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花落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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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潇湘水云胜皇甫

    人影渐渐清晰,原来竟是一红衣女子,难怪身形显得消瘦。只见这女子只一身红色纱裙,盘腿端坐在屋檐上,膝上放着一朱砂色古琴,便再无他物。观其五官外貌,比起院中的王漫舒竟毫不逊色,只是气质却好像比许静依还要清冷,或者说是冷漠更为妥当。

    女子双手轻轻置于琴上,双眼缓缓睁开,眼神凌厉地看向皇甫南江,缓缓说道:“为一己之私欺凌弱小,纵容手下草菅人命,确是早已有了取死之道。”

    皇甫南江看清这女子身影后,仿佛想到什么,态度谦卑地拱手说道:“我与阁下素未蒙面,为何一见面便要杀我,不知往日可曾有任何怠慢之处,还请先言明,我好与你赔罪。”

    忽然听闻“砰”的一声响,三个被麻绳捆缚了的黑衣人被丢进院内,撞破了才修好没多久的院门。紧随其后的是两个曼妙身影,为首那个一身绯色长裙,除了张落闲的姐姐张丝竹还能是谁?跟在后面的,自然就是寻她前来的许静依了。

    “你这人好不要脸,我弟弟都被你擒了,还说不知如何怠慢?你为追捕我弟弟,犯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自己不知道吗?这一路行来,我们看见了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尽皆都是你犯下的罪孽。”张丝竹气愤的指着屋顶上皇甫南江骂道。

    “姐姐,是你么?”张落闲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转眼看向声音传来那边,此时屋门已经开启,只见张落闲虚弱的用手倚着门框,脸上却洋溢着见到姐姐的兴奋之情。

    他一听琴音就猜可能是姐姐到了,连忙从床上爬起,向门口走去。只因身子实在虚弱,直到现在才艰难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兴奋的呼喊张丝竹。

    张丝竹见到弟弟衣裳褴褛、血渍斑驳,又见其面色苍白、无力的撑着门框的样子,立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揪起一般,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张落闲,哭着说道:“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快让我看看。”一边哭着,一边翻来覆去查看张落闲身上各处伤势。

    在张丝竹查看张落闲伤势之时,许静依发现王漫舒也受了不轻的伤势,有些歉然的搀着她。

    王漫舒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还好等到你回来了。”说完,便示意许静依,二人一同走到张落闲那边,和张落闲姐弟二人汇合。

    张丝竹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张落闲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势,胸口箭伤也被包扎处理的很好,方才略微放下心来。而后愤怒的转头看着屋顶上的皇甫南江,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此时皇甫南江已经被杀了千百次。

    “师父,求您帮我杀了他,给我弟弟报仇!”张丝竹咬牙说道,话语间带着森然恨意。

    而皇甫南江此时一点也不好过,琴声虽止,但红衣女子的气息却一直锁定着他,让他不敢动弹分毫,只好任由张丝竹和许静依闯入院中。

    红衣女子听见张丝竹之言,微微点了点头,手掌抬起,手呈兰花指状拨撵琴弦,一曲《潇湘水云》悦动指尖。

    最初琴音飘逸空灵,第一声琴音响起时,皇甫南江本是戒备的神情便化为茫然,眼神空洞的呆立着。

    两三息过后,皇甫南江立时清醒,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被琴音蛊惑,面露恐惧之色。不过三四息间,却又静止不动,就这样循环往复间,由不得其做出半点反抗。

    而后琴音忽变,时而浑厚、时而激荡。皇甫南江此时已强行醒转过来,单手呈掌奋力拍击自己胸口,怒声道:“是你们逼我的!”

    “砰”的一声巨响,其声好似千斤重物掉落地面。伴随着巨响,一道无形气浪自皇甫南江处激荡开来,屋顶瓦片爆碎,四周墙面、地面尽皆受不住巨力迸裂开来。

    张丝竹见此,赶忙一把抓着张落闲跳进屋内躲避,许静依也搀着王漫舒紧随其后。而那隔壁屋檐上红衣女子,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仍犹自抚着琴。那翻腾的气浪,在女子三丈外便再也无法靠近。

    皇甫南江受自己一掌后,其气机比起之前倒是强大了许多,似乎已超过了红衣女子,只是显得有些驳杂混乱。感受一番体内灵气后,即刻跃向红衣女子,一掌击去,口中不住道:“看你琴音还奈我何!此番被尔等逼得我解封灵气,已毫无生路,就算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

    红衣女子却并未理会其攻势,反而站起身来,奇妙的是,那膝上古琴却凭空漂浮在女子身前,琴音也并未停止。

    皇甫南江一掌正中女子头顶,二人却立时如同镜花水月般消散,竟然皆是残影。而此时二人真身却显现在院子中央,红衣女子仍站立着抚琴,却是阻挡了皇甫南江进入屋子的路线。

    原来皇甫南江虽解封灵气,但拼死一搏是假,实是要擒张落闲,以其血液内炽噬草残余药性恢复自身。其举动却被红衣女子看破,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此时琴音再变,高低音大幅跳跃,灵动热烈,激的皇甫南江体内气血一阵翻腾,根本无法再动弹。其面上随着琴音时而涨红,时而青紫,终是按耐不住,又一口血喷出。喷出这口血后,皇甫南江面色转为暗灰,终是不再变化。

    此时琴音忽转低沉,渐渐减弱至无,余音渺渺。

    皇甫南江跪立而下,气息已然全无,忽然自他体内丹田处迸出赤、青、蓝三色灵气,其中赤色最强,蓝色最弱。三色灵气交织缠绕,最终另两色灵气耗尽,只余赤色,倏忽化为火焰,几息间便将皇甫南江身躯燃尽,不剩分毫。

    张落闲四人恰好出来,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张落闲、王漫舒两人呆呆看着院中皇甫南江消失之处,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却听见身旁张丝竹恨声道:“就这般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二人很有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张落闲喃喃道:“都过去了啊!”

    王漫舒长长舒了一口气,回道:“是啊,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