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后宫里混进个假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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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诗和远方

    郑国泰寻找半天才找到张差,可能是内心恐惧,不敢面对。他看到了也像是没看到,先到不可能的地方找找,再找张差在的地方。

    张差的鼻孔冒血,一出气一个血泡,一吸气血泡破了。再一出气血泡又起,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地亮。

    郑国泰感觉张差没事,眼睛还在动,就是摔晕了,不然早站起来了。他蹲下来,把张差拉坐起来,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张差头顶上有个比鼻孔大很多的洞,也在冒血。

    郑国泰把衣袖撕下来,把张差的头,从头顶到下巴整个捆绑。嘴不能张开,就剩下鼻孔出气。鼻孔的血泡更大了。

    毛驴还在跪着,郑国泰把张差抱到毛驴背上,头和腿在毛驴的肚子两边垂着。郑国泰拉毛驴,毛驴不起来。

    郑国泰查看一番,发现毛驴没有到起不来的地步,想起枣木棍不知道哪去了。在草丛里找到枣木棍。还没完全从草丛里拿出来,毛驴却站了起来。

    毛驴驮着张差吃力的回到严家。刚到院子前,毛驴还没站稳,院子里跑过来一个老头道:

    “我的娘哎,你把俺的毛驴这是怎么着了?两个腿都摔露骨头了。”

    三叔发现儿子像布袋一样横在驴背上,跑过来。这时,张差已经清醒了,可嘴被勒住,说不了话。

    三叔对郑国泰厉声道:

    “你怎么把我儿子,摔成这样?这骑驴比骑马的风险还大啊!”

    严世的母亲过来查看一番道:

    “骑驴还有不栽跟头的。常言道,孩子不怕摔,越摔越结实。”

    三叔道:

    “这一定是严世教的这个学生使的坏,看看毛驴都露骨头了,俺儿子还活着就是捡回来的。”

    严世出来道;

    “还不知道说怎么摔的,也不能怨人家。”

    严世把枣木棍给郑国泰要回来,道:

    “你回去吧,代我给你父母问好。今天的考试过关了,你已经毕业了,以后要勤奋学习,多动脑子,未来大有希望。”

    郑国泰鞠躬道:

    “谢谢先生的教诲,谢谢先生的指点,他日我们师徒朝堂上见!”

    郑国泰出门,一溜烟跑个没影了。

    三叔把张差卸下来,放在地上。张差指着嘴,三叔给松了临时充当的绷带,张差骂道:

    “毛驴和那个姓郑的都不是好东西。”

    三叔问:

    “怎么回事?”

    张差道:

    “我一骑上驴,姓郑的用枣木棍打驴,驴跳起又爬地上,把我摔出去了。”

    毛驴的主人道:

    “你还怨俺的毛驴。毛驴是让新娘骑的,也不是让你骑的。看看,这都摔残废了,还咋使唤啊?”

    说完,拉毛驴,毛驴一瘸一拐,不走直道,仿佛故意在主人面前装可怜。

    严世道:

    “老人家,您也别难过了。我把驴买下来,养着。您说个价吧。钱现在还可能凑不齐,不会太久,凑了就给您。”

    毛驴的主人想:

    这毛驴也用了多少年了,本来就想换一个,借机卖给他吧。

    装作很不舍地道:

    “大侄子,我相信你,我回家商量一下,也不能给你多要钱,明天让人过来给你说个价。”

    严世牵着毛驴把驴主人送出门,把毛驴栓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回来对母亲道:

    “您给毛驴端盆水喝吧,再给驴腿包一下,我看驴腿也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父亲哼了一声进了屋子。

    母亲想指使杏花也帮忙,看杏花不给她对脸,装做不知道。

    杏花给张差用新布包好了头,客气地挽留三叔住一天再走,三叔不走都没有理由,说儿子的病需要观察,儿子也不配合,拿着枣木棍比划,像是模仿郑国泰是怎么把驴绊倒的,但给人的感觉是,他这么抗折腾,驴是因为他摔倒的。

    刚刚办完一场失败的婚礼,还有没被火烧的瓜果食物,杏花给婆婆打个招呼,就包了一大包,让三叔带着,三叔让了几让。儿子张差,主动承担起背包的任务。

    三叔扛着枣木棍,儿子张差背着包,回去了。

    走到门外,毛驴叫了几声,像是对张差有意见。三叔拿枣木棍对毛驴比划了一下,大意是说,真想一棍子打死你个犟驴。

    严世在家的处境改变了,地位还在杏花之下,毕竟自己犯过错,错误虽然终止了,但过去的事也不能马上让人忘记。

    教书的日子也结束了,又出现这么一场,也不会再有人顾自己教书了。

    父亲不冷不热的,好像是他娶小妾没有得逞一样,整天拉个驴脸。驴钱是母亲和娘家舅又借的,这要是让父亲出,还不得脸比驴还长。

    驴腿的伤也好了,严世的胳膊也愈合了,秋天也来了。

    严世暗暗地收拾了行囊,准备让毛驴驮着,告别了家人和家乡,去京城投靠一个朋友,发誓不做个三品官,死也不再回家。他知道做个三品官,比登天都难。越难越好,无非是不再亲近家乡了。

    头一天晚上,杏花才知道严世要去京城,有些后悔。这段日子,总给严世脸色,突然悲从中来,扑在严世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严世的心已经麻木了,道:

    “有什么好哭的,早不哭,晚不哭,要走了才哭。再说,我是去求前程,打拼未来,图个吉利,你也不能凑这个热闹,掉眼泪。”

    杏花知道,无论她哭还是笑,严世都有理由教训她,他要离开跟她近来的不冷不热也有关系。

    严世毕竟还是读书人,觉得一起生活了四五年,自己三更灯火五更鸡,苦读,对她的关心也不够,不然,怎么还没有个孩子。

    严世拍打了几下杏花的后背道:

    “莫哭了,我去京城,也不是讨厌了你,讨厌了家。男子汉得有个事业前程,在家等,找上门的也只有诸葛亮。不主动,等天上掉馅饼,啥时候会轮到我。”

    严世和杏花温存了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梦到郑梦境,进了皇宫陪在皇上身边。一泡尿把梦憋中断了。

    严世醒来,去了趟厕所,看杏花睡得正香。他从书箱底翻出来郑梦境送给自己的一只绣花鞋,放在一个书盒,装到出行的行李里。

    五更鸡叫了,严世穿戴整齐。杏花也醒来跟着穿好衣服,严世道:

    “自古多情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舍不得离开你,离开家,但也得离开。你等着我衣锦还乡来接你。父母就托付你照顾了,我也怕跟他们告别,让他们伤心。你转告他们,等我能混到三品官员,到时你就说诰命夫人了。放心,以后不再找小妾了。”

    这次,杏花扑在严世的怀里真的流下了伤心的泪。

    严世在堂屋门前跪地,念叨:

    父母大人,原谅儿子不孝,不别而行。等儿子衣锦还乡之时,再报答养育之恩。

    磕三个头,起身,一手牵着毛驴,一手拉着杏花,走到村口。两人和一头驴都停下来,严世和杏花,两人深深相拥,再没有一句话。倒是毛驴叫了一声,提醒严世该上路了。

    一头驴,一个人,再没有回头,远了,远了,直至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薄雾里,消失在杏花的视线里。

    天边有一弯月牙,像是郑梦境的那只绣花鞋。

    严世的耳边有歌声传来,是那么的飘渺,仿佛就在脑海里萦绕: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