的事,第二天齐青晖也恢复如初,我们俩人又变得聒噪起来。齐阿姨回来都纳闷,直说我们和小孩子似的,喜怒无常。

    但喜怒从来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