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武破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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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监狱风云

    县衙南监,

    昏暗的地牢里,腥臭中混着股尿骚的刺鼻气味,不断挑拨着人的神经,走道两侧排着的牢房里,狭窄的牢间挤满了人。

    “这位官老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天这么热,十七八个人的挤在一起。

    这真受不了啊。”

    见有狱卒过路巡视,牢房里一名满头是汗的男人喊住了对方。

    “哪来那么多话,老实待着,再瞎叫唤小心让你吃板子!”

    狱卒根本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想法,直接不耐烦地扬起手里的短棍,狠狠敲了下牢门。

    但随着一只手穿过牢门缝隙,露出掌心的几枚铜钱,他迅速收敛怒意,露出满意的笑容。

    “呵,算你小子识相,看你这慌里慌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进来吧?

    放心,以往关上两天就都放了,毕竟这么多人呢,老实待着,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狱卒便哼着小曲继续巡视各个牢房,几枚铜板虽然不多,但也够他晚上多添两碗酒了,做人不能太贪,得知足常乐才行。

    “我说恩人,你跟那女人到底在客栈里说了什么,那么长时间才出来。

    我总感觉她是看上你了,要不恩人你去跟她说说情,好歹给咱们换个地方关着。

    这牢里又脏又乱,等出去后人估计都是臭的,恩人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么待下去可不是个事,得想想办....法。”

    伴随着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响起,正跟一旁祁承业说着话的赵成安,整个人突然愣住。

    被铁链层层缠绕的祁承业,正主动将自己的各个关节卸开脱臼,先是手掌,而后是手臂,每一下都看得赵成安心惊胆战,眉毛直颤。

    “我说恩人....你不疼吗?”

    麻绳和铁链掉到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脱身后的祁承业熟练的重新接上各个关节,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握了握拳头,确认现在的状态。

    “习惯就好,你要不信,可以试试。”

    “我,我还是算了吧。”

    干笑了两下,脸色有些发白的赵成安摆了摆手。

    他算是服了自己这位恩人,这也太狠了,一言不发的就把自己的手脚掰断,完事还面不改色地装回去。

    这哪里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话说恩人你既然身负神力,直接把链子挣断不就好了,何苦废这么大功夫。”

    “动静小点,顺便省些力气,接下来有事要做。”

    祁承业大致扫了眼外边的各个牢房后,便靠在一侧的墙壁上闭目休息。

    “有事做?关在这破地方哪都去不了,还能干什么?”

    赵成安不解地嘀咕了一声,随后也学着祁承业,闭上眼睛靠着墙壁,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此后的两个时辰内,整个牢狱里都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牢里的狱卒准备换班休息的时候。

    其中一个狱卒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离开,而是鬼鬼祟祟地走到一间牢房前。

    转头警惕的朝两侧望了望,确认没有同僚注意到自己后,他从怀里掏出三个瓷器小瓶,丢给牢房里五花大绑的三人,并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的兵器都放在牢门口右边的一间房里,记得闹事的时候千万别往内宅那儿引。

    不然大人怪罪下来,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说完后,这狱卒便匆忙地转身想要离开,然而,就在他背对着牢房的时候,一只粗糙的大手却突然穿过牢门的缝隙,掐住了他的脖颈!

    强烈的窒息感让狱卒迅速地抬起双手,死命掰扯着压住自己颈间的那只大手,试图将其拽下,双脚也不停的在地上蹬踹,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生死间爆发的力气让他眼睛变得一片通红,疯狂蹬踹的双脚把鞋跟都生生磨破,可随着那手掌的力道再次加大,骨头开裂的声音响起,最终他还是停止了挣扎。

    至死这狱卒都不明白,明明被县令单独约谈,委以重任,本该飞黄腾达的自己,为什么结局会是在狱中暴毙。

    “又一个看不明白的,事情办完了,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还真以为...”

    “陆庆,跟死人就别废话了,赶紧服下解药,你这贫嘴的毛病赶紧改改。”

    牢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困的疤脸胡子缩回手,回头瞪了左边的高个一眼。

    “大哥,谁身上还能没点毛病了,我就是天生话多,改不了了。”

    陆庆无奈地挠挠头,接着打开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入口中,迅速吞咽下去。

    “大哥说了你就听着,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话!”

    “行了,现在不是让你们两个拌嘴的时候!等会儿开门后,孟子你去把牢房挨个打开。

    庆子你去那牢头说的地方,把兵器带回来。

    等会儿出去之后,盯死那个女人,她长什么模样,你们脑子要是没坏,就肯定还记着。

    千万想着,只废掉她,别真给她弄死。”

    “大哥你放心,我们都明白。”

    “好了,你们往后退点!”

    摆了摆手,服下瓶子里的解药后,化筋散和酥骨膏开始逐渐失效,这大胡子沉腰扎马,自丹田开始运劲,他的气息越来越强,衣袍也渐渐鼓起膨胀。

    在一道怪异的鸣响过后,地面猛然炸开数道手臂粗细的裂痕,奔腾的气流疯狂涌动,尘土四散飞扬,他面前的牢门直接破出一个大洞!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甚至让整个地牢都颤了一下,人们纷纷探头往外看去,试图搞清发生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大胡子拖着狱卒尸体从牢房走出,浑厚的声音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咱家本名杜淳刚,在凤阳这个地界混了这么久,承蒙道上兄弟抬爱,都叫一声我金爷!

    这个名字,在场的诸位,你们当中也许有人听过,也许没有,但聚英寨的名号,想来本地的朋友不会陌生!

    今天在这里,能碰上各位就是缘分,既然有缘,那举手之劳的事情,能帮咱家便帮了!”

    “嘴上说得倒是痛快!你要怎么帮,我们现在连出门都出不去!”

    一名囚犯有些不相信地喊道,然而,他话刚说完,牢门上的锁头就掉在了地上。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那被换作孟子的男人走到牢门前,抓住那狮头铜锁轻轻一捏,几道凹陷的指印落于其上,硬就是这么开了锁。

    随后他一一走过各个牢房,碎掉的锁头一个接一个的掉在地上,

    那一双铁手竟比刀还要尖利,坚固的铜锁在他手里,好似一块任人拿捏的豆腐。

    牢房大门对他来说,似乎就只是没用的摆设罢了。

    “替诸位开门的这位,是我的兄弟孟虎,也是寨子里的一员,江湖上人称孟铁手。

    既然我们对大家交了底,希望大家也能以诚相待,因为眼下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走出牢房只是开始,我们现在仍在衙门的地盘上,外面那些官兵可不会就放我们就离开!”

    此话一出,牢房里又炸开了锅,嘈杂的讨论叫喊声直吵得人耳朵生疼,这个时候,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让整个牢房又安静下来。

    杜淳刚的另一位兄弟——陆庆,拽着麻绳拖起两个箱子缓缓走来,箱子里放满了锋利的刀剑。

    看着箱子,杜淳刚抬起手,大喝一声,体内真气涌动,众多兵器竟凌空而起!

    随后他将双手分开,那些兵器也跟着分成两股缓缓移动,最后在各牢门口落下。

    这一手,瞬间就镇住了在场的众人,全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我知道在座的诸位里有不少都身负命案,就算逃了出去,也过不得几天安生快活的日子。

    要我说,我们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联合起来,拿上刀兵,抢了他们的库银!夺了他们的马匹!

    不闯出去,只有死路一条!闯出去了,大家不论是想跟咱家上山,还是到别的地界谋生,是去是留,诸位自己决定!”

    在他说完之后,牢里的大部分囚犯相互看了看后,都没有动身,不过那些身上背着大案的死囚,却是没有任何犹豫。

    出来捡起地上的兵器,就朝杜淳刚所在的位置靠了过去,很快就聚起了一支三四十人的小队。

    眼见反抗的人数越来越多,在中间摇摆的囚犯挣扎一阵后,也选择捡起地上的刀剑。

    等到最后,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凶神恶煞的囚犯,浩浩荡荡的足有百余人,只剩下那些怕惹祸上身的平头百姓和只犯了一些小事的囚犯还暂且待在牢房里。

    此时队伍的人数已足够和外面的官兵拼上一拼,但杜淳刚却没有急着动身,而是转身向关押着祁承业的牢房走去。

    “这位小兄弟,我知道先前客栈里的动静是你弄出来,好一个少年英雄!人长得潇洒,没想到身手也是不凡!

    这不长眼的官家无缘无故的把你抓到这里,我见了也甚是生气。

    眼下时机难得,小兄弟你不如和我们一块,杀出重围!出了这口恶气!”

    闻言,倚在墙上的祁承业睁开眼,隔着栅栏打量着面前的杜淳刚,片刻后,开口说道。

    “抱歉,我没兴趣。”

    “...也罢!杜某向来不强求他人,既不愿,希望小兄弟你能好自为之。

    身负超然的武艺,却甘愿画地为牢,如此畏首畏尾,可不像习武之人。”

    见被拒绝,杜淳刚倒也没有恼怒,瞥了眼牢里穿着华服的赵成安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小子,不帮忙可以,但千万别逞英雄,我可没大哥那么好的脾气。

    要是敢碍事,下场自己思量好了!”

    看祁承业这么不识抬举,旁边的孟虎冷哼一声,随即单臂鼓力,刺耳的响声和四溅的木屑飞出,坚固的栅栏上留下三道显眼的爪痕。

    “诸位兄弟,外面的那些走狗将我们关进这里,整日与屎尿为伴,不见天日!

    今天,就是我们要给自己讨个公道的日子!拿着刀兵,杀光那群官府的看门狗!

    重新夺回我们的自由!舒舒服服地去外面过逍遥日子!”

    看队伍的人数不再增加,觉得形势差不多了,杜淳刚便举起手中的兵器高喊,准备发动暴乱。

    “杀官狗!夺自由!”

    在他说完后,身旁左右的孟虎、陆庆迅速反应过来,举起武器跟着大声喝道,一齐煽动着众人的情绪。

    “杀官狗!夺自由!杀官狗,夺自由!”

    在震天的吼声中,人群如洪流般向前涌去,地面随着人们的步伐不停颤动。

    “恩人,咱们一会儿趁乱赶紧跑掉,到城里的马市买上两匹快马向南驶出城外。

    进来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这衙门的布局,待会儿咱们就从左边的侧门出去,在那儿站岗的官兵最少。”

    看着眼前这上百人疯魔一般的大喊着往前冲杀的景象,赵成安倒是神色如常,不慌不忙地走到祁承业身侧,商量着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正常人不会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出去和官兵搏杀,要么像你一样打算趁乱跑掉,要么待在牢里不敢乱动。

    那队伍里的囚犯肯定都是犯了大案,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才会去以命相搏,换取一线生机。

    但一间县衙的小牢房,哪来这么多罪大恶极的犯人?”

    没有接赵成安的话茬,祁承业自顾自地说道。

    “那关咱们什么事,跑出去不就行了?”

    “当然有事,若是放任这么多罪大恶极的犯人不管,他们出去后必会为了跑路的盘缠,为非作歹,烧杀抢掠。

    习武之人,当树德务滋,除恶务尽,你不会武功,在一旁躲着就是。”

    听着外面迅速响起的呼喊声和兵刃碰撞的金属声,祁承业简单活动了两下筋骨后,便一脚踢开牢房的大门。

    后面的赵成安看着祁承业往外走去,再三犹豫后,还是跟了上去。

    这个大腿的武功到底如何,他正好也借着这次机会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