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看到了。”我闷闷地说，“怎么办？我会死吗？”

    “传说她的眼睛能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你有没有看到一些画面？”

    “没有，完全没有。”我的脑袋被张嘉平死死按在他的肩膀上，眼前除了一片漆黑外什么都没有。

    “她是谁？”

    “我想你可以叫她簌伽，是传说中的命运女神。”

    “有本体的神？躺在棺材里的神？”

    “传说里簌伽就是常年躺在棺材里的，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防一防总归是没错的。”

    “那你呢？你不也和她对视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是闭着眼开棺的。”张嘉平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两根布条挡住我和他的眼睛，接着把棺盖重重地推了回去。

    “如果不能看见的话，你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找到倾安？”

    “她的手腕脚踝处有咒，胸口还佩戴了一枚断玉。”

    我拉着张嘉平的袖子跟他一点一点地往前走，我的胆子是随着旁人能力的增加而无限增加的，只要我身边的人够牛，我就永远不会害怕，所以即使我知道自己身处棺材的包围圈中我也还能保持正常的思考和交谈能力。

    “你找到倾安后要做什么？你能救她吗？”

    “我为什么要救她？”张嘉平的反问里带着很多不解，他直截了当道:“我会杀了她。”

    “啊？杀人吗？”

    “对她来说是解脱，你自己不也说过吗？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是这么说过没错，但动手杀人还是在我的接受范围外了。

    于是我岔开话题道：“你刚说我们陷入循环了什么意思？”

    “簌伽的圈套，她想看我们的未来。”

    “你确定是她了？”

    “嗯。”张嘉平停下脚步，我很想把眼睛上的布条取下来，但张嘉平绑了个死结，我自己怎么都打不开。

    “传说簌伽可以看到一个人一生完整的时间线，也就是我说过的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她利用自己的能力将人间的事搞得一团糟，就连其他神也开始惧怕她，所以将她困在棺材内，这样的话只有将死之人能看到她，她便不能再随意泄露天机。”

    “那她现在把我们困在这里是想搞乱我们的时间线？”

    “即使神也会好奇的。”

    “好奇什么？”

    “如果一个人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他是否还会为了目的或是梦想去和天命赌一把。”

    “为什么要赌呢？”我有点不理解，“难道不能选另一条路吗？”

    “如果只有一条路呢？张月明，如果只有一条路，你愿不愿意去赌那个神口中不可能的可能呢？”

    “我不知道。”

    “这就是神也在好奇的事。”张嘉平解开我眼前的布条，把小刀放在了我的手中，“如果看到我眼神变得落寞，请你一定要杀了我。”

    我摇头道：“我做不到。”

    张嘉平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和之前因为疼痛不同，这次他是因为恐惧。我明白他的信仰不是普通的金钱珍宝，而是无与伦比的价值，值得他为之付出生命，面对恐惧接受神的检验。

    如果非要这个神拷问才能离开所谓的循环的话，不如让我来吧，我凝视过那个神的双眼，我没有任何会撼动我生命的价值观，就算知道了未来也不会影响我的现在。

    “等一下，”我偷偷扯开手臂的纱布让张嘉平帮忙看看我的伤是不是化脓了，他果然上前稍稍侧出了一个小小的身位。

    “我没有问题的。”

    “你说什么？”

    趁张嘉平发蒙的一瞬间，我挤到缝隙中看向簌伽的眼睛，她刚好也在看我，四目相对间我感觉她真的就是神明。

    时间突然变得好慢，我看见她慢慢地起身，微笑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怜悯、同情和安慰。我也感觉到张嘉平在尽力的拽我回去，但他的动作像被人按了减速键一般无力。

    “你不是要让我看到自己的未来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扭曲极了。

    簌伽不说话，她身上闪着一层淡淡的光芒，躯体慢慢变得透明。她的手轻轻覆上我的眼睛，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将我一口吞噬。

    这就是我的未来吗？难道神的预言是模糊的？她是不是再告诉我我没有未来了？

    “簌伽女神，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点具象的东西？你这样让我怎么理解啊？”

    我冲着虚无大喊，没有人也没有神回应我。

    “张月明！”张嘉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时间场好像猛然恢复了正常，我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你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

    “和第一次一样，我什么都没看到。她是不是想告诉我我没有未来了，我会死在这里还是怎么样？还是说她对我并不好奇？”

    “我不知道。”张嘉平合上棺盖，“她已经放过我们了。张月明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你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为我——”

    “当然有，万一你真的大受打击然后要摆烂了，我怎么办？我是这么想的，你们这帮人都对那什么《三章》和拯救世界十分着迷，但我对什么事都不着迷，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就算我看到了未来，也不会像你那样央求你杀了我，你明白吗？”

    “等出去后你就离开吧，有多远走多远，去好好的过自己的人生。”

    我把刀塞回他手里，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心平气和道:“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们把我带进这里之前，我就在好好的过自己的人生呢？”

    张嘉平一时语塞，我拉着他让他赶紧找倾安，在这种地方我呼吸都要不顺了。

    和簌伽的棺材擦身而过时，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宿命感，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正把我和张嘉平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一起。黑色的未来预言中仿佛闪过了一丝光亮，露出了它不为人知的隐秘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