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夜热吻
繁体版

第七章 你怕我?

    “你他妈怎么在这?”张嘉洲咬牙切齿低吼。

    谢行止没在意,“我打扰你泡妞你开心吗?”

    “…?”

    “不开心就好。”谢行止漫不经心地擦拭面前分发的盘子,“我就是要恶心死你。”

    盘子擦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我先去上个厕所。”

    “给你占个位子,我牺牲了不少。”

    合着牺牲你宝贵的撒尿时间了。

    张嘉洲面上不惊,实则气成老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谢行止刚擦好的盘子换成自己的脏盘子。

    yes,扳回一城。

    于开始,宋序正襟危坐,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她生怕谢行止认出她了,不高兴把她揍一顿。

    据她观察,这个人脾气挺差的。笑里藏刀,棉里带针,这种人总是不好相与的。

    “我去拿些一次性筷子。”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迫切想到处走走平复一下。

    周妤点点头:“帮我也拿一双。”

    谢行止上完厕所出来,回去的时候碰巧遇见宋序。原本想一走了之,经过她身旁,听到小姑娘不停嘟囔着:“在哪呢,一次性筷子。”

    他自诩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同志,至少他曾经的小学老师这样夸过他。

    再加上他本身有点洁癖,在进店后,他就问了店员一次性筷子在哪,就十分热心肠地指了一下:“在你右边柜子里面的第二个抽屉。”

    意料之中的道谢没有听见,倒是瞧见了这小姑娘惊恐的回头。

    小姑娘瞳孔骤然一缩,怯怯地朝后退了退。

    谢行止居高临下审视,心里泛起躁意。

    谢行止所在的谢家是最大的自媒体公司,龙头产业,在国内也能排上号,从小他就生活在蜜罐里,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巴结他们家的人数不胜数,想借助他攀上谢家这条高枝的人也不计其数。就在这样一个背景下,谢行止自然而然养成了吊儿郎当的性子。

    这几年被巴结形成的巨垒莫名被挑衅。谢行止觉得自己就是闲的,真是犯贱,才会学雷锋办好事,半晌,谢行止开口,声线又莫名冷了几分:“你怕我?”

    平淡的尾音染上不耐烦,宋序不由得一僵。

    没有回应,谢行止唯一的一点耐心被耗光了。

    “随便你。”

    “以后你见我最好绕着走,我怕我把你吓死,我们家穷,办不了丧葬费。”

    谢行止口不择言,反应过来后,低低骂了一声操。

    张嘉洲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谢行止。

    我是你爸:【回家,不吃了】

    张嘉洲寻思这货不吃就不吃呗,还和他报备一下。

    你的小洲洲:【行,不送了】

    我是你爸:【你也回家】

    你的小洲洲:【???我不回去!你他妈上厕所屙裤裆了?】

    手机没有再弹出谢行止的消息,张嘉洲心安理得放在一旁,继续烤他的肉。

    屏幕又亮了一下,张嘉洲下意识瞥了一眼:【你要不回来,我去你家把你珍藏的手办扔到路边,低价贱卖。】

    张嘉洲怕了,那些手办是他好不容易淘来的,有些甚至已经绝版了,有价无市。他知道这祖宗真能干出来这事,腾的一下站起来,拿起刚脱下来的外套半鞠躬:“不好意思啊,美女,突然有点急事。你帮我给宋序带句道歉,我下次再请你们吃饭。”

    周妤点了点头,毕竟和陌生的男生在一起吃饭总归还是紧张的。

    夜色浓厚,像是有人随手打翻的黑墨水,夏日燥热,偏偏有一两风适时吹过,状似无意抚慰行人。

    延华路地处市中心,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小吃街,十里八乡经常散步到这里,碰到对眼的总是会来捧捧场。小摊星星点点,亮着不怎么鲜艳的光,原本不宽敞的街道在小摊的点缀下格外拥挤,却也人情味十足。

    “新鲜出炉的糯米饭出锅喽,不好吃不要钱。”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声,惹得谢行止频频心烦,发泄一般踢着街边的塑料瓶。周身散发着一副“谁来惹我,谁就嗝屁”的威压。张嘉洲好几次骂娘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说,我长得怎么样?”

    张嘉洲愣怔了一下:“反正比我长得好看。”

    谢行止嘴角抽了抽:“长成你那样我就不活了。”

    张嘉洲:“……”

    谢行止很是不解,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被他的外貌吓到了:“那为什么会吓到人家小姑娘呢?”像泄愤一样,一脚把塑料瓶踢到老远。

    晚风轻轻,吹走了不经意的呢喃。

    ***

    宋序回家,她换上平常的家居服,坐在床上,长发随意散落在后背,手肘着头认真的思考起来今天周妤随口安慰的几句话。

    也许周妤自己可能也没想到,安慰的几句话会产生这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原本对宋序来说,闹大只是颗种子。是在每次挨打,迫不得已地精神泄愤。伤口结疤后就又隐匿于无形。可周妤这句话犹如毛毛细雨,小却透彻,真正的让种子萌了芽。

    闹大是最好,最直接的方法。省事,省时,省力。大家都关注到这个事情,曝光度,关注度,知名度就都有了,舆论就自然而然发酵,膨大。舆论往往是最能操控成功与否的风标。

    不止为了自己,为了周妤,更为了许许多多和她一样饱受如此磨难却想好好活着的同学。虽然一开始她的私心只有周妤,那个亮晶晶闪闪发光的姑娘。

    可是怎么闹大呢,发到网上诉说自己的经历吗,可网络空间就像无垠瀚海,自己的文章就如同一片微不足道的鸿毛,轻轻一搅,就会被四面八方信息淹没。更何况,欺负霸凌她的人,有权有势,是掌握本市最大的服装生产,如果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展露大众视野,恐怕也会被暗中操控,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利用不好的话甚至会招来更大的麻烦。她不会赌,也不敢赌。

    夏天燥热,夜风丝丝从窗户钻入,窗帘也不自觉在月色起舞,窗外不知名的树扑簌扑簌的响着,扰得宋序心绪不宁。

    她下意识地想要关上窗子,院子的玉兰树散发沁人的清香,清风拂来,玉兰树的花瓣不偏不倚地落在窗户上。

    她拾起,凑上去细闻,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将花瓣扬飞。

    年年景相似,岁岁人不同。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宋序拉回现实,目光抵达手机屏幕后,宋序目光都柔和些许,她打开手机接通。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响过,一道温柔有略带疲惫的女声开门见山:“小乖,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今天去上课了。”

    “嗯。”这是她自父亲离世收到第一通来自亲戚的电话。

    “那就好,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小姑姑有点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我这阵有点忙,等过了这这两天,你来我这住。”

    突然的温柔无意的关心似有若无撩拨宋序那滩死水,让她无法招架。

    小姑所在的怀安市离宋序这差了一百多公里,要是真住小姑家,来回上学不就更麻烦了,宋序不禁疑问。

    “小乖早点睡啊,姑姑还要把教案收拾一下,这几天要用。”

    宋序还是压下了要询问的冲动,只回了一个“好。”

    “嗯,晚安。”

    宋序摁灭了电话,打开天气预报,明了之后一头扑在床上。

    睡吧,明天又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