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良玉率先攻下泗州城的时候，马士英心中是惊慌的。

    还不光是这位现在的凤阳总督，将来的内阁大臣。

    就连福王朱由崧，都派了田继德，来前线行辕打听战事进展。

    朱由崧还有这份关心前线战局的心，就算他很有些进步了。

    但是赵承成却没有半个字的回话。

    因为他不喜欢田继德。

    倒也不是田继德哪里得罪了他，只是这太监的身份实在惹人嫌。

    皇帝派过来干什么？

    监军吗？

    明朝历史上的太监监军坏了多少事？

    这笔账还得从明英宗的太监王振算起，那一场土木堡之败，几乎可称得上是大明朝第一憾事……

    因此当田继德问起此事之时，只看见了赵承成的一张冷脸：“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田公公就是问也问不出名堂。福王殿下要是真的关心前线战事，那就不如请他亲自来一趟吧！”

    总之，左良玉攻下泗州城之后，军中便充满了紧张和不安的空气。

    甚至还有人在埋怨：怎么放着这么大的一座泗州城不去守备，就让左良玉轻易得手了？

    这种猪一样部署，到底是谁做出来的？

    能提出这个疑问的人不算笨，只可惜赵承成的想法比他们高出太多。

    不就是一座泗州城嘛！

    城防工事也就一般般，城里积累的钱粮也不多。

    真要攻打下来，或是进行围困，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只付出一座小城的代价，就能拖延住左良玉行动，让他进军速度缓慢下来，那可就太值了。

    因为在此刻，赵承成这边已经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这一招就叫做弃子争先！

    而而下一步，赵承成落子的地方，则是在泗州城东南方向。

    从泗州出发，若是想要横渡淮河、直取金陵，就必须通过泗州淮河码头。

    码头则夹在一南一北两座丘陵之间。

    北边一座叫做抹山，南边一座叫做嘉山，一条大路正从两山之间通过，直通淮河码头。

    倒也不是没有偏僻小路可走，只是那几条路要么是从山旁边绕过、要么是从滩涂中间穿过，大军都无法展开。

    几百上千人行动倒也不算麻烦，当初是成千上万人，非得把路彻底堵死不可。

    想要过淮河、去南京？

    等明年吧！

    于是赵承成充分利用地形，挥动大军就把这两座山给占了。

    当然了，命令的下达，还是以马士英的名义。

    在明末那么多武将当中，左良玉不是最会打仗的那一批人，却也并非无能之辈。

    码头和通道的重要性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着急抢占泗州占用了兵力、耽误了时间，固然是他没能及时控制码头的原因之一。

    而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他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马士英。

    “马士英不过是个无知文人，靠着阮大铖才凑巧坐到凤阳总督的位置上，见我大兵压境，居然还敢抵抗，看我给他点颜色瞧瞧！”

    在左良玉的眼中，马士英原本就不通军务，他手下的刘泽清、刘良佐、黄得功等人，同样不足为惧。

    被他们率先抢占抹山、嘉山固然麻烦，但只要自己率军突击，就没有不能取而胜之的道理！

    顺便也可以将马士英的主力消灭在淮河北岸，那么渡河之后就再也无大仗可打。

    这一番盘算还是挺精明的。

    怎奈何赵承成给他玩了个花活。

    左良玉在泗州城还没待满一天，屁股还没坐热呢，便听来前方的军情：“禀大帅！敌军正在两山之间建城呢！”

    “放屁！扎个营盘就差不多了，还想建城？是在做梦吧！”

    “大帅，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左良玉还真去看了。

    被他派出去探察情况的斥候，都是得力可靠之人，果然没有骗他。

    只见在抹山和嘉山之间，人来人往、尘土飞扬果然正在进行大工程。

    却因距离颇远，又有烟尘阻挡视线，左良玉看不清对面是在进行何等样的工程。

    也不知道，仅仅是在两山之间修建一道围墙，还是真如传说当中的那样，是在修建一座城池……

    但是不管怎样，左良玉总不能让敌人如意，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进行这样大的动作。

    于是他招来手下几员大将，马鞭向前一指：“马士英这小子想当缩头乌龟！去！给我把他的龟壳砸了！”

    那几员将领得令，便率领本部人马，梯次向抹山、嘉山攻击前进。

    赵承成早就准备着左良玉会来骚扰作战，却没料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从工程开工开始，只过了不到半天时间他就来了。

    动作不可谓不快！

    但赵承成也早有准备。

    大规模修建工事之前的掩护力量，他已有部署。

    左良玉的初级力量刚刚赶到，便有一支大军从南面的嘉山之侧绕了出来，迎头而上进行阻击。

    这支队伍乃是高杰率领的。

    这一个多月来，高杰有事没事就往赵家村跑，专门为了学习赵家军练兵的办法。

    只可惜他的天资有限，魄力也不足，外加他手下的军队坏习惯、坏做法，到底是根深蒂固、积重难返，因此队伍的情况并没有本质上的改观。

    仅仅学到了赵家军的一点皮毛而已。

    然而就是这点皮毛，也足以颇为明显地提升战斗力了。

    其中最重要的就一条：打起仗来，就算主将不能冲在一线，但无论如何都要出现在战场上。

    让手下的兄弟知道：你家大帅始终跟你们站在一起。

    除此之外，高杰还在赵家村订购了一批武器。

    这里面，既有精锐的冷兵器，也有新式的火器。

    有了这些兵器的加成，高杰所部的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于是在嘉山之下，两军交战一个照面，高杰就抵挡住了敌军的冲锋，开始与其进行肉搏作战。

    赵承成这边也给了他支援。

    虽然没有直接出兵，以免指挥不统一造成混乱，却在远远地施放火枪。

    虽然距离过远，早已远远超过了有效射程，但哪怕是放个屁，也能助助声势不是？

    高杰抵挡住了左良玉的攻势。

    让在北边抹山观战的马士英松了口气。

    早就听说左良玉兵多将广、人多势众。

    没想到高杰第一场战斗居然就不落下风，并且还是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

    左良玉这里却着了急：“小兔崽子！人多还打不赢？不玩命是吧！传我将令，给我继续冲！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