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眼睛无神的盯着前方，阿福如影随形的盘旋在他头顶上，时不时会落在路灯顶上休息。

    周围的路人大多见怪不怪，这座城市不缺一个迷茫的青少年，也不缺一只随处可见的乌鸦。

    不知不觉间他穿过了荒废的工业区，来到市中心的商业区，天色也从正午变成黄昏，夜色将至，路上行迹匆匆的上班族们也多了起来。

    他们似乎永远都在打电话、永远都是那么疲惫、麻木，脸上戴着厚厚的面具，内里藏着一个同样麻木的灵魂。

    我以后也会变成他们的一员吗？陆玖坐在公交站，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莫名奇妙的想着。

    小时候他想成为科学家、再过一会儿希望成为一只鸟，再后来老师告诉他国外的一家以建筑闻名的私立大学可以提供给他全额的奖学金，那会儿他觉得自己可能可以成为一名建筑工程师。

    现在呢？陆玖双手搓着脸，他无法分辨到底哪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他也很难承认自己真的变成一个精神病，一想到日后可能被关在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他没来由的觉得十分的恐惧和害怕。

    面对狰狞恶魔也毫不退缩的他却在想到自己可能被关押进精神病院时，却莫名的战栗着。

    “这位先生，能占用你的一点时间吗？”

    陆玖从双手中抬头，看见一位穿着纯黑色修女制服的女生站在他身旁，她手里拿着一张像是金拱门传单的东西，脖子上戴着一个造型古怪的十字架。

    “啊咧，原来是陆玖同学吗？”那女生看到他的脸以后惊讶的叫出声。

    看到陆玖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那女生十分自来熟的向她做自我介绍。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我和你已经在同一个班两年了？两年了，大佬。你连自己同学叫什么都不清楚吗？”

    很抱歉我还真的不清楚……陆玖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了许久，终于在开学典礼上的致辞中‘看’到了这位娇小玲珑的女生。

    她貌似还是代表班级在全校致辞的那一位？

    “我是班长啊！你的凌小鹿班长啊！混蛋！”那女生扶着额头不敢置信的说道：“虽然班上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家伙，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连我都不认识嗷，我们已经做了两年同学了，两年了！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陆玖很想说一句有，不过他想起来自己似乎确实翘掉了一切能翘的和不能翘的班级活动、团建什么的，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英雄漫画上了……

    所以他只能抱以一个沉默的微笑，笨拙的转移话题道：“班长……班长同学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的班长是属于那种发育不良的好学生类型，全身上下单薄得令人可怜，个头矮小只到他的胸部，再加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修女服，让她看上去有些像恐怖电影里拖着地毯长裙住在古堡里的吸血鬼女佣。

    她长得并不算漂亮，不过倒也不丑，那张颇为清秀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特有的活力，如果换上校服之类的倒也颇有魅力。

    不过穿着一件能够拖到地上的黑色修女服时就像是个阴魂不散的女鬼了……

    “你在想什么很失利的事情吗？”绫小路不满的说道，她挥舞着传单，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是替郊区的圣路德金礼拜堂做宣传的，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

    “等等，我记得郊区的那个礼拜堂不是已经拆了吗？”陆玖挥手打断道。

    那是市里面唯一一所正规的教堂，由于离他住的老区比较近，陆玖经常会在周末的时候去那里蹭救济餐，把省下来的钱拿去买新出的漫画书。

    在耳濡目染之下，他也能勉勉强强的算是个圣公教的浅信徒，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之前的幻梦中能一眼就认出那里曾经是个修道院的主要原因。

    圣公教在中央国不能说香火兴旺也能算得上是苟延残喘，虽然理论上来说中央国算是信仰自由论，不过实际上来说由于本土封建迷信势力过于强大，经常导致外来的和尚念经不灵的情况。

    这让他莫名奇妙的想起了猩红犬对他说的那句话。

    “不要陷入唯心主义。”

    “喂！”

    “喂喂喂！你在听我说话吗？”绫小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一旁的座椅上，用手中的传单卷成棍子在狂敲他的狗头。

    “没，没有。”陆玖颇为诚实的说道。不过他印象中那间教堂不是在五六年前就列入拆迁范畴了吗？

    “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再和你说一遍吧……”绫小路满脸灰败的叹气道，“我们天启教半年前就从开发商手里买下那间礼拜堂，并且在那里的基础上建立我们的礼拜堂，新的礼拜堂上周已经完成剪礼，这周周末我们会在那里举行首次礼拜，每个持宣传单的人都可以来听天父的教诲……”

    “哦……嗯？”陆玖有些疑惑，对于圣公教他的认识完全基于发完圣餐以后的感恩环节，所以他理所应当的问了个关键问题：“管饭吗？”

    绫小路满脸惊奇的打量着陆玖，轻声问道：“管饭……我们天启教和主流的圣公教有点不同啦，我们是不流行发圣餐什么的，不过只要你愿意周末去那里看看，礼拜结束以后我可以带你回孤儿院吃饭。”

    “孤儿院？”

    绫小路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她落落大方的说道：“很奇怪吗？我就是在天启教下的孤儿院出生的……你也许没听说过，不过也很正常啦，大家都说你是富家公子或者什么名流二代之类的，我们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嘛。”

    “我不是什么富家公子。”陆玖很确定自己父母给自己唯一的东西除了自己的这具身体以外就是一屋子的标本画册了……说起来那些画册说不定真的很值钱。

    “是吗？可是你那么神秘，人长得又帅、学习成绩又好，那次国外学校来我们这里招生时只有你符合他们的要求唉……他们甚至愿意花钱请你去他们那里上学，我就不一样了，我高中毕业以后只能想办法进教会办的大学，要么就只能去当实习修女了。”

    “嗯……”陆玖自己都快忘了那回事，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答应的话，自己是不是现在就只能当个建筑工程师什么的？

    “能和我说一说这个……天启教吗？”陆玖坐在公交椅上看着绫小路说道：“我住在老区那边的单位宿舍，如果明天有空的话我会去看看的。”

    “啊，说到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嗷！”提起教会，绫小路脸上再次充满活力。开始滔滔不绝的为他讲起天启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