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旭阳初升之际，伊戈尔也随之醒来，棚子外面的奇耶尔惊奇的询问。

    “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昨晚的事情，伊戈尔并没有跟奇耶尔提起。

    如果说了，这小子说不定会偷偷顺着河流过去看看，万一发生什么情况他可不一定能及时去救场。

    “这不是快到那座雪山了么，我们早点启程，说不定还能遇见点其他的什么东西呢？”

    奇耶尔眼睛微眯，每一次哥哥这样讲话，都是已经提前发现了什么。

    “好啊！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瞧吧…

    这小子…

    伊戈尔就知道他肯定会急…

    “就是碰见个人而已，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们现在就是往那边去找嘛，反正今天也能见着，要是我昨天晚上告诉你了，你不得丢下我就先去打探情报了，万一我一个人在这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啊？额…嘿嘿…”

    奇耶尔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头发。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自己还真有可能丢下伊戈尔不管，先过去看看情况再回来。

    ……

    约两个时辰过后

    两人在上游不远处的位置发现一大片人类居住聚集地。

    确实是人类不错，可仔细观察之下又与之前见到的人们略微有些差别。

    待到伊戈尔两人离营地越来越近，他们也能偶尔看见周围的坡上有几个那种人在盯着他们。

    大约在离营地五六百米的样子，便有一队人特意的在前面等候着了。

    “哥，这就是书里面提到的草原游牧人吧？”

    “……”

    曾经有一些喜欢四处游历的人，他们翻越各种险地，探索那些还没有人类足迹到达过的地方。

    这片大草原是很久以前就存在了的，可自从古啬森林的出现隔断了旧时的古路，这里也渐渐被世人遗忘。

    那些曾经到过这里的人在书籍中是这样评价这里的：

    荒凉贫瘠的落后之地

    这里生活着的人因为水土地利等各种原因，整体皮肤比较偏向金麦色，成年人的身高略微比其他地方的人要高出一些。

    这里的人们以部落群居为生，异常团结，主要由族群里面的德高望重之辈做为领导者。

    他们团结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草原之上一直存在着巨大的威胁。

    草原狼

    通体深灰色，有特殊个体的毛发会蜕变为灰白，狼群们与游牧人是一种互相制衡的关系。

    游牧人不擅长耕种，且在这片草原的环境下，根本不允许他们耕种。

    狼群会时不时因为饥饿等原因，成群结队的袭击游牧人的部落，攻击与掠夺游牧人们的牛羊。

    很庆幸，狼群们很少直接杀死游牧人，似乎它们也知道需要留着这种怪异的两脚兽，才会源源不断的为它们生产与存养出新的牛羊等食物。

    游牧人们虽然在狼群的持续骚扰下苦不堪言，但在游牧人与狼群的长久争斗之中，他们身体素质对比其他人类也是非常不错的。

    游牧人们会杀死前来冲营的部分草原狼，将它们的皮革蜕下晾干制成一些特殊的东西，狼的牙齿也会被他们用以祭祀或者装饰佩戴。

    早期的游牧人出售健壮的牛羊与草原狼的一些部件，用以换取外界的一些棉布或者食物。

    不过随着古路被古啬森林切断，从雪山途径草原的商行隧道坍塌，这片大草原渐渐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这里的游牧人或许需要外界的一些商品，可外界的商人们却不看好这里带给他们的价值。

    在几百年间的时间冲刷之下，草原里面的游牧人会演变成何等模样，已经不是外面的人所知道的事情了。

    时至今日，才终于有外界的同族重临此处，那些游牧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会是多么复杂。

    ……

    “远道而来的朋友们，我们在此恭候多时。”

    到了面对面的距离，一个头上顶着个奇怪头饰的长者向伊戈尔两人发出了友好的问候。

    “哥，他在说什么啊？”

    奇耶尔小声的在伊戈尔耳旁询问，这也不能怪他，草原上的游牧人，与外界的通用帝国语确实有些差异。

    不过伊戈尔是能听懂的，这倒不是因为伊戈尔有多么博学的原因，而是所谓的观察者赋予的强大语言权限。

    伊戈尔没有理会旁边的奇耶尔，而是优先向那位长者搭话问好。

    “尊敬的游牧人长者，您知道我们会来到这里么？”

    人家旁边的那几个游牧人，可人手拿着一些武器的。

    虽然伊戈尔不至于打不过他们，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放尊重点总归是没有错的。

    可伊戈尔这段地道的游牧族语落在众人的耳中，可真就如同晴天霹雳了。

    不仅仅是奇耶尔瞪大了双眼，游牧长者周围那几个人也吓了一跳。

    与他们相比，那位游牧长者就要淡定些许了。

    “真是想不到，即便过去这么久，在外面的世界，仍然有人记得我们的语言。”

    说到动情之处，那位老者连连用毛皮制成的衣襟拂拭眼眶中的泪水。

    伊戈尔仅仅是用一句话，便赢得了面前这些游牧人的好感。

    伊戈尔当然知道他们会知道自己和奇耶尔会来。

    毕竟昨天晚上遇见那个小孩也不可能回到他们族群里什么也不说。

    看得出来这个族群也不是什么松懈疲懒的聚集地，周围那些小坡上也能偶尔看见有几个精装的游牧人男子在四处走动着。

    昨天晚上碰见的那个小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会跑那么远去下游打水，可也正是因为他，才使这个族群提前知道了有外客将至。

    不过伊戈尔仍然问出了那个问题，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答案，而是为了与他们建立话题。

    了解一件事情和掌控一件事情。

    或许听起来没有多大区别，可获得的待遇必然是天差地别的。

    保持神秘，适时抛饵，该展现的东西就展现，赢得对方尊重。该轻松的话题，就让对方轻松，这样才能使对方有继续接下去的欲望。

    “您不必如此，我对草原上的游牧一族一直十分感兴趣。”

    那位老者欣慰的笑出声来，亲切的走到伊戈尔身旁，拉起伊戈尔的手就要往前走。

    奇耶尔在旁边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也没想明白，伊戈尔哥哥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游牧人的语言的？

    眼看着这些人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也只好委屈巴巴的跟在后面。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遇见外来的人了，草原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吧，就连我爷爷的爷爷也没有见过，我这辈子能有幸再见到外面的人，死也无憾了。”

    老者很有自知之明，草原这里贫瘠又危险，怎么可能真的有人对这里的人感兴趣呢。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但身边这个外来者既然能流畅的说出他们语言，还如此谦逊有礼，他身为游牧长老之一，自然也要拿出一些态度。

    “年轻的少年，能否向你请教一下你们此行，是对我们有什么需求吗？”

    在适时的时机抛出己方最大的疑问，可以提前制定对策。

    时隔多年，外界不可能平白无故来两个人就说是旅游吧。

    历史上，外界人在游牧族的印象可不是太好。

    至少在那些人判定他们失去价值过后就果断的抛弃了这里，就能看出他们是些唯利不图的混账。

    伊戈尔本身也不是来做什么的，只是恰好在草原中遇见了，想着顺道过来交易些吃的。

    毕竟他和奇耶尔在草原行走了这么久了，别说是草原狼，连只老鼠都没碰着啊！储备的肉类食物再不去想办法补充，就真的只能啃那些硬面包了。

    可在伊戈尔敏锐的感觉下，他自然也察觉出这位老者是带着目的问出这个问题的。

    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得慎重回答才行。

    “我与我的弟弟要从这里前往帝国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途径到你们的族群确实是意外之喜。”

    “我们以前也听闻游牧族的牛羊是极好的食物，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与你们交易一些用作路上干粮。”

    老者的眸子似乎暗淡了几分，他原本还以为是外界的商人开始重新重视起这片草原，终究还是多想了。

    “哈哈…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伊戈尔没有搭话，这种时候，这位老者明显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先保持安静，现在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下一个话题交给这位老者来问便好。

    从对方明显的失落情绪中，伊戈尔也能感觉到，他们似乎很想再次与外界建立联系。

    那种事情…

    对于伊戈尔来说就是种麻烦，也没有必要，所以他也不会主动提起。

    “等等，我记得南边的道路似乎被一片诡异的森林阻断了，如果你们是要去我所知道的那个帝国的话，是怎么来到草原的？”

    老者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样，眼睛散发出精光。

    或许古啬森林的道路已经被重新打通了？

    又或者，是眼前这两位年轻人，在其他什么地方发现了新的道路？

    “我们是从南部的古啬森林穿越过来的，那里面的野兽我们能勉强应对，为了快一点前往帝国才选择横跨这片草原。”

    这句话的信息量会比刚才的要多一些，包括伊戈尔对他们的实力彰显，对目的的又一次明确。

    老者瞪大了眼睛。

    “哦！天呐！”

    “你们居然能穿过那片森林？”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从古啬森林往外面走过，可那片森林里面的野兽比起草原狼，可是要更加凶猛的。

    更何况那片森林深处，有着一些他们不能理解的恐怖东西，再加上对外面世界的未知与迷茫，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留在草原。

    北部就更不用说了，原本用于商人们行商的隧道，莫名坍塌。

    想从北部离开草原，就只能往上面爬出去，可雪山上面的极端天气，加上其陡峭的山势，令他们不得不打消那个念头。

    久居草原，他们也习惯了。

    眼下，再次与外界建立联系的希望已然破灭，老者的情绪也低落下去。

    “两位年轻的勇士，我们非常尊敬你们这样的勇者，请到我们的族群好好休息几天再赶路吧。”

    到最后，老者也是看开了。

    伊戈尔轻笑一声。

    “乐意之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