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端着酒杯的潇洒公子们全部趔趄摔倒，玻璃的杯子砸得粉碎，划伤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人差点栽到船外。

    “又在搞什么……鬼。”船头的年轻人们最先体验到天旋地转。

    陆闲云在抓紧时间通知。

    如果按照撞船处理，那么所有的水轮都会进行紧急降速，在这种巨大吞噬力的漩涡中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航速降下去容易，提升回来可就难了。

    一切还是迟了，被除魔师们告知降速适宜的水轮工们已经拼了老命在调整卸压，但时间终究是来不及。

    徐福号严重偏航中，这时候就算关闭单侧全部水轮，最大程度反向扭转也转不回去了。

    从陆闲云听见异响，到十号水轮彻底失效的时间太快，轮叶断裂得快到像是秋风吹枯叶。

    除非他自己就是一号轮的管理工。

    就算那样，他也得先去确认十号水轮的状态，避免错误判断导致“人祸”。

    十号水轮是逆着漩涡方向的最有效水轮，也正因为它最有效也负荷最高，才在种种不利因素下发生了损毁。

    “加速了？”

    “不对劲！发生了什么……”

    甲板上的人们首先是觉得徐福号似乎加快了不少速度，接着意识到航行的方向正在扭转，开始顺着洋流朝雾岛回旋靠近。

    人们开始再度面对雾岛上的一切，眼睁睁看着徐福号在死亡返航中一往无前。

    汇合成的大小两座气旋透着绯色和浅红，彻底化作了吞噬生命的灾难巨兽。

    别说是如此靠近的徐福号，猩红的死神信标太醒目了，即使是大陆中央的人们都在远眺中惶恐，每个人都在恐慌中询问发生了什么。

    末日未来，情绪已经蔓延。

    什么都在天上飞。

    雾岛像是破碎的浮冰，回旋碰撞，徐福号环绕着周围航行，所以船上客人更加直观地看到了整个岛的全貌现状。

    破碎的陆地有些比徐福号大些，有些甚至只有几间客房那么小。

    被困在上面的生灵经受着相同的绝望。

    人们看见幼鹿绝望的眼神，看见了被困的高等智慧生灵，有些是人有些不是，

    全都流干了泪水嘶哑了喉咙，双眼无神地望着两座血红气旋，如同在等待神的惩罚降临。

    这还是仅有三分之一的威力，要是陆闲云没有意外洗劫地脉，结果可想而知。

    无人将生还。

    有岛民在叩拜和祈祷，也有部分人半边身体都泡在海水里了，被冲走了也不挣扎抵抗，反而挺直了身体，表情幸福地闭着眼睛，双手结起特殊的印记置于胸前。

    他们喃喃低语：“神，终将净化世界……”

    当前漩涡的吞噬力对于陆闲云个人而言还不是特别强大，他估计如果想独自逃离的话，背后打开六柱的羽翼应该足够挣脱了。

    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陆闲云和除魔师们站在船头，翻腾的海水和水雾铺面而来，像是暴雨在劈头盖脸，打得生疼，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哥，这可是鸿门宴啊，一个不好，我们都得下去吃席。”一位同样年轻的除魔师的嘴像是在阴间开过光。

    除魔师们正在和被迫闲下来的水轮工探讨对策，他从人群中探头。

    十号水轮自然不用多说，一号水轮暂时关闭，二三号进行了略微降速处理。

    这些措施只是避免恶化，不至于一头往漩涡中心冲，远远谈不上扭转事态。

    “都知道你不会说话，你闭嘴！”王树感觉头晕，咬牙瞪了他一眼。

    “王哥，我们虽然没办法扭转徐福号，为什么不尝试破坏气旋？”

    “难道你感觉不出来潜在的危险？”王树无奈。

    “可我们这样等着，徐福号迟早也会撞上去啊！要是早晚要死，那长痛不如短痛，这种鬼地方也不可能有救援……”

    除魔师们一怔，的确如此。

    乌鸦嘴青年话虽然轻松，表情也是哭丧着的，他说自己还在攒钱娶老婆，钱快够了，结果小命眼看着要没了。

    陆闲云心中有诸般想法。

    他想尽力让徐福号幸存下来，有两个思路，要么十柱羽翼开到最大，尝试把船往外推……说实话陆闲云很抗拒这样做。

    一是消耗巨大且成败难料，二是如此行为就算成功，他以后大概不会有安宁日子过了。

    如果是常见渔船也就算了，以纯力量而非神通道法，能做到推徐福号这种十万吨级客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有这力量除了扛不起山头，干什么都是横推，敲人闷棍和捏柿子也差不多。

    岛屿陆地破坏成这个鬼样子，之前认清的五座地脉位置也没用了，要么就重新找找吞噬力的源头，想办法敲烂弄坏。

    当然，是在确认自己不会被卷进去的前提下。

    “或者扔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进去——”

    陆闲云忽然想起了赵贾的大源兵器还在身上。

    地源共鸣相对掩盖了大源兵器之间的感应，他需要同时借助大源感知和武器自身同时，才能感受到隐隐存在于徐福号上的几处位置。

    “这玩意我还是不太愿意带在身上，连清源郡主那种有强大亲卫队的，都会被死亡偷袭得手。

    赵贾的兵器要是带在身上，顺不顺手还难说，我不要睡觉了？

    大源兵器仔细感觉起来，还存在个中差异，东权王多半认得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当作杀人夺宝的凶手了……”

    “但毕竟是重宝，让我凭白扔了也确实可惜，如果能用来救这么多人一命，这理由足够合理！”

    “我还得找找乌鸦，或许以那家伙的脑子……已经逃离了？希望如此。”

    陆闲云离开的途中呼唤了乌鸦好几次，也绕着大圈找了几轮，确实没在高空看见很容易辨认的乌鸦。

    第四雾岛相比于之前，已经进入了稳定的毁灭流程中，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一切都在走向被粉碎吞噬，彻底破碎的陆地越来越少，生灵已经进入了生无可恋的彻底绝望，连悲鸣声都彻底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