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谴
本真道长听完小道士的回报,脸上没有变化,只是吩咐:“给为师备饭吧。”小道士应声出去。本真看他走远,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刚右手放得地方,扶手已经被捏出了一个指印。
本真道长今年已逾六旬,从四五岁就在三清观修行了,由于聪颖过人,十二三岁就可以把观里的经文倒背如流。孟昌晔的祖父对他非常赏识,三清观的前任道长驾鹤西游,本真不到而立之年就继任了三清观,他做起事来雷厉风行,颇有些手段,再加上先皇的偏爱,在三清观,竖立起强大的威信,对内说一不二,独断专行。接触的官场大员多了,对外则学会了见风使舵,八面玲珑。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已经练就了泰山压顶,也不会喜形于色的本事。看上去虽然豁然大度,与世无争,实际上这么多年对于三清观的掌控,加上他人到暮年对于死亡的恐惧,心里的控制欲反而越来越强大了。对于孟昌晔今日的行为,他觉得自己被轻待了。心里猜忌: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皇上觉得自己快无可用之处了,所以才如此。
等到掌灯时分,孟昌晔带着江若兰来到了三清观内,仅带了几个贴身的宫人。小道士跑去通知了本真道长。本真刚用完晚膳,便匆忙赶了过来。看到孟昌晔和江若兰只是身着简单的装束,正要进入正殿之中,为了显示自己在三清观的分量以及威严,本真上前阻拦,说:“皇上,淑贵妃娘娘,三清观乃道家的重地,还是沐浴更衣,焚香诵经,着盛装进去参拜比较合适,如此简装,恐怕会对神明不敬,惹其动怒。”
江若兰听了不乐意了,明天的大典她又不能参加,所以拉着孟昌晔先来瞻仰一下,结果被这老道士拦了下来,她反问道:“我们这虽简装,可是比起很多贫困人家不知强了多少倍。那他们是不是都进不得这三清观啊?”“这……”本真道长被江若兰的话噎住了。看着本真道长无话可说,江若兰心直口快:“看来道长的话也不尽全对吗?”
孟昌晔看到本真站在那里无以言对,想他毕竟是得道的高人,假装呵斥江若兰:“兰儿,本真道长是得道高人,怎可无理。”江若兰见孟昌晔责备,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不太妥了,不再多言。孟昌晔对着本真说:“道长,兰儿久居深宫,说话不知道分寸,道长见谅。”
本真见孟昌晔这么说,忙说了几句套话:“本道看得出淑贵妃娘娘是性情中人。”可心里仍觉得江若兰的话是故意挤兑自己,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
江若兰没有心思理会本真怎么想,转身进了大殿里。
三清殿中,三个苍颜白发、和颜悦色的老人正襟危坐在神坛上,手持拂尘,一股庄重令人肃然起敬。他们是道教最高神灵“三清”,分别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老子)。
元始天尊在殿的中央,载冠着袍,头罩神秘圆光,左手虚拈,右手虚捧。灵宝天尊在元始天尊的左边,手持玉如意。道德天尊在右边,手持宝扇。
江若兰在殿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就转身出去了,看到孟昌晔还在殿外与本真交谈,悄悄走到了他们旁边,听到他们说的是一些经文的见解,她一点也听不明白,于是拉了拉孟昌晔的衣袖:“皇上,臣妾有些倦了。”孟昌晔立刻结束了与本真的交谈,说:“那道长今日就到这里,改日再与你探讨。”本真也不好说什么:“贫道,恭送皇上。”孟昌晔带着江若兰离开。
两人走到观里的前院,看到旁边有一条崎岖小路,通向高处,江若兰好奇那里有什么:“皇上这条小路通到哪的?”“这个朕还真不知道,改日问问道长。”“不如咱们这会去看看吧?”说着走了上去。孟昌晔紧随其后:“兰儿,你去干什么?”
江若兰沿着小路一直向上走,直至走到一处高台上。
高台上摆着一张石桌和几把石凳,旁边有几棵美人松,还有一株梅花,上面的花开得正艳,散发出阵阵清香,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远处可以看到高低不平的山峰。此时刮起一阵山风,下起了蒙蒙细雨,梅花被风吹落,飞在空中
江若兰被眼前的情形迷住了,她在高台上走了一圈:“原来这里还有这么美得地方啊,太漂亮了。”孟昌晔走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说:“兰儿,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江若兰开始撒娇:“皇上,你就让臣妾玩一会儿吧,就玩一会儿。”孟昌晔看着她恳求的目光,心软了下来,说:“那就玩一刻钟就好了。”江若兰高兴地说:“谢谢皇上。”
本真正打算休息,听到小道士来报,说皇上去了观景台,赶紧系好道袍奔了那里。
观景台是本真掌管三清观后,无意间发现那里风景很美,觉得平日里喝喝茶不错,于是命观里的人私自搭建的,为此还搭上了一个小道士的性命。
为了不让旁人发现,他把通往那里的道路修的崎岖不平。对观里人说那里是禁地,不准靠近,观里的人以他马首是瞻,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涉足那里一步。可今日皇上竟然跑到了那里,本真一边走一边想如何解释。
本真急匆匆地走在小路上,看到皇上的背影就喊:“皇上,皇上这里待不得,待不得。”孟昌晔听到他的叫声回头:“本真道长,怎么也来了?”“皇上啊这是贫道施法祈雨的地方,可上达天庭的,不可在此玩耍逗留啊,否则会遭天谴的。”孟昌晔听到这话,连忙唤江若兰:“兰儿,兰儿,快点回来。”
江若兰此时正站在梅花树下摘梅花,孟昌晔的喊声出口的同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打在梅花树上,江若兰随之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孟昌晔看到此情景,惊得不知所措,口里叫到:“兰儿,兰儿。”旋即想上前,被姚景明拦住了:“皇上皇上,去不得龙体要紧”,随后指派了两个宫人上前,把江若兰抬了出来。
本真没想到,真的会有‘天谴’,吓得急忙跪在地上,为自己这些年做的错事请罪:“各方圣仙,弟子知错了。请各位圣仙饶过弟子,饶过弟子。”
江若兰因为遭‘天谴’横死,被留在了仙临山庄,交由本真处理后事。受了惊吓的孟昌晔则被连夜送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