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很符合这个女人阴狠的处事……”秦毅静闭双目，镇定的语气中隐隐散着寒气。

    军帐中，稍顷安静下来。

    “倒也未必能如她所愿，”殷连慎自信的声音打破沉寂，“他想针对太子和我，太子嘛……我不太清楚，但是想收拾我和虎豹军……哼，那她得拿出点儿真本事了。”这一言，倒是修整了刚才萎靡惶恐的气氛。

    “安帅说得没错，”刘延兴跳出来，“再怎么厉害，不还是个女人嘛！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会怕她？”

    “嗯，小兴说得对，”袁宗柱挤出一脸大笑，“刚好，擒来给小兴讨个媳妇，哈哈，听说这个女人美艳得很！”说着，袁宗柱还不忘戳了几下刘延兴胳膊。

    “得了吧，袁大个儿，谁敢娶这种蛇蝎女人啊！”刘延兴没好气地嘟囔着。

    第二天，殷连慎将圣旨的事告诉了楚金霸，许诺他留下五千兵士护卫泾江，楚金霸倒是没有客气，接了这五千军士。当天午后，殷连慎又前往华阳郡郡衙告别郡守丁彦和都尉典庆，并交代了一些郡政。

    又过了一日，虎豹军拔营整备，浩浩荡荡地朝着南方进发。

    “二弟——二弟——”行军队伍的后方，传来楚金霸浑厚的呼喊声。

    殷连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闻声勒马，但见一行几百人的马队越过绵绵大军飞奔而来。

    四大统领闻声也驱马走了过来。

    “二弟！”追赶上来的楚金霸从马上翻身越下，“我决定了，跟你去泗南郡，给你当先锋！”

    “殿下，你不是要给泾江兄弟们报仇吗？我们怎么能坐等着让您自己去，兄弟们也得出一份力！”楚金霸身后一健壮青年，一脸豪气。这人便是泾江遇袭那晚领着兄弟们“割脚脖子”的鱼鹰，原名叫邢铠。

    殷连慎和四大统领连忙下马，走上前去。

    “兄长！”殷连慎上前抱住楚金霸臂膀，问道：“你走了，泾江怎么办？”

    “哈哈哈！你不是留了五千精兵吗？我跟郡守和都尉大人说过，他们也支持我来！”楚金霸大笑说道：“有了那次的袭击，都尉大人率领的郡城驻军的也会对泾江多加照应，再有人敢袭击泾江，怕没那么容易了，你大可放心！”

    “楚兄，那你的门市呢？”袁宗柱上前问道。

    “唉？家里那么多人，少了我也照样赚钱！”楚金霸大手一挥，颇有视金钱如粪土的豪气。

    “鱼鹰兄弟，你们的码头怎么办？”秦毅看着他们身后的几百兄弟，想着这次他们大概把家底儿都带出来了。

    鱼鹰邢铠想都不想，回答道：“我们大哥说了……泾江有……”话没说完，楚金霸扯着他的胳膊止住了话语，抢着说道：“码头上也有兄弟呢，放心吧。”

    见此，秦毅沉了面容，心中已经猜到楚金霸口中的“码头上的兄弟”指的大概就是安帅留下的五千兵士了。但面前说话的毕竟是安帅的结拜大哥，秦毅纵使猜到，也没戳穿，皮笑肉不笑地掩藏着心中的不悦。

    殷连慎低眉浅笑，看了眼秦毅，他这个举动，大概也是心中了然。

    “好，”殷连慎倒不计较楚金霸把自己的兵当码头脚夫，反而对这个结拜大哥生死跟随的性情大为欢心，“有了大哥和兄弟们相助，此战定能大破东霖！”

    见安帅都这么说了，几位统领自然也欢迎泾江一派的加入。就这样，军容整肃的虎豹军中，多了几百个散兵游勇般的另类小队。纵使穿上了虎豹军的军甲，但在这绵绵队伍中，还是能一眼看出那几百人的格格不入。

    这几日的行军途中，殷连慎每天都会收到探子回传过来的战场消息，这些探子是他提前部署的，用以提前了解南疆战况，避免到达泗南郡后手忙脚乱。传回来的消息大概都是太子的平南大军战事不顺。丢了几个县镇、折了多少兵马、失了哪员大将……诸如此类吧。

    殷连慎从这些消息中，强烈感受到东霖的进攻比之前更甚，猜测大概是他们知道虎豹军已经发兵，东霖想在虎豹军到达战场之前占领泗南郡。所以一路上多次加快行军速度，“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他可比谁都清楚。

    在行军的第六日午后，殷连慎收到封都渊派人送来的竹筒绢帛。再次见到这种书信，殷连慎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倒不是对这个竹筒有什么心结，只不过送信之人说“大司马有书信送来，请安王殿下亲启。”的这番话让他心中不安。

    看着手中的竹筒，殷连慎心中估摸着这又会是什么重大消息呢？

    展开绢帛，只见上面写着：

    “已查实，天诛之毒为太子所下，且其亦暗中联络绮影客深夜行刺于殿下。此去南疆，万请防备太子！另经查，桓兴郡擎昭山匪并非柳烟白指派，其中另有隐情。”

    因为提前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且当初在皇都时就怀疑太子下毒，所以在看到这个重大消息后，殷连慎脸上反倒是一脸淡然。他平静地将绢帛收起，抬眼看着远处的天空，心中默默琢磨着：绮影客是东霖柳烟白暗中培植的杀手组织，堂堂大肃太子，为何会暗通敌国，出卖疆土？东霖柳烟白、太子殷连雄、云岭叛臣王章……南疆的战火下，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还有这个擎昭山匪，原先书信中还说与柳烟白有关，现在又说并不是她所指派，难道桓兴郡还有什么隐事？

    殷连慎想不通这些事情背后的联系，索性不去琢磨。盘算着行程，再过三几日便会到达泗南郡，或许那里会有答案吧。

    总之，“富贵王爷”暂时是真的当不上了。眼下倒更有可能成为战火中的“刀下鬼”。殷连慎倒也不怕死，毕竟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对，要是把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也算进去的话，都已经死过两次了。

    “死亡”对他来说，已经不具备恐惧感了。但活人应有的求生欲他还是有的，这一次，就算会死在南疆战场，他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定要查清楚所有事情背后的阴谋。

    毕竟，再活一次的机会，也不是谁人都可以享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