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存在,终有意义
繁体版

第十章 赵府生辰宴 承

    他看见我了,自然地点了点头,甚至,笑着。

    “你认识他,清易。”徐清衡放下茶碗,声响乍起,我几乎是战栗着,转向徐清衡,他还低着头,莫测的笑颜渐绽,接着说,“或者叫,常易?”我不知该说什么,大脑里早已混沌一片,“昨日我让德兴叔去得早,他还真就有收获,”徐清衡转过头来盯死了我,嘴角轻扬,“我是怎么也想不出,清易怎么能和这般人物扯上关系。就派人去了弘原。”他抿口茶,瞧着我张皇失措,接着说“沿着车辙寻回去,到了行藏原,这周围唯一身份奇怪的是,常家。”“什么叫身份奇怪?”我强装着镇定,手却打着颤儿,茶碗里的水漾出来,烫了手。“常家家主常中尧,曾做过十六卫,后来被查出来和六皇子永靳一同谋私结党,就被撤了职。你猜最蹊跷的是什么?”“二哥……”我哑了音,他更遂了意,“他先有了个两岁的女儿,一年之后才娶得妻。”他的声音高扬上去,我腾地站起身来,“徐清衡!”宴会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到我的情绪,意识到失态,我压下声来坐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身世这种东西,你怎么信都是你的事。他有两岁女儿那年,薛婆失踪。前几日联系也是与我只传书信,不愿露面。当然我也查得到,书信是这长国特使,钟凌,伪造的。”他居然平静地,正身抿茶。

    钟凌?黑夜的恐惧再次袭来,原以为看清的路再次陷入未知,只是这次,黑暗里不再绝对静谧,有豺狼亦有虎豹,它们盯紧了我,眼眶猩红。

    欢悦的席上,我只看着那长国特使八面玲珑,谈笑风生。徐清衡左右逢源,应付自如。他们都在这台上做惯了戏子,吊在深渊之上,岌岌可危,面不改色。

    在他们眼里,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时辰大抵过了日中,赵离辰招呼着众位宾客移步守拙湖边的廊亭,心下虽不安稳,却着实为这华美惊叹。白石台上,只一舞女,一颦一笑,一招一式,牵惹了暮秋的辽阔伤怀,随乐而舞,动人心魄。宛若迎霜傲梅,艳绝牡丹,肆意地绽放在暮秋里。她的身侧是一弹筝佳人,细看去,竟是柳栏。

    我看向徐清衡,他却没显出丝毫情态,只像是专心欣赏。余光扫到那亡国主李焯,他倒是,风声鹤唳。

    “赵某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能凑出这般搭配。各位,这步步生莲的美人是当年咱北寄迟迁侯御用的舞女。这弹筝的绝色,是这刚选上的花魁,都说再过几日就能到徐府入门做夫人了。”把徐清衡和亡国主放在一起嘲弄,赵离辰好手段。

    我听见嗤笑声,议论声,尖锐刺耳,“徐府一向愿娶花魁,只是不知这位要过几年再赶出去?”“哪能这么说,徐二公子本就是乐工所生的庶子,最是懂得其中不易。”“要说起来,这李焯真是享了泼天的富贵,有这般舞姬日日笙歌,怪不得写得一手风月好词呀!”…………

    钟凌的脸上显出笑意,很快便隐下去,装了嗔怒,“众位还是安心观赏得好,东国就这般风气?”

    钱城听到他说话,脸色瞬间难看至极,竟转身走了。

    这唐家小姐唐梓凉也发了话,“个人凭个人本事,总有些无才无德的废物好嚼人舌根子,真应了癞蛤蟆上脚面,恶心人。明明自己是风月场的常客,一句好词也憋不出,不知在这儿笑话的哪门子别人。”

    我着实惊了一下,若说是袒护倒无妨,只是说话这般泼辣厉害,出乎意料。

    众人不敢和这左座一二席上话,就都讪讪地闭了嘴。

    赵府备了茶饮果子,投壶酒令,一直热闹到黄昏,怪的是一直不派船去让俩姑娘下来,她们硬撑着弹着,跳着,脸色发白,已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