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七章夜半鬼又至,程大宽请道士
程大宽进到御医院已经迟到了。御医们都在忙自己手里的事了。他走过去朝人点点头。御医们没人理他,继续忙自己手里的事情。
章御医看着他,暗讽道:“程御医来得可真早呀。”
“路上遇上点事,耽搁了。晚来了会儿,请章大人见谅。”程大宽谄媚地笑道。
“知道来晚,就赶紧收拾一下吧。那些生病的宫人可等着呢。”章御医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是是,下官这就收拾。”程大宽低眉顺眼地说道,然后去整理自己的药箱了。整理完,背着就出了门。旁的御医都有个太监跟着做药僮,章御医偏就没有给程大宽配,理由很冠冕堂皇:内务府的活多,人手都不够用的,没有多余的拨过来。其实他打心眼里瞧不上程大宽,认为他的本事,也只配做个药僮。程大宽怎么进来的,他管不了。活怎么分,可就是他说了算了,别人就不能指手画脚了。
程大宽背着药箱出了御医院,假装去给之前看过的宫人复诊。他走到宫门附近的时候,就悄悄地溜了出去。出了宫门,一路奔了昨天的小巷子。在附近找个小客栈把自己的官服换了,然后到了巷子里,见有些人围在那里,于是凑了过去。
房子已经完全烧毁了,只剩下几根残破的木头就还支楞在那里,冒着灰烟,散发着焦糊的气味。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呀?”程大宽装作凑热闹的。
“哦,这还看不明白吗?着火了呗。”那人回道。
“那有没有人给烧伤呀?”程大宽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没听说呀。不过猛衙役还在查看。”男子指着在勘察现场的衙役。
“听说这家是有人住的。”前面一个大妈转过身说道,“真是可怜呀,一家人就这么活活给烧死了。阿弥陀佛。”
程大宽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再听下去,抽身开了。知道障碍已除,他放下心来,返回宫里继续当差,见了谁都笑着点头。可当看到周一淏巡逻经过,程大宽立刻低下头,疾步走开了。
周一淏的余光看到了,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继续带着人巡逻。
程大宽昨天没有睡好,今天回到家里早早便睡下了,可睡到半夜又被凄厉的声音惊醒了。他伸手推了推旁边的柳氏:“快起来,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柳氏被推醒了,听到声音,吓得把抓住了程大宽的胳膊说道:“老爷这怎么像是有人在哭呀?”
此时,窗户外面一个黑影快速地飘了过去。
“鬼呀。”柳氏吓得大叫起来,用被子遮住了眼睛。
“什么人在外面?别给老子装神弄鬼的。”程大宽壮着胆子叫道。
外面鸦雀无声,程大宽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从床上的柜子上拿出了火石,把桌子的蜡烛点燃了,刚把火石放下,窗户那进来阵风把烛火给吹灭了。
程大宽吓得倒退了两步,柳氏刚刚探出的头又缩了回去,躲在被子里直哆嗦。
“来人呀,来人呀。”程大宽对着门外喊道,可是外面没有人回应。他从柜子上取下了一把剑,对着外面说道:“你们识趣的,速速离去。我这里可有道长赐得桃木剑,小心叫你们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程大宽初来京城时,穷困潦倒,走投无路,曾找了个街头的神棍卜过卦。说他留下来会飞黄腾达,没想到误打误撞结识了一帮官宦,还真出人头地了,自此他对于那个道士就十分敬重。给胡荃干了些见不光的事后,从他那里请了很多的法器放在家里,以求心安。
程大宽挥动着桃木剑,仿佛空气中真有什么东西似的,慢慢地朝外挪。柳氏见他要出去,从床上挪了下来,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说道:“老爷,你可别丢下我呀。”
程大宽带着柳氏慢慢往外挪,到了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柳氏一只脚先迈到了门外,可脚下的感觉不一样,软软的。她吓得大叫起来:“鬼呀。”瘫坐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哪里,哪里呀?”程大宽挥动着桃木剑朝门外砍去。
柳氏的叫声尖利,把程府的下人都叫醒了。穿好衣服,提着灯笼往这院跑。他们到了院子里,看到程大宽正在门口拿着把桃木剑乱砍,柳氏和小翠则倒在门口。
“老爷,你怎么了?”管家大着胆子上前问道。
程大宽这才停了下来,看到眼前一群仆人正惊讶地看着自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地站在那里。
管家立刻上前查看柳氏与小翠的情况:“快把人抬进房里,去请大夫。”
古代行医者有严格规矩,是不能为自己的亲人治病的,所谓‘医者不自医。’并不单指大夫本人,而包括他的亲属在内。更何况以程大宽目前的情况,谁也不敢给他医呀。
大夫给柳氏号完脉,对着程大宽说道:“程夫人是受了惊吓所致,老夫开几剂安神汤,给她喝下去就没事了。”
程大宽怎么会不知道,程氏是被吓得呀。他坐在桌子旁,一只手撑着头,对着管家说道:“去送送大夫。”
管家躬身对着大夫说道:“麻烦您了,请随我来。”领着大夫出去了。
程大宽拿起桌子上的桃木剑,看了看,对着门外叫道:“来人呀。”
他身边的小厮进来了:“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呀?”
“快去,把道长给我请来。”程大宽说道。
小厮知道‘闹鬼’后,心里也在害怕呢着,劝道:“老爷,这大黑天的,奴才上哪找去呀?不如等……”
“等什么呀?现在天是黑的,等你到了,天不就亮了吗?快去。今天一定把大师请来,请不来,你就别回来了。”程大宽催促道。
小厮不敢再说,硬着头皮去了后院,拉上了一个胆子大的车夫,一起出了程府。
天大亮的时候,小厮带着道士回来了。程大宽今天没有去宫里,派下人帮他告了病假,专程在家里等着道士。
道士一下马车,看门的就跑进去禀报了。程大宽急忙迎了出来,说道:“道长,您总算来了呀。”
“程大人,请贫道前来,不知有何事指教?”道长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其实他这一路上盘算的都是如何从程大宽那里多骗些钱财。
“道长呀,我这府里,最近来不干净的东西,搅得鸡犬不宁呀。今日请道长前来,就是希望道长可以出手降伏这些鬼魅。”程大宽把自己想法全吐了出来。
“这个嘛?”道长捋了捋他那标志性的山羊胡子,看着程大宽脸色苍白,眼珠深陷。心说:这次看来又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呀。
“大师,快里面请吧,茶都给您泡好了。”程大宽看道士站在门口没有动,怕他不肯帮忙,决定先把他拉进府里。
道士伸出手,对着程大宽说道:“程大人请。”
两人一同进到程府里,道士的一对三角眼一路上一直在转,问道:“程大人你这府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道士想多从程大宽嘴里得到些信息。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骗人的,先从算命的人嘴里套出些枝节,再换个说法告诉那人。别人就误以为是他算出来,心甘情愿地掏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