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政、商、军事!实体,已经形成!
赵承成也没想到,怎么话说着说着,史可法又问起郭全安来了。
郭全安也是一样,身上一抖,回道:“卑职本月已经写了请辞的文书,递到扬州陈知府那里去了……”
“我看这就不必了吧。”同隔了一层的下属说话,史可法自然而然又打起了官腔,“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际,这知县的位置,本督觉得可以照做下去。”
郭全安又推辞道:“卑职年老体衰,不堪驱驰,就怕误事……”
“不怕不怕。看郭县令精神矍铄、办事谨慎,绝不是会误事之人。况且听说郭县令一家都在本县居住,在此为官,也不误天伦。赵家村办的‘洪波书院’甚好,可以把令孙儿,也送到那里去读书嘛!”史可法道。
“好啊!欢迎!欢迎!”赵承成立刻接话,“我书院的孩子免塾金、免书费、免餐费,就连文房四宝都是村里送的。郭县公可以放心把令孙送来。”
郭全安只想安心退休回家抱孙子去,是真不愿再掺和赵承成这边的破事了。
他刚想再说,史可法的口气已经很不客气:“郭县令就不要再辞了,陈三泰那边,本督会去说的。”
都这么说了,郭全安再坚持,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只能诺诺连声……
瞧见郭全安这幅窝囊样,赵承成忍不住掩嘴窃笑。
不料史可法又点到了他的名字:“赵承成,刘泽清那边,我也会打招呼的。”
刘泽清那边,打不打招呼,其实赵承成都无所谓,但史可法有这份心就够了。
“多谢督帅关照。”
史可法点点头,又向众人团团一揖:“罢了,本督还要部署卫所进驻高邮湖之事,就此别过了!各位免送。”
说着,史可法便大步流星,向宝应县衙门而去,他的车驾就停在那里。
陈于阶向赵承成走近一步,在他耳边低语:“赵村长,你要找的宋长庚,有消息了……”
“宋长庚?是谁?”赵承成问道。
“就是写《天工开物》的那位。怎么?你忘了?估计这半个月内就会去凤阳亳州上任知州,可不要错过了哟!”
原来宋应星字“长庚”啊……
名“应星”,字“长庚”……果然有些意思。
赵承成赶忙感谢:“多谢陈先生了,先生帮我的忙,我自然心里有数。”
陈于阶点点头,又上前拍了拍郑森的肩膀,却是一句话都没说,便一转身,快走几步,追着史可法而去。
宝应县城中已然无话,赵承成别过县令郭全安,便要返回赵家村。
郑森也想带着施琅回去,但是临行之前,想要去一览赵家村的风采,便也跟着赵承成一同去了。
只留下一个想要退休却不可得的老县令郭全安,在宝应县城墙之下凌乱。
赵承成安排郑森等人在村子里住下。
第二天又带他去孤山岛,还有刚刚打下来的汝山湖二郎庙走了一遭。
对别的事物,郑森无不赞不绝口,只是对赵家村里这几条小船,他是大摇其头。
也难怪,郑森平时的坐舰都是能够劈波斩浪的海丘大舰,又怎么瞧得上这几艘只能在内河里航行的小船?
正好话都说到这儿了,不敲一笔郑森的竹杠,赵承成还能对得起自己?
于是在一番拉扯之后,郑森终于答应日后送一套战船的图纸过来,随图纸一起来的,还有一班造船的高手。
虽然在内河作战,吃水深、规模大的海船未必适用,但是积累下一些技术储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可惜郑家团队所用的红夷大炮,也是从海外进口的,没有图纸和工艺可用。
并且火炮过于沉重,无法从海上运到洪泽湖畔,赵承成只能作罢。
否则,非得再讨几门火炮不可。
等游历一番,回到赵家村之时,外出高邮湖作战的余庆祥和赵同瑞也回来了。
军事行动异常顺利,并且史可法安排的先行入驻的官军也已到位。
这样不但能够在洪泽湖北边再延伸一段战略空间,并且因为这段空间是在史可法手里,因此无论是刘泽清、李成栋、抑或是马世英,都不便动手强抢。
这样比起自己派人驻守,反而让赵承成少了许多麻烦,可以给自己一个安心发展的空间。
这又是一场大胜。
并且还把史可法拖下了水,那这场胜利就不单是军事上的,甚至是政治上的。
郑森在赵承成这里得了不少好处,还没来得及答谢。
见这是一个庆祝凯旋的好机会,他便出重金,让施琅带着几个弟兄,把宝应县里所有对外出售的米面肉菜一扫而空,在赵家村里摆一次庆功宴,也能表达自己同赵承成交好的诚意。
郑大公子设宴,那自然是气象不凡。
赵承成现在虽然也不是穷人了,但毕竟底子还薄,花钱可不敢大手大脚的,摆了几次庆功宴,还得掂量着花钱。
跟积累了几辈子钱财,垄断了中国海外贸易的郑家又如何相比?
这一顿宴席,又引来了一位老熟人,便是大盐商汪银城。
这位仁兄不愧是个商人,自打战事一开,他便躲得远远的,直到洪泽湖、汝山湖、高邮湖战事全都偃旗息鼓,他才姗姗来迟。
本来所有行业当中,就只有商人最希望有一个和平的环境,这也怪不得汪银城胆小怕事。
当然了,那些发国难财的奸商除外。
不过这种货色基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于是称霸三湖的赵承成、纵横四海的郑森、久经商场的汪银城,这三个人聚拢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生产产品、出售海外、反哺国内的流畅的闭环。
这三人捻香祷告、歃血为盟,围绕着赵家村,一个集生产、贸易、军事为一体的实体,已然初具雏形。
这个实体,不但有着自己的地盘、有着政治上的靠山、有着多层外围势力,更有着一班绝对忠诚绝对团结的核心骨干。
将在明末风云之中,展现起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蓬勃的战斗力。
而第一个挑战他的,又是刘泽清。
宴会的第二天一早,刘泽清就来了,还带着被他从孤山岛上俘虏的几位老子山的兄弟。
并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也不是他担心被赵承成捉去的刘大嗷和曹化鲸这两个手下,实则是史可法催促的书信送到他手里,逼着他不得不来赵家村走一趟。
虽然如此,刘泽清这次上门还是足足带了两千人的队伍,与其说是来讲和的,不如说是来挑衅和示威的。
再向他本人看去,只见他身材高大,一脸的横肉,果然就是那人在大船上同赵承成对峙的家伙。
一开口,刘泽清那熟悉的嗓音,便灌入了赵承成的耳孔:“赵村长,我这是来交换俘虏来了。怎么?是你先放人还是我先放人?”
“刘将军手上人少,我手上人多,当然是你先放人了。”
原以为刘泽清还要跟自己讨价还价,没成想他居然答应的异常爽快:“好说。来人呐!放人!”
话音刚落,便有人砍断了绳索,放被俘的老子山的弟兄到赵家村来。
这几个弟兄如获新生一般,撒开脚丫子跑得飞快,飞奔到赵承成的面前,倒头就拜:“赵村长啊!咱们弟兄可吃了大苦头了!”
低头一看,这几个兄弟无不鼻青脸肿,看来是挨了好一顿打,才被放回来了。
赵承成脸色一沉,朝着曹化鲸、刘大嗷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骂道:“滚吧!带着你们的兄弟滚回去!”
这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就往刘泽清阵中跑去。
可其余被俘的官军将士,却并不都似他们的上司一样愿意离开。
赵家村这里吃得饱——哪怕只是给俘虏的饭;
住得好——哪怕只是摇晃的船篷;
每天还有一个时辰放风的时间,可要比当苦哈哈的大头兵强出不少……
然而赵承成却丝毫没想留下这些兵油子的意思。
他冲着刘泽清高声喊道:“刘将军,你我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山高水远,日后还有再见之日,这笔账咱们以后再算!带着你的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