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渔村一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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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做我的生意?那都别做了!

    盐没了,这件事既好办,又难办。

    好办,只要花钱买就是了,大不了钱多钱少的问题。

    难办,在于也有有钱买不到东西的时候。

    中国古代,盐业专卖,明朝也不例外。

    官盐由官府指定的盐商垄断经营。

    淮扬盐商富甲天下,赵承成一介北方流民村长,还没有机会和资格会见他们,却与其结下了梁子。

    第一次,是在徐州码头劫了盐船。

    第二次,则是剿灭了盐商指使的三个山寨。

    这两次,虽然都是赵承成无奈之举,但难看就难看在,两次都是他主动出击、大获全胜,一点也没给盐商面子,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很不好。

    盐商对赵承成的印象不好,赵承成对他们也没啥好印象。

    这群人靠着朝廷、官府给的福利,经营数百年,已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

    然而明亡之际,他们却作壁上观,无论是捐助军饷,还是周济百姓,都不肯多出一两银子。

    这样忘恩负义的玩意儿,赵承成迟早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可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只能沉下心,耐心寻找合作的机会。

    为了这次合作,赵承成不可谓不用心。

    他这位在洪泽湖一带,已是远近闻名的赵家村村长“赵大官人”,备下重礼,亲自跑了一趟扬州府,打算同盐商谈判。

    谈判的条件,赵承成都预设得十分宽裕。

    之前劫的五千斤食盐,按市场价两倍赔偿银子,并且还给足利息,只求能将之前的过节一笔勾销。

    然后采购食盐的价格,则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外加两成。

    已是十分优厚的价格了。

    可赵承成热着一张脸,兴冲冲地跑到扬州府,却连冷屁股都没贴到……

    对着扬州数一数二的大盐商汪家的园子,赵承成愣是连门都进不去。

    原本还想带着余庆祥、赵同瑞乘机游览扬州的。

    可寒了的心,已经没有心思观赏美景;一肚子的气,也没有肚量品尝美食。

    只能气鼓鼓返回了洪泽湖畔的赵家村。

    又生了半天气,赵承成心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给我吃闭门羹是吧?

    将来有你屁颠屁颠找我的时候!

    人在极度愤怒之中,反而会变得冷静。

    将这件事情反复咀嚼了好几遍,赵承成越来越觉得不是个味。

    赚钱的法门,远不止售卖腌鱼一条路而已,也不用在食盐这一棵树上吊死。

    比如纺织、冶金、造纸、窑造等行业,到了明朝都是技术相当完备和成熟的产业,完全可以用来赚钱,甚至可以出海赚外国人的钱。

    赵承成甚至已经有了计划,可以建立起基本产业之后,再不断改进工艺,并引入西方工业革命的技术。

    这样,不但能使赵家村的产业兴旺发达,更能点亮大明朝的科技树,一举扭转明朝中叶以后,中国科技落后于西方的历史。

    但是赵家村方兴未艾、百废待兴,刚刚走通一条稳定的赚钱渠道,想要重新开拓一条,谈何容易?

    不卖给自己食盐,就相当于给赵家村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将赚钱的大动脉给切断了。

    下手何其精准、何其狠毒。

    虽然盐商也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但他们更多的是唯利是图,从来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赵承成给足了他们面子,又提供了这样一笔长期、稳定的大商单,他们居然拒绝得一点机会都不给!

    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虽然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渔村的村长——虽然实质上已经控制了洪泽湖——为什么会有这等层次的对手盯上。

    但一个针对自己的大阴谋,已经悄然铺开!

    想到这里,赵承成豁然开朗。

    好嘛!

    你能切我的大动脉,我也能切你的。

    而且这条动脉,还不只是盐商的,同时也是他们的幕后黑手的。

    于是他找来老赵头,向他问了个“有趣”的问题:“老爷子,你水性熟,我想问你,光凭咱们村子,能不能封锁淮河?”

    “这个么……有点难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老赵头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封锁淮河?承成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盐商有盐我没有,算他们厉害。那老子就把淮河封了,断了他们水运通道。嘿!不做我的生意是吧?那生意大家都别做了!”

    “这么弄,痛快是痛快,可就怕动静太大……”

    “怕什么?我还怕动静不大呢!老爷子,咱们是九死一生的人了。宁可犯错,也好过什么都不做,你就信我一句,照我说的做。”

    赵承成都这么说了,老赵头也就无法反对。

    于是他便带了赵家村的几个子弟,驾了船出去办事。

    赵家村所在的新滩,原本就是淮河改道而形成的,淮河主航道就在村子旁边。

    老赵头是老渔夫、老船工了,对淮河水文一清二楚,一会儿叫在这里打下一根木桩、一会儿叫在那里沉下一块顽石……

    如此这般,不出半日,就在淮河航道水底,布下了一座水底迷宫。

    航道,其实是通畅的,但只有赵家村的人,才知道正确的通道。

    其余人,只要一钻进去,就等着搁浅吧!

    这活儿乘着夜色连夜施工,洪泽湖的敌对势力又被赵承成一扫而空,做下这样大的手段,愣是神不知、鬼不觉。

    搞这些小动作的同时,赵承成又特意准备了不少饭菜,甚至还在淮河边上搭起两座凉棚。

    船堵着,人也堵着,堵着的人也要吃饭休息,老子赚的就是你们的吃饭钱!

    于是在赵家村沉下这些暗桩、礁石的当天,淮河航运只在一瞬间,就彻底拥堵了。

    好巧不巧,第一个中招的,就是一条运盐的漕船。

    他们不明就里,还照原来的航线,一头就撞上了一块沉在水底的石头,船底被磕破老大一个口子,河水、湖水“咕噜噜”往船舱里灌。

    押船的船工赶忙下水堵漏,好不容易才堵住漏洞,可一船的食盐——大约有个一千斤上下——已经损失了一大半。

    急得这几个船工双脚直跳。

    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赵承成就在近在咫尺的河岸上,稳坐刚刚搭建的凉棚之下,手里捧着一把瓜子,看好戏一样欣赏着这一幕。

    有个船工看到了悠闲的赵承成,忍不住找他抱怨:“这咋回事?怎么河底冒了一块礁石上来?半个月前,我跑船,还没呢!”

    赵承成吐了两片瓜子皮:“那我咋知道?我又不是水底的龙王。要说,那就是大自然的馈赠吧……”

    这话一听,就是瞧热闹、看风景、说风凉话的。

    漕船上的船工不屑地“呸”了一口,不再搭理赵承成,又勉力撑起刚刚修补好了的船,再次出发。

    没想到航行了没多久,船头又撞到一根半露出水面的暗桩子,“咕咚咕咚”又灌进船舱半船水。

    盐这东西,一遇水,就等于报废,眼看这一船盐都没法用了,让那两个船工懊恼得直拍大腿。

    而赵承成还在岸上说风凉话:“你们急什么啊?盐都是盐商的,又不用你们赔钱,管他的呢!”

    这话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