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斩获大黑巾人前显圣
繁体版

第九章 离魂

    半夜里,狂风吹进窗扇的缝隙间,发出“呜~~呜~~呜~~呜~~”的悲鸣声,好似鬼火出没般唤起了童年时,鬼片里留下的阴影。

    我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虽然肉体存留现世,但意识却徘徊于噩梦之中。

    那是一个我做了很多遍的梦,一个折磨了我很久的梦,一个情节无限循环或轮回的噩梦……

    每次困在噩梦中,我都竭尽全力想让自己醒过来,但经过一番抗争后,大多数时候并没有真正醒来,顶多是在梦中梦到自己醒了,常常恍恍惚惚的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因此我开始尝试记住噩梦中的一些情节,等醒来后好去求助解梦人或催眠师。

    可每次真正惊醒之后,却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只剩下些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但今天晚上的梦却十分清晰,我在梦中终于明白,并不是我记不住噩梦中的情节,而是我根本不愿记住、不敢记住,或是记住后精神与情感做出判断,又强制将梦中的记忆删除了。因为那些崩溃的场面,如果时时都能想起的话,实在有些难以为人。

    我不断抵抗着想要摆脱噩梦的监禁,强行令自己醒过来……

    不过说也奇怪,我虽然人在梦中,但意识却非常清醒,甚至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是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身体无法动弹半分,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包裹住一样。

    噩梦的情节愈加骇人,不停变换、重复着伦理崩坏的画面,像一窝腐肉里的肠道寄生虫,无餍地吞咽我人伦的底线。

    把我在心中多年才构筑起来,名为“道德”的巨塔一点点啃食殆尽,一步步沦丧坍塌。

    我想大声呼唤,真乞望身旁的小迪能拉我一把,可喉咙却像被灌了胶水,又缠了几层保鲜膜似的,连呼吸都成了问题,又怎么可能发出声音来呢?但我还是尝试着空哽了几声,果然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效用可言。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想要挣脱恶梦的束缚,必然是自救!自我救赎的过程相当煎熬,就算是场噩梦,也需要坚不可摧的意志力。首先不能被梦中的幻象瓦解,然后绝不要停止反抗,要用意识不断刺激和“重启”瘫软的身体,十次不行就二十次,二十次不行就五十次,五十次不行就一直重启!

    说不定哪一次你就会“呼”地一声从噩梦中浑身麻痹着苏醒过来。

    我自己鼓动着自己,似乎觉察到右手的指尖微微颤了两下,感觉有戏!

    于是我以此为突破口,在意识里迅速构建出一个以手指尖为着力点,带动整个手臂持续用力向前伸的形态。

    心想只要手臂能获得自由,不管是自己拍自己的脑袋,还是让手臂继续带动整个身体,也就能从梦境中解脱出来了。

    不过说起来容易却做起来难。我尝试了几次,感觉胳膊仿佛被几根绷带牵制着一样,根本抬不起来。看来用意识绕过被噩梦控制的大脑,直接越级向神经下达指令,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恐怕可以堪比隔空移物了。

    我对抗着噩梦,连续下达“动起来”的命令,不灵就重启,重启后就再下达,但胳膊始终都没有任何知觉,连刚才动了两下的手指尖也不听使唤了,跟一条死人的手臂一般无二。

    我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意志也越来越犹疑,可能再折腾两次,就要被噩梦彻底吞噬了。

    “呼”!!!………………………………

    突然间!我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猛地惊醒过来!噩梦一下子消失了,我如同被一张白纸洗了脑似的,所有梦中的记忆也跟着一洗而空。

    睁开眼睛,在一堆微弱火光的炤映下,我看到一座被四根柱子撑起的破旧殿堂,四周昏暗空荡,只有柱子的影子随着火苗微微抖动,原来自己还置身于龙王庙之中。

    我长出一口气,克制住战栗不止的双手,擦抹掉胸前盗出的汗液,做了几次深呼吸,用来平定惊梦后的情绪。

    缓了几分钟后,身上的汗落了,感觉有些凉凉的,往火堆里添了几把柴火。

    颓靡的火堆,被一再丢进来的柴火砸得“火冒三丈”,带动着映射到墙上的柱影乱颤,像四个在噩梦中惊悸的影子,原来雷打不动的顶梁柱,也有着畏惧的灵魂。

    我感叹着颤动的光影,忽然发现雕有石画那面墙的正中间,好像有一条上下贯通屋顶与地面的裂缝,在火堆的光亮与柱子的阴影间时隐时现。

    我强撑着站起身来,壮了胆子朝着那条裂缝走去,可刚跨出两步,就见那面墙上还有两条半直半弧形的裂纹,加上刚才那条垂直的裂缝,整个轮廓看起来酷似两扇对开的拱形门!而且那两幅石画的位置正好处在两扇门中间稍稍靠上一点的地方,左边是一座山,右边是一片海!

    我顿感惊恐失措,不由得想要回头求解于小迪,可转过脸来看到的画面却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只见脚下的跪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迪旁边,竟靠着柱子倚坐着一个哆嗦成一团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把脸埋在两臂与膝盖之间,衣服和裤子上都皱巴巴的,不是泥渍就是湿痕,脚上那双显眼的彪马鞋沾满了半干半湿的泥垢。正倚着柱子颤栗成一团,蜷缩得像个受惊的胎儿!

    那个头发、身形,还有那双鞋,是我吗?

    靠北!!!

    是我!!!

    那个人是我!是小花裙儿!!!

    我瞬间头痛欲裂,有如核桃当头挨了一锤子一样。如果他是我的话,那我又是谁呢?

    恰在这时,小迪忽然有些古怪,她被裹得像个虫茧般的身体里面,宛若有一条东西正在蠕动,有大腿般粗细,看样子好似蟒蛇之类的生物,正呈现出螺旋形的走势,慢慢缠绕住整个身躯。

    此时小迪已被盘绕了数圈,如果真是条蟒蛇,按照它的掠食习性,很可能随时收紧身体把小迪像粽子一样勒起来。

    如果我现在不即刻行动,待蟒蛇把关节和肌肉全部收缩之后,就再难挣脱了。

    这么粗的大蟒,一旦被它锁住,即使不被活活憋死,大概也得被勒得骨断筋折。

    面对眼前的场面,我已然应接不暇,根本顾不上考虑另一个我是怎么回事,心想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先把小迪身上的东西弄下来再说。

    我一个箭步往前一冲,身体几乎轻盈得快要飘起来,头一回体会到滞空的感觉,好似周围的空间和时间一下子都变慢了。

    就在我滞留空中转升为落的瞬间,眼睛忽然被一丝绿色的光芒晃了一下,恍惚看到那条东西的一截身子从包裹小迪的垫子套里裸露出来,貌似是一条青绿色身上满布暗纹的大蟒!

    青绿色极其鲜亮,犹如手电筒的强光透过帝王级绿玉髓的颜色;暗纹凌乱得没有规律,不像自然生长出来的,更像被画上去的一串符。

    我有些纳闷,在脚似挨着地,还没挨着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力量牵制,感觉身子被猛得往后一拽!脚下没根,头随之也向后一仰,居然被那股力量拖着飘了起来!

    回头一看,身后的两扇拱形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那股把我拽起来的力量,竟然是从门内吸附而来的一阵阴风!

    风的吸力极大,我的身体如鸿毛般浮在空中,被那股力量吸引着来回打转。

    我头晕目眩,根本无法掌控方向,在错过了几次抱住柱子的机会后,便直接被吸进了拱形门内,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倚在柱子上,对面的墙还是那面墙,并没有变成门,而且我还是我,也压根没看到什么绿髓大蟒。

    我又长出一口气,回味刚才的体验,怎么感觉像灵魂出窍了呢?难道是做梦梦到的?还是真的离魂了呢?

    民间有灵魂出窍一说,也叫离魂。通常发生在濒死者身上的几率比较高,当挣扎在死亡的边缘时,有些人会感觉自己脱离了肉体而飘起,然后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到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人或物。也有在练习冥想、气功、瑜珈等精神修炼时,发生灵魂与意识跟身体分开的现象。另外在睡梦状态下也可能离魂,最常见的便是在梦魇时,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鬼压床。

    相信很多人都经历过,当你被鬼压床,拼命挣扎着想要醒过来的时候,身体虽然丝毫动弹不得,但灵魂在强烈的意识下好像会慢慢坐起来脱离身体,有的以至能游离于身体以外,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

    还有些修炼过的异人,在摆脱了肉体的限制后,甚至能穿墙、飞越,或行走得更远。

    道家的内丹修炼中,就有类似“出阴神”和“出阳神”的修行功法,一些书籍上也曾经记载过元神出窍、遨游仙境的典故。

    科学上也并不否认一些灵魂出窍的真实事件,认为那确实是一种超自然的现象,曾经还有人用一部生物电成像的照相机,拍摄下人死亡那一刻灵魂脱离肉体的瞬间。不过大多数科学家或无神论者,还是更愿意把离魂解释为:因视觉、触觉、平衡感,以及方位感等多种感官接受的信息流互相错位,而使大脑同时获取太多不同的感受却不能协调处理,才导致产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