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向中央的棺材，棺材与棺材之间的缝隙实在是狭窄，明明张嘉平比我壮了不少，但他一点都没被卡住，反倒是我要跟这些棺材板狠狠摩擦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虽说我不怕死人但这么一大堆死人放在这我还是很怕的，我一路走一句道歉，小鸡嘬米般的捣着头。

    张嘉平停在一个横放的黑色棺材前，他从怀里抽出一柄红棕色的小刀伸进缝隙中，两手向下一压就听得一计吱嘎声，棺材被打开了。张嘉平让我先拿着刀，这刀的刀刃薄如纸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放心把这种东西放自己胸口的，真不怕一个不小心扎死自己吗？

    张嘉平两只大手扣住棺材盖，整个人屏息提气推肘向前，那厚重的棺盖竟然就这么被他掀开。

    我知道古代的防腐技术好到不像话，所用药剂直至今日也还没被完全破解，但知道是一回事，自己亲眼看到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棺材里躺着一位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容美丽柔和，身上的金丝衣服还在闪闪发光，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下一刻就会醒来。张嘉平并未对此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奇，他只是熟练的在姑娘的手腕、胸膛、脚踝处摸了一通，见没有他要的东西，他便毫无怜惜地将棺盖又盖了回去。

    “你要找的人是谁？”

    “倾安，她被晚宁藏在了这里。”

    “可是我在舞月阁外见到过她，”我拿出红宝石给张嘉平看，“这个就是我从她脑袋上拿下来的。”

    张嘉平只看了一眼又匆匆转身向前摸索道：“这个宝石是她的没错，但那个脑袋绝不是她。”

    张嘉平的语气无比确定，看来他掌握的信息是十分精确的。我想到什么都不知道的许应钟，在方远嘴里牛哄哄的许家，怎么提供给自己孩子的情报都模糊不清。

    “嫁来子城后的第三年，倾安大病了一场。”张嘉平一边手起刀落开着棺材一边不紧不慢地对我科普道:“有传闻说她其实死于了那场疾病，只是后来晚宁用更古老的邪术复活了她。”

    “不是复活，是长生。”我想起双子宫中看到的晚宁的道歉信，当时许应钟和方远的推测就是长生。

    “对，长生，”张嘉平合上这个棺材继续向前走去，我们已经走过约两个阶梯教室那么大的空间了，“可是复活的代价比晚宁想象中的要大的多，倾安至始自终不能离开她的棺材，而晚宁则出卖灵魂变成了秘密的守护者，永远游荡在附近。”

    “你的意思是说他俩还活着，并且永远都不能离开这座陵墓？”

    “不不，是倾安永远不能离开自己的棺材，晚宁永远不能离开秘密的附近。”

    这不就意味着倾安这么多年一直活在黑暗中，她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但她动弹不得，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与恐慌。

    “这算什么长生？应该是生不如死吧。”

    “他们当时想的太简单了，只考虑了自己的需求，完全没有考虑代价。”

    我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没注意到张嘉平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我们在循环。”

    “你什么意思？”我踮着脚探头看向张嘉平开的不知道第几个棺材，没想到里面躺着的还是在第一个棺材里看到的那张脸，更诡异的是她已经睁开了眼，正含情脉脉地看向张嘉平。

    “不要看她的眼睛。”张嘉平以极快的速度转身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但已经为时太晚，我还是看见了那女人的眼睛，她也看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