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华，是奋不顾身想做一件事情的勇气，不害怕失败，不害怕所有的困难。文兰约自问对服装设计没有这种决心。

    她有自己的路走。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合作”，美诗磨磨蹭蹭着开口，“毕竟我刚回国，什么都还不太熟悉，有个人能问问呀不错。”

    文兰约转身去换衣间，就是在墙角挂了一块布，“那你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先把衣服做出来，找几个博主帮你代代货，帮你推推。你去找其他出场品牌取取经也行。”

    撩开布帘，文兰约把灰色的裙子挂好，“不要说你的目标就只是参加海市时装周，多看看多学学。”

    美诗设计别致，资产雄厚，有自傲的本钱。

    可在时尚圈有钱的人多了去了，是豪门级别，还得在海外有雄厚的人脉，时尚圈能为她打开一扇门。美诗在国内能有些人脉，国外恐怕还够不到。

    “国外四大时装周，期待你能办秀。”

    文兰约手的不是几个设计师联合办一场秀，是美诗一个人举办一场秀，邀请份量足够的网红和时装编辑。

    让自己的衣服出现在网红明星身上。

    她今天过来，想看看美诗的发展潜力，也想让美诗去认识现实。如果以后，美诗能继续下去，她们有合作的希望。

    离开园区，文兰约还要赶去和柳菁菁吃饭。假期结束之后，需要连上七天班，柳菁菁加班的怨气已经化为实质。

    今天睡足一整天，晚上约好一起吃饭，至于林凯文，他有自己的活动。文兰约没多问，他们的默契相互不出现在对方的朋友圈，维持足够疏离的关系。

    叮铃，黑色燕尾服侍者推开沉重的胡桃木门，她高跟鞋在透亮的地板上落下。柳菁菁预定一家静吧，文兰约一袭深绿色的丝质连衣裙赴约。

    “来这干什么，还要穿裙子”，文兰约抱怨，“我没吃饭，饿得很。”

    柳菁菁是黑色丝质连衣裙，烈焰红唇，“喝酒。”

    “又喝酒，”文兰约扫码，点一些佐餐的小食，“心情又不好。”

    “没有，想穿得漂漂亮亮喝酒。”

    文兰约一点都不信，目光在场上逡巡，企图找出曾经出现在柳菁菁身边的面孔，围绕金色中央吧台，散落着不少安静的卡座。

    乐队伴着沙哑的女声，演唱一些安逸的老哥。

    女歌手头发烫成波浪形状，黑色的蕾丝发带上插着一根高耸的羽毛，裙子上的水钻流苏，伴着她身体的扭动而摇曳。

    柔软妩媚，眼神轻扫客人，带着一点勾人的意味。

    “你喜欢她。”

    柳菁菁轻笑，轻抿一口杯中透明的液体，“没兴趣，喜欢听她唱歌，她是我大哥的女朋友。”

    柳菁菁大哥在她们毕业那年结婚，她们私底下打赌柳菁菁的大哥婚姻能持续的时间。文兰约轻皱眉头，她当时听柳菁菁说他大哥花心，所以猜测三年。

    “你大哥离婚了。”

    “没有，我大嫂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刚怀上第三个”，柳菁菁单手托腮，微微嘟着嘴巴，“我哥和她在还是同居，我大嫂都清楚，他们离不了婚。”

    因为孩子，因为利益，因为很多很多事情，唯独没有爱情。

    心照不宣，文兰约问：“你哥喜欢她吗？”

    “有点，没那么多，至少不会因为她离婚。除了婚姻，除了孩子，除了未来，什么都能给她。我问过，其实她没那么喜欢我哥。”

    文兰约接着，“她能说什么，总要过下去的。说不准，她遇到一个还算不错的，离开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台上的女人连女人都吸引，她不会缺爱的。

    柳菁菁转向文兰约，“你呢？”

    “时间问题了。”

    “我爱你……”，文兰约推开平层的房门，踢掉脚上的鞋子，将包包和外套摔到沙发上，踉踉跄跄推开健身房的门。

    林凯文正拉着划船机，背心汗湿，运动最少半个小时。

    文兰约斜跪在地上，双颊微红。

    “你喝酒了。”林凯文语调平缓，但足以看出他的不高兴。

    文兰约一下一下点头，一根手指在空中晃荡，“和菁菁一起，我还去台上跳舞了，摇摆舞，跳的可好了。”

    “你少喝点”，想到文兰约可能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林凯文尽可能压抑着怒气，和一个醉鬼争论没有意义。

    文兰约抿抿唇，“你不高兴了。”她重复强调一次，“你不高兴，又为什么不高兴，是你的东西被别人看到了。”

    她将自己和一件东西划等号。

    这话一出口，林凯文的目光凌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文兰约的视线落在健身房的窗外，窗外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我们分开吧！”

    林凯文终于停下动作，“你又在闹什么？”

    这种指责文兰约丝毫不放在心上，她有自己的逻辑，“最近这段时间，我和你偶尔在一起，偶尔不在一起，我都很开心。就是想到以后，我不开心。”

    文兰约跳槽做内容营销，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每周工作总结，她把重复的话再用新的词重复一遍。

    而且，她没有去时装周的资格。文兰约投简历，重新面试SH市的时尚杂志《F》。这周办完离职手续，她又可以回到喜欢的岗位上了。

    她以后也许会尝试别的工作，可最近这几年她还是想当一名编辑，找选题出内容。

    工作的规划有了。

    她的感情也应该有规划。以后遇到哪种人还不确定，可她要做的第一步是，离开林凯文。

    文兰约跪行到林凯文身侧，抬头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我要走了，再见！”

    单手撑地，文兰约起身站直，往前没有回头的意思。

    林凯文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没喝醉。”

    “没有，我只是需要一点勇气。”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非要离开我。”

    文兰约背对林凯文，“不是讨厌，是和我的未来不一样，我告诉过你我的未来。”

    “那不一定会实现。”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放弃现在，在林凯文看来，愚蠢至极。

    文兰约侧头，林凯文只能看到她高挺的笔尖，“也许吧，可我总要去努力，所以再见。”

    拿好自己的东西，从林凯文家里出来，文兰约轻松不少，只是摇下车窗，风让她裹紧衣服，不知不觉间，海市的冬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