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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赵府生辰宴 转

    “这天色也暗了,点上灯吧。”赵离辰高声吩咐,“这歌舞停了吧,叫那二位上来。”淡漠的笑里不知又藏好了怎样的刀。

    仆从乘船到湖正中,吆喝道,“二位姑娘上岸歇歇吧。”乐声乍停,众人目光一时聚焦,柳栏抱了筝,恭恭敬敬地上了船,那舞女只是停了舞,傲然站在台上,立若松竹。“姑娘?”仆从再问一句,这舞女也不答话,盯着赵离辰的方向,仿若大火之中即将化为灰烬的瑶芳,无畏而决绝。

    赵离辰颇觉有趣,抬手示意仆从撑船回岸,留下舞女一人,高立台上。

    见船已走,舞女昂首高声道,“吾名浮鸾,北寄人。此舞献于北寄皇帝李焯。承蒙天恩良人,浮鸾此生不悔!”她转向北寄的方向,屈身跪地,拱手于地,虔诚跪拜,“愿我北寄福祚安康,可迎永昌!”说罢,纵身跃入湖中,水光四溅。人群登时慌乱,我自小长在荒原水边,自诩水性上佳,便直奔下水去,然正值暮秋,这湖水刺骨冰冷,再加上连日未休整好体力,前行了片刻便疲惫不堪,暮色已深,也实在找不见那舞女的身影,正急着,忽听见有人说“姑娘上岸便可,我来救她。”说话者游了前边去,我这才看清,是李焯。

    回到岸上,徐清衡取了大氅,立刻披了上来,低声斥责,“太莽撞了些。”回身再看那赵离辰,目光阴翳,明灭不清,向周围下人吩咐“今日这人的死活,只能由我决定,把她捞上来。”有了下人帮忙,救人自然容易,不几时,任凭那舞女再折腾,还是被硬生生扛了上来。

    他们几乎把这姑娘摔在地上,赵离辰缓步踱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剧烈地咳着水,高声道,“好一个商女风骨,位卑忧国,生前不得宠幸,便在我这生辰宴上作鬼?谁借的胆子?给爷听清了,李焯,是东国迟迁侯,天下再没北寄了,而今,那儿是我父亲的勋章!既然你选得是水中死,那我就偏偏要你火中烧!这般才是为我东国献祭。”他已然疯魔,眼里透出血色的光,“来人,摞好柴堆,把这贱人绑了扔进去,赵某与众位共赏这最后一场戏!”

    下人们哆嗦着按令行事,李焯无力地嘶吼着,众人都不敢言一句不是,如果此刻敢于赵离辰作对,那无疑是在与朝廷作对,毕竟这姑娘说的是北寄皇帝,早已触了大忌。那唐梓凉步步平稳,走到赵离辰跟前,盯着他,“赵公子就不怕,这姑娘变了恶鬼,留在赵府?”赵离辰闻言放声笑起来,不寒而栗,“若是怕了恶鬼,你我两家能坐在今日的位子上?”唐梓凉登时冷了脸,“我唐家干干净净走到了今天,容得你这庶子胡言?恕不奉陪。”说罢,转身回府,众人错愕。

    庶子?正因是庶子,所以生辰宴连个长辈也没有,任他胡闹。赵离辰只自顾自笑了笑,“烧。”

    火光冉冉上上来,那姑娘在柴堆正中,早已绝望。劈里啪啦的火烧声仿佛烧灼着我的神经,她真的就要如此,死在屈辱里,华为浮沉。远离了人群,我闭了眼不敢再看,徐清衡走过来,隔着大氅用力攥了我胳膊,“清易,睁开眼,好好看着。”见我依旧不肯,他绕到我身后,手上力道加大,“徐清易,睁眼看着,这世道,从来没有旁观者。如果不能站了高处,就只能在那柴堆之上,任人宰割羞辱。你得看着,才知道该怎么做。常易是反贼的女儿,徐清易是徐府的庶女,无论你选择哪个身份,都得苟延残喘,但只有我能帮你走到你想要的地方,因为我需要你,比任何人都需要你。”火光升至半天,点燃了夜色,众人竟然再次喧哗起来,嘈杂说着,赵家忠贞爱国,屡立大功,如今赵公子亲手除害,是为豪杰。

    烟熏出泪水,模糊间,徐清衡压低了声音,“徐公和大哥为三皇子永岚一党,养的私兵在何处,兵马有多少,尚未落实查清。钱家是六皇子永靳的亲信,常中尧又本是六皇子的旧兵,所以把你将养在常家本意无非是想借你一步棋帮六皇子回势。而我,是当今太子八皇子永锡一派。钟凌想让你现在回来,无非是借你一步棋慢慢搜罗着我们贪赃枉法的证据,一石二鸟,让六皇子一家独大。但,清易,若你能帮着我反噬一招,便是为当今太子效力,到了那日,你我皆是一等功臣,何乐不为?”

    “你说,钱凌……不,钟凌是在利用我,那你呢?区别是什么?”

    “清易,我坚信,你我为血亲。可同生死,共进退。”

    同生死,共进退。我忽然想起,“熬清守淡,通工易事”“扬清激浊,合从连衡”

    徐二娘子恐怕早就料想到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