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十一点，结束了临时演练的武警队从各驻扎村落分别出发，前往焕祥市市区。

    因为多了潘文翰，灵管局一行人还有梁盛董建峰是和大槐村的武警队一同出发的。

    由于要注意周边情况，相比普通车辆，山地车队伍的行进速度非常慢。

    路上没人说话，只有车辆行驶发出的行驶声。

    但越往市区里走，借助车头灯的灯光，车内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公路周围的空旷地面一片狼藉。

    原本应该是种绿化带的地方全是各种渣子，完全无法看出这些渣子原先是灌木还是。渣子中混杂着不少白色的细小骨架，从骨头样式以及残留的几根毛来看，这些细小骨头的主人应该是焕祥市本地的鸟类和流浪猫狗。

    似乎没有特别粗的骨头……不知是万幸还是不幸。

    联想到至今为止的情报，董建峰实在没法想象那些灾难片的场景要是进入现实会是什么样子。

    但很快，车队因为发现情况停了下来：越野车行驶的公路边横着一辆冷藏车，显然这辆车是在开进市区的路上遭遇了磁暴，失去控制后一头撞上了路边的通信基站塔。

    冷藏车车厢的门大开，但驾驶室的门紧闭着，车头的挡风玻璃和车头灯都已经粉碎。

    车队暂时停下，领头车上的几人下车后上前查看情况。周围环境里几乎没有任何声响，所以他们尽力压低声音的交流在黑夜里听着异常古怪。

    “开车的司机尸体变白骨了，估计是被虫子啃光的。”

    “后面车厢里也有不少骨头，不过像是猪骨……看包装袋上的标志，这应该是往焕祥市里送肉的冷藏车。”

    “一般这种车是凌晨从屠宰场出发，和焕祥市出现磁暴的时间对得上。”

    虫子袭击过这里……

    下车的梁盛拿手电照了一下冷藏车，又照了一下通信塔塔顶。

    “好家伙，居然坏成这样。”

    通信塔顶部碎得厉害，断裂的设备残片挂在钢架上，下车的人纷纷往外撤了几步，防止它们掉下来。

    梁盛持续举着手电，然后去敲灵管局坐的车的车窗。

    宋德谦把窗户摇下来后，梁盛给他指了下通信塔塔顶：“这碎裂方式没有规律，应该不是人为破坏。你说，它们怎么想到要破坏这个的？”

    “……大概是在观察中做出的判断吧。”宋德谦想了一下，“得确保焕祥市和外界彻底没有联系的可能。”

    “我让他们先拍照取证，然后继续前进。”梁盛说着回到冷藏车旁。

    “奇怪……”车窗重新摇上后，坐在宋德谦旁边的潘文翰嘟囔。

    “你想起什么来了？”宋德谦问他。

    “我在梦里好像见过这辆车，但它周围的景象和梦里差距有些大……”潘文翰皱着眉，裹了下身上的风衣，“不过现在比我梦里的情景好多了，那个时候，这车周围围满了丧尸来着。”

    “它们当时在做什么？”

    “好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游逛……别的我就记不清了。”

    潘文翰的语气里满是不确定，不过，考虑到他的梦境复杂度，这种犹豫也属正常。

    几分钟后，车队再次前进。

    虽然黑暗中不算明显，但行驶中掠过的景象离他们现实中熟悉的样子非常远。

    路边已经可以见到很多平房，这些平房大多用作商铺或者仓库。但这些地方要么紧闭着门，要么已经被砸得满是碎坑。

    无法分清原貌的碎片与残骸遍布地面，仿佛被人打乱并抛弃的拼图。

    没有活物，没有绿植，只有一片狼藉，如同被蝗虫扫荡过后的禾田。

    唯一能令人觉得安慰的是：他们沿路发现的人类的残骸不算多，只有十几具。武警队将它们收殓进车，等行动结束之后再去寻尸源。

    凌晨两点，车队抵达了这条公路上离市区最近的十字路口。

    路口立着红绿灯，灯旁的蓝色大路牌使用时间过长有些褪色，在车头灯白色的灯光下显得莫名凄凉。

    车队再次停下来，这次是为了确定前进的方向以及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等下，我也能下车看看吗？”在灵管局的人下车时，潘文翰提问，“这路口我有些眼熟。”

    几人点点头，潘文翰如从洞口钻出的老鼠般先探头出来，确认外面没有别的异常情况再离开越野车。

    “……没错。”

    在路口张望两遍之后，潘文翰吸了一口气，将身上风衣的拉锁稍微拉下一点。

    “我梦里在这里徘徊过……大概在右边吧，那里不断地往外冒丧尸。”

    “只有右边的路有吗？”梁盛问他。

    “几个路口都有，但最多的可以肯定是右边。”潘文翰的语气终于有了些许肯定，“我谈业务时去过那边的写字楼，相对来讲还熟悉些。”

    “我看看啊。”董建峰展开手中拿着的焕祥市道路地图。

    根据地图和边上附着的调查说明，他们所在的这个路口分别通往焕祥市的三个部分：左边的路通向的是焕祥市的一片老式居民区，那里面大多是六七层的住宅楼，道路狭窄地势复杂；右边路通向的则是焕祥市的几片新开发不久的楼盘以及几座二十多层的写字楼，布局相对来说比较开阔；中间的则通往一片市中心附近的废弃商业区，资料显示那里只有一座已经停业多年的商场和周围的几条同样荒废的商业街。

    “接下来怎么走……”梁盛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他的想法是先按照潘文翰的话去右边侦查，没问题了再去别的地方。

    “让老宋决定吧，他对这类事的经验比你们丰富。”董建峰将决定权交给了见多识广的灵管局。

    宋德谦和同样下车的林乐天和张缘交换了下眼神：“我们分头行动吧。”

    就算别的武警同志也在进驻市区，在敌人未知的情况下，分兵可是大忌——梁盛刚想这样说。

    “潘文翰说的冒丧尸那部分就交给我和老董，你带一半的人去左边的老城区，剩下的跟我走。”宋德谦的语气非常重，给人一种不容反驳的感觉。

    “……好。”梁盛莫名觉得自己有点蔫，不知是不是被眼前这人震慑的。

    “中间的路通往的地区有什么建筑？”林乐天看着路牌后那条路连接的隧道。

    “主要的也就废弃商场，商场周围除了几条商业街以外还算空旷。”董建峰看着地图旁的附注，“经营那块产业的地产商在一年前暴雷跑路，商场和商业街本来就经营不善，被政府查封后更没什么人去了。”

    “也就是说，那里是焕祥市为数不多可以确定没太多人的地方……”

    “这样的话，我自己去那片商业区就行。”林乐天活动下肩膀，以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你不用带武警队吗？”虽然见识过林乐天的能力，但梁盛还是不放心。

    “没必要。”林乐天把张缘推到梁盛面前，“小缘，你和他们一块儿去老城区。”

    “啊？”梁盛确实没想到自己被分了个带新兵蛋子的活儿。

    “总得有个兜底的，对你们来说她最合适。”

    “等下，她怎么……”

    梁盛还没问完呢，林乐天就大步前进，消失在中间那条路的隧道洞里。

    “居然还懂得溜边……”计划被打乱的梁盛只能挠头。

    “我们也出发吧。”董建峰看着手上的表盘，“也许太阳升起来之前，事情就能解决。”

    分成两部分的车队，沿着两端的道路奔向各自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