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艰难蜕变
无论是幸福还是烦恼,或者对未来多迷惘,生活总是要继续,要勇敢地去面对。维珍妮C厂某车间内的流水线上,江木泽坐在缝纫机台前认真地工作着,看得出来,他已经很熟练了。车间很大,几十条流水线整齐有序地并排着,忙碌的缝纫机共鸣着嘈杂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忙碌。
车间办公室内,主管、经理和各主任们正在和一众组长开会。会毕,刘经理叫住钱组长,来到茶水间,刘经理说:“你们线上的江木泽,从今天开始,每天只上白班,不要让他加班,并且每个周末双休。”
“经理,这个事我们做不了主吧?”钱组长为难地说。
“放心,我已经跟主管沟通过了,没问题。”
“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这个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是不可以的。”
“行,知道了,那我去上班了。”
“等等,还有,你必须要让他在上班时间内一直有事做,坚决不能让他闲着!”
“好,明白了。”说着,钱组长回到线上,在江木泽后面驻足了一会儿,无解地忙去了。
交代完毕,刘经理舒了一口气,然后来到江木泽旁边,附身对江木泽说道:“小江,你先停一下。”
“什么事啊经理?”江木泽停下手头的活儿,扭头看着经理。
“咱们车间不能带手机进来对不对?”经理温和地说。
“这个我知道,手机没带呢!”江木泽笑笑。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把手机带过来,然后放办公室我帮你看着,如果有人来电,我就来喊你。”
“这个,合适吗?”江木泽有点不好意思。
“放心吧,绝对合适!”
“好吧。谢谢经理!”
“行,那你继续做事吧。”
说完,刘经理回了办公室,留下不远处的钱组长莫名其妙地:“这是什么情况?经理竟然给他开了各种绿灯,他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确实有关系,只是你们都不知道,连江木泽自己也不知道。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周五傍晚下班了,江木泽走出C厂正门,憋见几位保安正在看着他。他不慌不忙走过去,对那个吃了他一巴掌的保安大哥说:“啊哈大哥,这几天忙的,把你的事给忘了。”
大概是江木泽那天的凶狠和不要命让他感到害怕,只见保安大哥弱弱地后退两步,吃惊地问道:“那事不是都过了,你还想干什么?”
“哦,也没什么,你稍等哈!”江木泽说着就跑到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一条香烟,又兴冲冲地跑回保安面前,递上香烟说,“大哥,那天的事实在对不起,喏,请你抽烟!”
“额不不!请抽烟也不用一条,一根就好。”保安大哥惊讶地感觉受宠若惊地推搡着。
“没事,哪有请人抽一根的!”江木泽把烟往保安怀里塞。另一个保安看了,连忙抢过烟,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拆开,一盒一盒的分给每人一盒,然后把剩下的递到江木泽手上说:“谢谢兄弟,这样可以了,以后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行吧。”江木泽看着他们笑着说,“那我就先下班了。”说着就走了。
“这兄弟这格局,可以啊!”几位保安抽着烟说。
江木泽回到出租屋,冲凉,换衣服,洗衣服,然后到楼下街上吃饭。吃完饭慢慢散步到玉律村口,就在这里等岑砚玲来接他。
情况正在微妙地变化着,李琳并不知道江木泽没加班,他也没告诉她,或许,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吧。而她,与所有同事一样,大概是因为明天又是一个周末,大家都想着今晚把手头的事尽早完成,周一就不会那么紧张。
没办法,这是个忙碌的季节,等到夏天可能会好一点。临近下班,大家都已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李琳也是。难得闲下来几分钟,她像小学生偷懒一样,趴在办公桌上,前后翻看着项链的吊坠。忽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举起来放在灯光下一看:“110!”她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同事听了都纷纷凑过来抢着看,你一言我一语地闹开了。
“哇!冷小姐,好漂亮的项链哦!”
“哇!冷小姐,110是什么意思啊?”
“哇!你运气太好了,灰姑娘真的找到王子了!”
“哇!这么粗一条,我结婚的项链都没这么粗!”
······
同事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她羞涩地低着头,幸福地看她们闹着,甜蜜地笑着。她们,也包括她,只知道开心和甜蜜。直到此时,她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也没有存彼此的照片。他们互相都不知道,以后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晚上八点左右,江木泽终于坐上了岑砚玲的车,向罗湖方向而去。九点多,到达粉岭老师的别墅,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地招待着他们。
一阵茶欢后,老师说:“你们以后过来就住这里吧,楼上的客房都已备好。”江木泽道谢后,老师继续说,“明天早上你们九点过去,嗯,北区综合医院,到门诊大楼找吴震岩医生,我都已经预约好了。”
“谢谢老师!”江木泽激动得实在不知怎么言谢。
“别客气!既然我的爱徒那么看好你,我必然尽我所能。你还很年轻,将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我唯愿你能早日好起来!”老师说着,搂了搂木泽的肩,以示激励。
“这个周日有没有打算怎么安排?”老师看看岑砚玲说。
“我哥第一次来香港,想带他到处逛逛,然后去芙蓉山许愿求佛。”岑砚玲侃侃而谈。
“哦···,原来岑小姐是佛教追随者啊?”老师笑呵呵的。
“也不算吧,感觉就是,当大部分人都喜爱了,我们年轻人也不能落下。”哈哈哈,有道理啊,大家欢附着。
又是一个周末,李琳从美好的睡梦中醒来,拉开窗帘,太阳已经很高了。她来到卫生间,一边洗漱一边想着:江木泽如果也不用加班,那该多好啊!一周没听师哥的故事了,挺难受的。要不,等下去他车间偷看他,看他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吃过早餐,她兴冲冲地走进江木泽所在的车间,众管理人员看到她,都热情地打招呼,而她却跟做贼似的跟大家打“嘘嘘”。她蹑手蹑脚地来到流水线的一头,定睛看去,顿时愣神了:江木泽没来上班?她的心里一震,瞬间又想:是不是在茶水间?她急匆匆地跑到茶水间,又急匆匆地跑回来,来到QC处,对着正在忙碌的钱组长就是一顿责问:“江木泽呢?没来上班吗?”
“是啊。”钱组长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李琳,又接着忙了。
“为什么没上班啊?也没请假,难道是旷工吗?”可能是因为里面声音太嘈杂,李琳大声问道。
钱组长一听,以为冷小姐的火又上头了,连忙站直身体解释道:“我们的大美女,他不是旷工,是不用上班,每周周末都双休,并且每天都不用上夜班!”
李琳听了愣了:“这是谁规定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啊!因为我也不知道啊!”钱组长理直气壮的。
“那是谁批准的你不知道吗?”李琳有点不可思议。
“是刘经理说的,周一的时候说的,你去找他吧,我忙着呢!”钱组长还没说完,李琳就直奔办公室去了。
周末的办公室里,只有刘经理和文员在值班。李琳直接推门而入,正专注工作的刘经理头也没抬就是一句:“出去!进门先敲门,没人教过你吗?”
只见李琳跟耳聋似的,直接站到了刘经理面前。片刻,刘经理撇眼一看,立刻站起身笑嘻嘻地道:“李小姐啊?不好意思哈,没看到。”因为江木泽的存在,李琳和刘经理这两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却变成了好朋友。
“现在看到啦?”李琳冷着脸。
“是,是。”真是可怜刘经理了,点头又哈腰的,“不知李小姐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不敢,我问你,江木泽为什么不用加班不用上班?”
“额,这,这······”刘经理急得吞吞吐吐,他深知可以让全世界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啊!
“这什么这?告诉我,谁给你的权力?”李琳厉声喝道。
“不是,是他有事。”刘经理唯唯诺诺。
“有什么事啊?有事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会不批准吗?”
“不是,李小姐,这是人家隐私,不能说的。”
“又是隐私?他到底什么人那么多隐私?”李琳生气之余还是反应过来了,“既然是隐私,怎么你能知道,而我却不能?”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吧!”刘经理直了直腰板,说,“因为你是他女朋友,是他很爱很爱的女朋友,所以这事不能让你知道!明白了吗?”
“不明白!既然很爱,对我还有秘密吗?”刘经理这么一说,李琳更想不通了。
“李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既然人家不想让你知道,那肯定是你不该知道的!要不你自己问他啊?”
李琳这才恍然大悟,拿出手机正要拨打,却又停下,问道:“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香港。你自己问他吧,我忙着呢。”说着,刘经理继续工作了。
又是香港!生病?堂姐?师弟?还有小师妹在照顾他?一连串的问题同时出现在她脑海中,眼神中充满了疑虑。走出办公室,来到公园那棵树下,她心里有点乱:“到底什么病一定要去香港?隐私?他怎么那么多隐私?对,隐私!”她站起身,向警务室走去。
李琳走进警务室,来到跟她比较熟悉的张警官面前。张警官愕然:
“哟!什么风把冷小姐吹来了?”张警官放下手中的工作问道。
“张大哥,我想看看江木泽的所谓的隐私!”李琳一脸严肃。
“啊?没有掉啦?出什么事了吗?”张警官还是满脸惊讶。
“我好几天没看见他了!”李琳激动得欲哭,“求你告诉我那天你们到底查到了什么!求你了好吗?”
“不好的李小姐。告诉你了,如果你们分手了,我就是罪人啊!”张警官难为情地说着。
李琳思虑片刻,看了看胸前的项链吊坠,举起了发誓的手,红着眼眶说道:“我李琳在这里,深圳维珍妮警务室所有警官作证:我对天发誓,此生非江木泽不嫁!如有违背······”
“行了行了,告诉你,我们全都告诉你!”张警官已无可奈何,“据天眼网显示,江木泽,在来这之前,也就是2010年三月已宣告破产,清算后总计负债910万,不算利息。其中600万为民间借贷,310万由某银行副行长担保,为其两人共同担责。幸运的是,他的三家公司,倒闭了两家,还有一家正常运营,但已抵押至银行,由银行方管控。因此,银行没有起诉他。”
李琳已经惊呆了!她想不到他说的没有半句假话,全都是真的!天真的她一直以为那是他准备为了某天跟她分手的借口。
“这下舒服了吧?啊?”张警官很是愤慨,“那天他在确认面试通过并决定追你的时候,特意跑过来‘求’我们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你。他自己都知道这不算隐私,是诚恳地‘求’的!他是多么地喜欢你,爱你,知道了吗?”张警官顿了顿,整了整情绪又说到:“只要银行没有起诉,他都有机会翻盘,知道了吗?”
叹了口气,张警官继续说着,“这里,维珍妮,可能只是他的驿站。但你不是,他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他不想让你知道,只是简单地希望你能没心没肺地笑着,天天都开开心心的!你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呢?”
李琳已泪流满面,嘴里含糊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走出警务室,她又坐在那棵树下,看着吊坠傻痴痴地笑着,让人心疼。
愉快的周末很快过去,忙碌的工作日又开启了。江木泽走进车间,总觉得大家的眼神怪怪的,但他也没理会,毕竟任何事都没有自己的心情愉悦重要。他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机台开关,静等流水线开始。
当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刘经理走过来,附身对江木泽说:“周六早上李琳来找过你。”说完就走了。江木泽不知道刘经理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也没心思刨析,毕竟来这里工作不是为了节外生枝。
晌午,大家正工作入神,刘经理急匆匆跑过来对江木泽说:“有电话找,是一个陌生号码,连续打了两个了。快到办公室接听!”
江木泽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快步向办公室走去。这一幕,被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窥探的李琳看见了。她正想跟过去看看,却又看见江木泽拿着手机急匆匆地向茶水间跑去。这下李琳更郁闷了:所有流水线员工的手机都不能进入车间,是谁给他开的绿灯!正苦思冥想间,又看见刘经理蹑手蹑脚地跟过去了。于是,她也跟过去了。
茶水间的门虚掩着,刘经理探头窥视,忽觉耳边有动静,扭头一看吓一跳:“李······”
李琳立刻打“嘘嘘”,小声道:“别说话,说话就立马开除你!”
刘经理听了,故装愤怒地斜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茶水间:
江木泽站在窗边,很吃惊地问电话那头:“200万新币?那是多少?能查出来是谁转的吗?哪里转来的?”
李琳和刘经理静静地偷听着。
“好了,知道了,你那边等下,我现在马上问问,没我允许,禁止扣款!”江木泽说着就挂了电话,然后立刻又拨通了电话:
“喂,早上从马来西亚转过来的款是不是你转的?”停了一下,江木泽很生气地说道,“跟你说了我的债务不用你们管为什么不听呢?我告诉你,欠亲朋好友600万,我在老家的市区有三套房子,总价绝不低于600万!我本来打算等我自己精神状态好点儿了,就回去处理掉;银行的310万,我已把剩下的唯一一家公司抵押给他们了,根本不用担心的!现在你倒好,钱打过去,他们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知道吗?”
“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强啊!”刘经理轻声叹气道。
“你再说话,明天就给我卷铺盖走人!”李琳嗲嗲地瞪着刘经理。
“能怎么办呢?现在只能打电话给马行长,叫他扣除银行的,连本带息300多万,剩下的原路退回!”江木泽说着,又挂了电话,拨通了马行长的电话,
“喂,马大哥,现在先不客套了。嗯,刚刚我的账户入账一千多万,你现在马上亲自操作,扣除欠银行的款项,剩余的帮我原路退回。是的,对。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立马又拨通了电话:“嗯,我已跟马行长说了,剩下的原路退回。大概两个小时后应该就能到账,到了告知我!以后不要再这么冒失了知道吗?”
“快走快走下班啦!”不知谁说的,两人一溜烟跑了,留下江木泽看着窗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之后,李琳似乎明白了要想了解他的一切,只能窥探,无时不刻地窥探。但是又能怎样?金钱的债务清了,精神上的呢?你无能为力,他也无能为力,因为这需要时间。
午饭后,李琳又找到刘经理,好奇地问:“新币是什么啊?”
“新加坡的货币都不知道啊?”刘经理不耐烦地答道。
“那200万新币是多少人民币呢?”李琳不厌其烦地问。
“大概1500万左右吧,傻冒!”
“你才傻冒呢!”
刘经理像躲瘟神一样躲闪着,李琳穷追不舍:“告诉我,他说‘等精神状态好点儿再回去’的精神状态指的是什么?”看来还是相爱的人细心啊!
“我在听,你也在听,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刘经理还是很聪明的,李琳被怼的,也没了脾气。
“你不告诉我,这个月扣你奖金!”
“你唬我啊?奖金又不归你管。”顿了顿,刘经理用别样的眼神看着李琳,“不过说来也怪,你说你这一双凶巴巴的眼睛,怎么会有此等智慧呢?怎么就让你看上了呢?”说完哈哈大笑着撒压腿跑了。
“信不信我打死你呀!”留下李琳独自站在路中间美滋滋地笑着。
李琳,她是个感性的女孩,没有什么事不是挂在脸上的,所有人都可以赤裸裸地分享她的喜或忧。并且和很多初恋的女生一样,情绪变化多端,上一秒开心得像吃了蜜,下一秒就惆怅万分。
在维珍妮上班,什么都好,唯独中午吃饭时间太短。那么多人同时用餐,任何餐馆都应接不暇。十二点半下班,一点半就要上班了,想午睡半个小时都没有。
她带着美滋滋的笑容回到办公室,心情舒畅地整理着文件。她美的,正如刘经理说的,她看对了人,简直人中龙凤。可是几秒后,她又惆怅了,疑心四起,似乎忘记了他为了她而做的一切努力。这,大概就是恋爱忧郁症吧,与他一样,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傍晚六点下班,不用加班确实很轻松。江木泽从C厂门口出来,跨过马路,若有所思地走进公园,在一处绿化带边坐下。李琳则相反,她申请了休班后急匆匆地跑到C厂门口,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所有人都走光了,她还站在门口朝他的车间方向顾盼着。几分钟后,有些失落的她转身向公园走去,又坐在了那棵树下。她拿出手机,正想拨通他的电话,却瞧见他一个人就坐在百米开外的草地上。她悄悄地从他后面绕过去,本想给他来一个惊喜。不料,走到离他约十来米的时候,只见他不知拨通了谁的电话,她只好驻足窥听。
“喂,您好马大哥!”原来是打给马行长的。李琳听了,小心翼翼地找了个离得更近点的地方,仔细地窥听着。
“早上那钱,什么人转的?”电话里传来马行长的疑问。
“哦,是我早年交的一位朋友,葫芦岛人,移民马六甲的。”江木泽解释道。
“一位朋友?什么样的朋友会给你转账一千多万!”
“告诉你也无妨。是我师妹,我在大学期间的老师的女儿,她爸爸是马来西亚岚键岑庭的老总。”
“这才对了嘛!我就想着什么人能一次给你转那么多钱,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江木泽呵呵地笑着,马行长接着问道,“现在哪里呢?好久没见你踪影了。”
“在深圳,一家福建人的公司里上班。过得挺好,不用担心。”
“打工?你怎么可以去打工呢?”马行长也很意外,“有一个那么好又那么有钱的朋友,完全可以借助她的资源重新站起来啊?”
“这个,暂时不想。等我的自身问题解决了再做打算吧。”
“自身问题?什么问题?你能有什么问题?负责,守信,大格局,能有什么问题?”
“呵呵,不说这些了。”江木泽顿了顿说道,“马大哥,现在银行的债务也清了,公司的解压手续帮我办一下,挂牌拍卖吧,我不想做了,决定来一次彻底的洗心革面。”
“你这,浪费人才啊这是!”马行长不可思议。
“人才!正如我师妹说的,现在就是一堆废柴,精神疲惫不堪啊!”江木泽仰天叹气着。
“唉!也行吧,遵从你的意愿,明天就着手给你办了!”
“谢谢了,马大哥!”挂了电话,江木泽就像卸下了重担,浑身舒坦地躺在草地上念叨着,“人生,不需要有很多朋友,但必须每一个都是最重要的。感谢老天啊!”
躲在暗处的李琳,听着这一切,心里难受极了:他都那么累了,还精心为自己着想着一切。她眼含泪花,脚步不由自主地缓缓移向他,轻轻地在他身边坐下。江木泽一看,一下从忧伤中醒来:“琳琳?你怎么来啦?还静悄悄的!”
李琳忍不禁扑进江木泽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江木泽惊慌失措地扶着她的肩膀,亲切地问道:“怎么啦?谁欺负你啦?啊?”
李琳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全听到了,我全知道了,对不起啊!”
“你别哭,别哭,说说什么对不起啦?”江木泽惊奇地看着她。
“我,我偷偷调查你的隐私,偷听你接电话,还怀疑你是不是喜欢小师妹而不理我了!对不起啊!”李琳还在嘤嘤地哭着,江木泽却笑了:
“大傻瓜!其实那些根本不算隐私,我只是怕失去你而不想让你知道而已。”江木泽想了想又说道,“至于小师妹呢,你的疑虑是多余的。你想啊,我们仨认识到现在已有十五年多,而且十五年前她家就很有钱了,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来喜欢她呢?不符合逻辑是不是?”
江木泽认真诚恳地看了看李琳又继续解释道,“我们仨啊,一直以来都是兄妹,比亲兄妹还亲的兄妹!即使有时候师妹会调皮,会调戏两位哥哥,会不分场合的打情骂俏,但那都是兄妹该有的样子,该有的天伦之乐啊!”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李琳擦了擦眼泪,笑嘻嘻地说道,“为了看你的隐私,我还在警务室发誓了呢!”说着害羞地低下了头。
“发誓?发什么誓?”江木泽不解地问。
“发誓此生非你不嫁啊!”说着羞答答的钻进江木泽怀里,恨不得钻进他的身体了。
“唉!真是大傻瓜,没事发什么誓啊?”江木泽不可思议地说,“你看我都不发誓,从来不发誓,因为万一做不到呢?怎么办?”
“不行,你也要发誓,现在就发誓,非我不娶!”李琳撒娇着。
“我才不发誓呢!娶你,要看将来我有没有能力,不是说发誓了就能娶的。”江木泽说着,搂紧了李琳,继续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决定了,你是最后一任,但不强求。因为我只享受当下,把能给你的全都给你,能爱你的尽力爱你,不在往后余生留下遗憾。就这么简单。”
“江木泽,很幸运遇到了你!”李琳深情地看着江木泽,热烈地吻了上去。在夜幕的庇佑下,他们激情拥吻,悫善的月老慕着点点星空窥视着这座浪漫的城。
时间飞逝,转眼来到2013年03月16日。这天,是李琳生日,江木泽当然不会忘记。此时的他正在北区综合医院接受物理治疗,岑砚玲在走廊静静等着。接近中午,江木泽从治疗室走出来,岑砚玲迎上前挽着他的手腕嘘寒问暖地。
他们边走边说说笑笑。上了车,岑砚玲神秘兮兮地说:
“哥,等下吃完饭,我们回深圳,带你去一个地方!”
“回深圳?去什么地方?”
“现在不告诉你!”
“什么地方那么神秘!”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岑砚玲调皮地说着。
下午,岑砚玲开车载着江木泽,驶进深圳某区一条支路。到门口,岑砚玲停好车,江木泽下车抬头一看:福利院?还没等江木泽反应过来,岑砚玲就提着事先备好的大包小包零食和玩具快步走进院子,边走边转头对还在愣神的江木泽叫道:“哥,快点进来啊!”
江木泽跟着走进去,一群孩子正高兴的围着岑砚玲分零食和玩具。江木泽眼神迷离地环顾四周,脑海里极速闪过一幕幕影像:我是不是来过?他兀自入神,眼神停留在院角一棵约两米高的波罗蜜树上,两脚鬼使神差般向那边移去,嘴唇不停地动着,好像在念叨什么。
这时,一个小男孩注意到了他的不正常行为,拉了拉岑砚玲的衣角说:“姐姐,你看那个叔叔怎么啦?”
岑砚玲转头看去,江木泽好像着魔了似的,在波罗蜜树下神神叨叨。岑砚玲急忙走过去问道:“哥,你怎么啦?”
江木泽看到岑砚玲,拉住她的手说:“你看,刘教授家的石榴树长这么高了,刘教授去哪里啦?快去叫她来看啊!”
“哥!”岑砚玲知道他又进入幻境了,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江木泽脸上,哭着大声喊道,“哥!那不是石榴啊哥!”岑砚玲心疼地抱住江木泽痛哭道,“那不是石榴啊!我妈妈也不在这里,她不在了啊!”
吃了一巴掌的江木泽愣愣地从幻境中醒来,看着哭哭啼啼的岑砚玲,互相抱着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
“哥!你不能老这样啊哥,我不能天天打你啊!”看见姐姐哭得那么伤心,一群小孩子也围过来,拉着岑砚玲的衣角哭喊着:
“姐姐,你怎么啦?不要哭了,姐姐!”
成片的哭声把在后院照顾老人的几个义工和年迈的院长引出来了。院长看见是岑砚玲,急忙上前慈祥地问道:“岑小姐,你们这是怎么啦?”
岑砚玲擦擦泪水,看看院长,又看看孩子们,拉着江木泽的手说:“小朋友们,姐姐哭的是不是很丑啊?姐姐不哭了好不好?”
“好!姐姐很漂亮的!”小朋友们也瞬间不哭了,笑着异口同声道。
“姐姐谢谢你们的夸奖!现在姐姐给你们介绍一位哥哥好不好?”岑砚玲满脸慈爱地说着。
“好啊好啊!”小朋友们开心地鼓掌起来。
“要给你们介绍的哥哥就在这里,”岑砚玲看了看江木泽,对小朋友们继续道,“这位江哥哥,是你们的姐姐的哥哥,你们说,你们应该怎么称呼啊?”
“大哥哥!”
“好了,现在你们都认识哥哥了对不对,从现在开始,你们陪哥哥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说着,孩子们蜂拥着江木泽。江木泽也很快投入到他们天真纯洁的世界中,开心地嬉闹着。
岑砚玲看他们开心的玩耍,转身对院长说:“我们到里面聊吧!”
“岑小姐,有两三个月没来了啊,孩子们天天挂念着呢!”院长拉着岑砚玲的手,亲切地说着,“刚才这位是······?”
“是我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我,就像爸爸对女儿,比妈妈更爱我、护我!如今,他变成了这样,我却无能为力!”
“他怎么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唉!因为家庭变故,感情受挫,事业不顺,终日抑郁成疾!幸好他的一位朋友发现及时,不然我要抱憾终身了!”
“看来又是一个可怜人啊!”
“所以,这次我来就是想请院长您······”
“不用客气岑小姐,以后他想来,随时都可以来,我会尽力帮助他,开导他,你放心吧!”
“谢谢院长!”岑砚玲说完,随即从包里取出一叠现金塞进院长的手中说,“因为我哥的情况,我可能不会经常来了,这点钱你拿去给孩子们买些营养品,添几件新衣服吧!”
“谢谢岑小姐啊,这些年,他们的成长有你的功劳啊!”
“院长言重了!我这么做,也是对我哥的敬重,对心灵的慰藉吧。”岑砚玲说着,看着窗外院子里他们玩的很开心,很融洽,心里欣慰了许多。
李琳的生日,周六,工作很忙,要加班。而她自己似乎也不记得了。晚上八点整,正在忙碌的她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听着柔和的铃声,她选择了接听:
“喂?”
“喂,是李琳小姐吗?”对方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是的。你是哪位?”这一次,她明显不再像之前那样没信心。
“我是送快递的,这里有一份来自香港的快递,需要您本人亲自签收,麻烦来维珍妮招募中心,我在这里等您!”
“香港来的我的快递?我没买东西啊?”
“哦,东西不是您买的,是别人买的,指名道姓要送到您手中,您快点来吧!”
挂断电话,李琳莫名其妙的,担心会不会是骗子。于是叫上助手林小姐一同到门口取快递。
两人好奇地来到门口的招募中心,一位快递小哥立刻迎上前:“怎么是两个啊?”
“哦,我是李琳,什么快递?”李琳向前迈了一步。
“这是快递单,请您签字!”说着将单子递给李琳。李琳接过单子看都没看就质问道:
“为什么还要签单啊?你不会是诈骗的吧?”
“怎么可能呢李琳小姐,你们这里到处都是警务室、治安队,我敢在这里行骗?”快递小哥急忙辩解到。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咱们到警务室签收吧?”为什么一到招募中心,她就变得如此警觉呢?大概是职业病吧。
“行吧。”快递小哥也是挺无奈的,提着快递箱跟她们走进了警务室。
到了警务室,张大哥看见是李琳,又惊讶了:“冷小姐加班时间不加班,跑我这儿干什么来啦?”
李琳还没来得及应答,快递小哥立刻上前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张警官听了,接过快递单,看了看说:“哟!香港铭望?香港来的?铭望是什么?”
“是的,一位先生花了三万港元,要求我送到这里,指名道姓必须要李琳小姐亲签!”快递小哥耐心地解释着,“至于是什么,请李琳小姐签收后打开就知道了。但我要提前告诉你们,这可是贵重物品,要轻拿轻放哦!”
张警官听完,自言自语道:“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然后转头对李琳说道:“签个快递而已,你担心什么呀?肯定是你的男神送的礼物啊!整天疑神疑鬼的,人家还能隔空吃了你吗?”
李琳被说的,脸红了一片,对张警官伸了伸舌头,调皮地扮了个鬼脸,接过快递单签了字。快递小哥见她已签字,于是站在并不宽敞的警务室中央,整了整衣裳,正了正头盔,捋了捋声带,模仿着江木泽的声音对李琳大声说道:“琳琳,祝你生日快乐!愿你工作顺利,天天开心,幸福永驻!”在场的人全都呆住了,李琳惊得张大了嘴。
快递小哥才不理会他们什么反应,只见他从快递箱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致的、白色带着精美花纹的、系着红色礼带的约三十公分长的长方形木盒,送到李琳手中,笑着说:“我的任务完成了!李琳小姐,祝你生日快乐!你不但是寿星,还是幸运星哦!能送这个礼物的人,非富即贵!我也祝你们天长地久哦!”说着提着快递箱快速走出了警务室。
“谢谢!”李琳歉意地看着快递小哥的背影。
惊呆的众人终于缓过神,张警官冲着李琳调侃道:“我发现你每次吃惊都必有‘喜’,是不是故意吃惊的?”
李琳害羞地看着手中的礼盒,娇滴滴地答道:“哪里呀!······”
另一位警官忍不住说道:“现在的快递还有这功能吗?有钱人真会玩啊!”
“快打开看看男神送了什么礼物!”旁边的林小姐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警官也附和道:“对,既然来了,就跟大家分享一下男神送的生日礼物吧?”
“好吧。”李琳说着,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解开礼带,轻轻地打开。大家围着办公桌,目不转睛看着,只见一朵含苞欲放的红玫瑰静静地躺在粉红色的礼布上,李琳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伸出一双芊芊玉手,轻轻地握住花柄,就在她缓缓抬起的瞬间,花蕾傲慢地吐蕾绽放开来,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哇!···好美啊!大家异口同声,惊讶不已!惊喜之余,大家也不忘祝贺,纷纷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么开心的时刻,你哭什么呀?”张警官拽了拽感动得哭的一塌糊涂的李琳,指着盒子里的礼布说,“这里还有一行字呢!我帮你念一遍哈:‘琳琳,祝你生日快乐,记得要开心,要快乐哦!别哭啦,开心点儿!快许愿吧!’人家都知道你在哭,别哭啦!”张警官都看不下去了。
李琳握着手中的玫瑰,轻轻地贴在脸前,闭上眼睛,许下了愿望。然后忽然变脸,对张警官吼道:“我开心不行啊!我就哭不行啊!”说着开心地拥抱着张警官哭笑着,与在场的每一位都一一拥抱着,无以言喻的幸福。
毕了,她小心翼翼地将玫瑰花放进礼盒,紧紧地抱在胸前,和林小姐回办公室继续加班了。留下警务室几位年轻警官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说,这花是怎么做到的?就在那一瞬间,太美了!太浪漫了!”
“这位江兄弟真的用心了。就简单的送一朵玫瑰花,他竟然能玩出这等花样,我也佩服啊!”张警官感叹着,“我们都沾到光了,真幸福!”
“是啊,太幸福了!就这一样就足够套牢她的心了。”另一位年轻警官说道,“你们都要好好学学哈!我自己也要学。嘿嘿。”
“学?怎么学?一朵玫瑰三万块!我们拿什么学?”
“是啊,估计此生也就沾这一次光了!”
“这个江兄弟不是破产了吗?怎么还这么阔绰!”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因为爱,他愿倾其所有来爱她!”张警官感慨连连,“这冷小姐还真是幸运星啊!”
回到办公室,李琳想给江木泽打个电话,想想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方不方便接电话。左思右想后,还是发送了短信。
手机“叮”了一声,江木泽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江木泽,我爱你!谢谢你的礼物!很喜欢!很开心!很幸福!我发誓:此生非你不嫁!以此为证!”
江木泽深情地回复道:真是个傻丫头!
李琳看着江木泽的回复,傻痴痴的笑着,满脸泛滥着幸福。
林小姐坐在电脑前,双手托着下巴,歪着脑瓜子,回味着刚才那一幕,无限向往地念叨着:“真是太美了!我什么时候也能找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呢?”
同事们见状,都围过来,开心地祝贺着:
“琳琳,祝你生日快乐!要快乐要幸福哦!······”
“一朵玫瑰三万啊!男神好爱你哦!”
“好羡慕哦!有一个这么帅气这么多金这么贴心这么爱你的男朋友!”
“同事们,明天我们大家一起抢男神好不好啊?”不知谁喊了一句,办公室里顿时沸腾起来:“好啊好啊!······”
刚睡下的江木泽,电话又响了,他看都没看就接听了,那头传来响亮的男声:
“喂,泽哥!好多天没见你了,跑哪里去啦?”原来是黎东文。
“哦,阿文啊,我最近有点事,你有什么事吗?”江木泽带着睡意说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咱们来这么久了,都没出去玩。明天我们车间放假一天,你们放假吗?”
“哦,去哪里玩呢?”
“咱们去爬山吧?登高望远,石岩羊台山怎么样?”
“好的。那明天几点去?”
“羊台山很大,要到顶的话,我们最好早点出发。就八点吧?”
“好的。那这样吧,明天早上八点半,我们到玉律村口接你吧?”
“什么意思?你有车吗?”
“嗯,有,而且还有司机,你就放心来吧。”
“好,好。那就这样定了。拜拜。”
“拜拜。”
江木泽自私地认为,现在不能带李琳,不能让她知道一丁点儿他反复无常的苗头,因为他太在意她了。而李琳更在意她,或许让她知道也是一件好事,她会爱护他帮助他,给他心灵的慰藉,关注他的一点一滴。是啊,他们互相都不甚了解,相遇的太不是时候了,没有信心的他,剥夺了他们该有的美好时光。是那么的自私,那么的无情!
明媚的阳光洒在峻峭的羊台山顶,身体健硕的黎东文气喘吁吁地站在离顶峰不远的阶梯上呼叫着还在峰腰的两位:“你们快点儿啊!加油啊!”
“快到了吗?实在累得不行啦!”江木泽朝黎东文喊道。
“马上就到了,你加一点油就到啦!”黎东文激励的喊道。
“不行不行,歇一下吧哥!”岑砚玲累的,瘫软地坐在阶梯上喘着粗气。
“歇吧歇吧,我也受不了了,实在太陡了。”江木泽也坐下来,擦着额头上的粗汗。
“哥,呵,”岑砚玲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哥,下周咱们去沙田赛马怎么样?好久没感受那宝剑出鞘般的激情了!”
“骑马?我不会。”
“你不会?什么情况!”岑砚玲愣了,“你怎么可能不会!”
“咱美丽漂亮的岑小姐,你就别开玩笑啦,我都没见过马!”江木泽以为岑砚玲开刷他,别扭地说道。
这可不得了,你怎么不会呢?那时候还是你带我去骑的马啊!岑砚玲心想着,该不会失忆了吧?只见她故意调皮地摸了摸江木泽的大脑部位,嬉笑着说:“这儿没问题啊?怎么会是我跟你开玩笑呢?”
“你干什么啊?不会就是不会,有什么可笑的啊!”江木泽生气地拍开岑砚玲的手。
“什么啊!我第一次骑马就是你带的,大连,想起来了吗?”岑砚玲又忘记了现在的江木泽是个什么鬼,只顾着自己撒小孩子脾气,“第二次,乌兰布统,记得不?第三次,乌海,还没想起来吗?”说着又摸了摸江木泽后脑勺。
“胡编乱造!压根没有的事,你怎么能说的有条有道呢?”江木泽莫名其妙地生气着。
“哥!——你!——哼!”岑砚玲也生气地转过头去。站在山顶的黎东文看见了这一幕,听不到他们在吵什么,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来。岑砚玲见状,大喊道:
“小心啊!你干什么啊?”
听到喊声的黎东文才发现,阶梯太陡了,根本刹不住,一个趔趄,直接扑在江木泽身上。猝不及防的江木泽还没反应过来,两人抱团就滚下去了,到大约五六米远的地方,被一棵树拦了下来,幸好撞树的是黎东文的屁股。
岑砚玲吓的“啊啊”尖叫着,黎东文赶紧爬起来,急忙扶起江木泽急切地问道:“摔到了吗?啊?有没有摔到?”
“你干什么啊?这么陡不知道吗?”岑砚玲生气地训斥着黎东文。
“对不起!我看你们在吵,担心你们有事,就直接冲下来了。对不起!”黎东文很客气地说着。
“没事没事。”江木泽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又拍了拍黎东文的,对岑砚玲说道:“别生气了,阿文也不是故意的。我们都没事。”
“没事就好!冒冒失失的!”岑砚玲没好气地说。
“兄弟,没事儿,不要放在心上!哈?”江木泽挽着吓得脸色煞白的黎东文安慰道,“没事了,兄弟,没事了!来,笑一个?”
片刻,黎东文缓过神,冲着江木泽就是一个咧嘴笑:“没事,咱们上去吧!”
终于到达顶峰了!他们瞬间化身拍照狂,每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是永恒的背景。他们嬉闹着,欢声笑语响彻云霄。末了,江木泽站在一块岩石的前沿,眺望远方——壮阔的城市,高楼林立,令人慷慨激昂!江木泽激情豪迈,对着远方大声喊道:“我一定会卷土重来的!一定会的!”
站在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笑,心里宽慰着望着远方。
从山上下来,天已黑。岑砚玲送两人到玉律村口,连忙赶回香港,去了老师家。
客厅里,岑砚玲抿了一口茶,心里不安地问道:“老师,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失忆?”
“失忆?又发生什么事了?”老师诧异不已。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去爬山,途中累了,休息的间隙,我跟他提起了很早以前的事。”岑砚玲回想起那段快乐的时光,“那时我才十三岁,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被妈妈骂得狗血淋头,我哥为了安抚我,带我去骑马。那时,整个大连只有金州区一家马场,而且还很小。是他帮我戴上头盔,穿上护胸马甲,穿好马靴,牵着马儿散步的!他还说‘马会读人心:人若善,马自和;人若恶,马必凶’。第二次,是我大学毕业,他带我去乌兰布统大草原,我们策马扬鞭,疾驰在辽阔的草原上,很开心很快乐的!第三次,他在乌海中了一处矿标,一直在那边忙着采矿。到了暑假,我从英国回来去看望他,他带我到处玩了几天后,我们再次去草原跑了一天。这些,我记忆犹新,可他却忘得干干净净!对他来说好像是子虚乌有的事,还说我在胡编乱造!”岑砚玲说着,擦了擦从眼角溢出的泪水。
“岑小姐,别难过。”老师沉着地思索着,“他这个情况,有可能是失去一小段记忆,一段他不愿想起的日子。”
“这算什么?他不可能会不愿想起我们的快乐时光啊!”岑砚玲很不解。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的大脑不愿意。”老师抿了一口茶,开始讲专业知识了,“是这样的,人体的免疫系统是互帮互助的,大脑也是。就好比你们兄妹仨,大哥扛不住了,弟弟就会冲上去挡着。也就是说,他大脑的免疫系统帮他挡住了一段令他不敢回忆的时光。你仔细想一想,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让他痛心疾首的事?”
岑砚玲提脑努力地回忆着,老师也不闲地提议道:“比如亲人去逝,或者失恋,都有可能。”
许久,岑砚玲摇头叹气道,“没有。那几年,他工作顺利,学业也非常好,没有这类事情过。”岑砚玲忽然想到,“对了,昨天下午,我带他去了福利院,然后他又出现了幻觉,院子的角落一棵波罗蜜树,他硬说是石榴树,还要叫我妈妈来看。他是把福利院当成我葫芦岛的家了!”
“原来岑小姐是东北人啊,难怪这么高挑呢!”老师笑笑继续说着,“你妈妈健在?”
“没了,我大学都还没毕业,她就走了。幸好有哥哥,不然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岑砚玲感伤着。
“不错,你们都很幸运!小时候,你因为有他,所以健康成长成材;现在,他需要你,你义无反顾地帮他。他善良,你感恩,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们都要坚信,他会好起来!”
“嗯!坚信!”
“岑小姐,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在大连时有什么事是你们不知道的呢?”
“这个,有!比如他在大商的工作,还有同事,有没有女朋友,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每天都很忙很忙。”
“这个情况,”老师顿了顿,无奈地道,“这么看来,你可能要带他回一趟东北!带他去你们去过的地方,特别是印象深刻的。就骑马来说,从前是他带你,现在是你带他,一定要让他骑,让他跑起来!当时跑的有多快,现在也要让他跑多快!”
“这样,会不会摔了?如果摔坏了,我该怎么办啊?”
“放心,绝对不会摔的!因为一个人一旦学过某项技能,即使大脑忘记了,但当他再次接触,他的潜意识会帮他恢复。至于其他记忆,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老师非常有信心地说着,“你要做的,就是让他愿意骑在马背上,其他的交给他的潜意识就可以了。”
“真的可行吗?”岑砚玲还是不放心,毕竟那马儿跑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可以跟他同骑一匹啊?”
“哦,对!”岑砚玲茅塞顿开,“行,我回澳门跟键哥哥计划一下,顺便回去看看我妈!”
“好,那你回去开慢点儿。”
“好的,谢谢老师!”
心中的疑虑解了,岑砚玲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挂挡扬鞭,疾驰而去。
不知是抑郁药物作用,还是他本身真的不愿想起那些往事,江木泽的大脑里一片空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但忘记了曾经不愉快的事,甚至连眼前的生活也过得一塌糊涂。整天丢三落四,有时明明刚刚还跟人交谈甚欢,一转身几分钟后,就好像不认识人家似的。这令人不适,总以为他高冷,傲慢,无趣。因此,同事们越来越不愿跟他说话,甚至怀疑他脑子有毛病。确实是脑子的毛病,而且还比较严重,严重到他看见李琳时,也跟不认识似的!
这让李琳很尴尬,也不仅仅是尴尬,她开始忧心忡忡,是他不喜欢自己了吗?还是其他原因?她想知道,但是又无从问起,毕竟他那么爱他!可是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冷漠呢?她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跟踪他,默默地关注他,悄悄地警惕他的一举一动。
而这一切,被细心的刘经理看在眼里。刘经理似乎也想起来他最近做事老出错,有很多返工货。这不符合常理啊!于是刘经理开始跟踪他俩,直到碰头了。
那是一个细雨熙熙的夜晚,江木泽下班先去吃了饭,然后回家草草换了衣服,一个人淋着雨,向理家商场走去。跟在后面的李琳只顾着跟踪,淋着雨探头探脑的。跟在李琳后面的刘经理,看到她这样,走上前为她撑起了伞。李琳转身一看,吓一跳:
“刘经理?”
“别说话,说话明天就开除你!”刘经理终于逮着机会了。
“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李琳生气地说着,向江木泽跑去,生怕跟丢了。
“你慢点儿,别让他发现了!”刘经理拿着伞追上去。李琳这才反应过来:
“你也发现他的不正常啦?”
“那当然,我们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什么事能躲过我的法眼!”刘经理得意地说着,只见江木泽浑浑噩噩地走进理家商场,就像梦游似的,好像在找什么。
他在一楼慢悠悠地逛了一圈,向二楼走去,在步行电梯入口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害得李琳心头震了一下。站在二楼入口,只见他朝里面扫了一圈后,直接上了三楼。
在三楼,他好像很熟悉,绕过电器行,径直向琴行走去,在一台钢琴前停了下来。
“他要买钢琴?”李琳吃惊地看着刘经理,刘经理也不知所以,两人好奇的站在电器行看着。只见他整理了一下妆容,缓缓地坐在琴台前的凳子上,右手轻轻地左右来回抚弄着琴键。试音完毕,他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曼妙忧伤的音乐响起——“是《可惜不是你》?”李琳低声念到。
“一个如此多才多艺的人,竟然在我们车间做流水线,多可惜啊!”刘经理不禁感叹。
江木泽弹得入神,随着音调的深入,他的回忆也进入了深处,浑然不知李琳和刘经理已站在身后。当音调进入高潮,他的眼泪无声的、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一曲毕,他漫不经心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手巾,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泪痕,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早已哭成泪人的李琳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哭着道:“江木泽,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啊?”
站在一旁的刘经理木讷的不知所措。只见江木泽轻轻地推开李琳,自顾自的梦游般向电梯口走去。李琳看着他的背影,情绪失控撕心裂肺地大声哭喊道:“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不理我啦啊?”
此时的三楼,人不多,没有人围观,只有几位营业员。琴行的美女营业员见状,走到李琳面前,对伤心欲绝的李琳说道:“刚才那位是你男朋友吧?他最近好几天每天晚上都来,每天晚上弹的都是这首曲子。每次都是这状态,估计他心里藏着一个人。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我不要,我想知道为什么啊!”
看着李琳如此伤心,刘经理终究还是没忍住,上前扶着李琳的肩膀,失控般的说:
“别哭了,不是你的错,是他有病······”
“你才有病呢!我不许你说他,不许你说他!”李琳疯了般一把推开刘经理。
刘经理无法抑制地再次扶着李琳说道:“你听我说,听我说,他真的有病,是抑郁症,深度抑郁啊!”
顿时,李琳停止了哭声,用惊鄂的眼神看着刘经理:“深度抑郁?什么时候的事?”
刘经理这才知道自己失守了,情绪失控地一股脑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对,抑郁症,深度抑郁,就是无药可救那种!”刘经理失控的大声喊着,“知道吗,从他第一天进来就是了!但是他喜欢你,爱你!他师妹还找我给他开各种绿灯,每个月给我五千元,要我保密。对,要我保密,对所有人保密,包括你啊!因为他师妹爱他,不希望被她哥爱的人知道,不希望被她哥所爱的人知道了会离开他啊!”刘经理说完,如卸重负般地大哭起来。
李琳惊呆了!他们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他们的爱情着想!而她自己呢,没有关心他,爱护他,甚至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用的手巾都还不是自己送的!
她伤心地向电梯口走去,心里无以言喻的复杂。刘经理担心她出事,擦掉眼泪紧跟其后,留下满脸不可思议的美女营业员。
李琳迷茫地走在街上,任凭细雨丝丝飘过。她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玉律广场,在湿漉漉的石椅上坐下,回忆着近一年来,都是他在爱她,都是他在让她开心,而自己却只会撒娇,只会怀疑。
没有保住秘密,刘经理很是愧疚,就坐在李琳身旁拨通了岑砚玲的电话:
“喂,是我。”
“怎么啦刘经理?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江木泽他······”刘经理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交代。
“我哥怎么啦?”一听到江木泽,岑砚玲瞬间急了,“快说我哥怎么啦?”
“你哥他没事,是我······”
“他没事?那你有什么事啊?”岑砚玲放下心来。
“我,对不起,对不起岑小姐!”
“到底怎么啦这是?干嘛说对不起啊?”岑砚玲温和地问。
“我,······”李琳看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本来就想知道真相的她一把抢过手机,对着岑砚玲就是一通狂轰滥炸:
“岑小姐是吧?江木泽到底什么情况,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离开他?你们这样很自私知道吗?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他现在不理我了知道吗?看见我就像不认识似的视而不见知道吗?”对岑砚玲吼着吼着,自己却又哭起来了,“我爱他,我对天发过誓的,此生非他不嫁,非他不嫁啊!可是他现在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喂,李小姐,别哭,别哭哈!到底什么个情况,你跟我仔细说,明天我找他,给你一个交代哈?”岑砚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刘经理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让她知道了!
“我不要什么交代,我只要他理我啊!”
看着李琳一直哭哭啼啼,刘经理抢回电话,说:“岑小姐,对不起,是我的错!当时情况很乱,我没忍住就说了。对不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说啊?”岑砚玲大声喝道。
“你别生气,目前就她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现场就我们三个人!”刘经理自知理亏,但都已经说了,哪能一味地责怪。岑砚玲缓了缓语气说: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江木泽他,可能有问题,就是感觉像梦游,神不守舍,遇见谁都像不认识。包括近几天来,在车间也经常出错!”刘经理神神叨叨地说。
“又进入幻境了!”岑砚玲自言自语着,忙问道,“他梦游去了哪里?他女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他去了商场的琴行,没想到他钢琴弹的那么好!”刘经理在这种情况还不忘夸赞一句,也真是迷上江木泽了。
“说正事!”岑砚玲训道。
“琴行营业员说,他最近几天每晚都去,每晚都弹《可惜不是你》,一边弹一边伤心地流眼泪。然后,李小姐跟踪他,我也跟踪他,然后大家碰上了。”
“《可惜不是你》?以前没见他弹过啊?难道他心里真的藏着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人?”
“对对,琴行营业员也是这么说的。”
“对什么对?那他现在呢?”
“现在,应该回去了吧?”
“什么?”岑砚玲顿时火冒三丈,“什么叫应该呐?他那不是梦游,是进入幻境,很危险的!你难道就不会送他回去吗?”
“我,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刘经理这才知道,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还不知道啊?之前我跟你说的都白说了吗?还是钱不够?不够我现在就给你转!”
“不不岑小姐,不是那意思。”刘经理整理了一下情绪,真诚地说,“岑小姐,既然你说到了钱,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从今往后不要再给我转钱了······”
“不是,对不起刘经理,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别······”一听这话,岑砚玲有点慌,自知自己冲动了。
“不是,岑小姐,我的意思是,江木泽,我照样照顾,但我不要你的钱了。坦白说,他很棒,格局大,度量大,很多优点,都是我无法企及的!我很敬重他,决定跟他做朋友。那么既然是朋友,我照顾他就是理所当然!所以,请你也尊重我,不要再给我转钱了,知道吗?”
岑砚玲听完,很是宽慰,感激涕零地说:“好,刘经理,谢谢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不过今晚的事,确实是我疏忽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请岑小姐放心!”
“既然是朋友了,就不要客气了,以后江木泽在那边就拜托你了!······”
“我的天,这个小可人竟然睡着了,天还下着雨呢!”刘经理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李琳,着急地说道,“岑小姐,先不说了,我得先送李小姐回去。”
“哦,好的,那就先麻烦你了。”
“好的,拜拜!”
“李小姐,醒醒!”刘经理轻轻摇了两下李琳说,“快醒醒!”
李琳应声醒来,睁开含着泪花的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刘经理。刘经理伸手扶起她,向玉律广场后面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刘经理独自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里异常的复杂: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段故事发生在2013年秋天。此时已临近中秋,同事们都在议论中秋放几天假,只有江木泽魂不守舍地工作着。
这件事后,李琳变了,变得没以前那么开心了,确切的说,她又变回了冷小姐。她变了,心始终没变,她依旧站在车间的某个角落看着他。她想找机会关心他,或者说说话也行。可他偏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半天班下来都没离开过。她看见他被同事们排斥,想上前帮他解困,可他却总是一笑了之。他,让人无懈可击。下班了,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就像犯了错的孩子。
就这样,转眼到了国庆。国庆前夕,岑砚玲和刘键来到维珍妮约见了刘经理,让他帮忙延续了二十天假。也就是说,加上国庆的十天假,江木泽可以离开一个月。他们带走了江木泽,并没有跟李琳说,也没有告诉刘经理具体要去哪里。
十月一号,京港澳高速上,岑砚玲和刘键轮番开车,载着江木泽,直奔葫芦岛。车上,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没有了往日的融洽,为了缓解这沉重的气氛,岑砚玲转头小心翼翼地问坐在副驾江木泽:“哥,在想什么呢?”
“我想回大连。”江木泽神情恍惚地说道,“应该有十几年没回去了,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他们?”岑砚玲笑着乘胜追击,“他们是谁呀?”
“我们去上海吧?”江木泽答非所问,“公平路码头,我们坐上海到大连的客轮。”
“上海到大连有客轮?”岑砚玲惊喜不已?
“我第一次去大连,就是在公平路码头上的客轮。”江木泽侃侃道,“轮船在海上飘了三天三夜。那是我第一次坐船,全程都晕乎乎的。在甲板上看日出日落,好多人,他们不知道来自哪里,彼此都不认识,却很和谐,一起欢度,很美。”
江木泽的记忆似乎有些混乱,但他们还是能感受到了当时的美好。
“行,我上网查查,顺便定三张船票。”坐在后排的刘键说着随即打开了电脑。
“在海上飘三天三夜?”岑砚玲遐想着说,“我还没坐过这样的长途客轮呢!”
“哥,我怎么查不到啊?”刘键看着电脑屏幕,对江木泽说着,“有了!可是,好像是停运了。”
“停运?”岑砚玲失望的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怎么会停运呢?”
“你别急,这里有电话,我打电话问问。”刘键说着,拨通了电话,打开了免提,“喂,您好!”
“欸,您好!”对方是一位柔和的女声。
“请问是上海公平路码头吗?”
“哦,是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三号有到大连的船票吗?”
“哦,先生,不好意思,上海到大连的客轮停运了。”
“哦,请问是什么时候停运的?”
“停运有五六年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哦,好的,谢谢。”
“停运了,找不回来了。”江木泽面无波澜的自言自语。
“哥,那咱们先去大连吧?”刘键探头问道。江木泽没有应答,靠在座位上,轻轻的闭上眼睛。
时过中午,李琳伸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清冷的房间,她感到失落。这个国庆,她没有计划去哪里玩,她想做一点事。洗漱完毕,下楼吃了早餐,街上冷冷清清,她坐上了去石岩的公交。她要找布料,要亲手为他制作一条手巾。冬天渐近,她还要给他织一条围巾。
说来也有点讽刺,江木泽在车间做的是针线活,闭着眼都能把线穿过去;而李琳却捏着针线,怎么也穿不过去,急得她都快挤出眼泪了。这时,刘经理来了,远远看见李琳坐在公园草地上,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的,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刘经理凑近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李琳见状,就是一脚:“笑什么笑?滚!”
“你确定我滚吗?我可是技术经理啊!”刘经理得意地说。
“欸?对呀!”李琳秒变脸,笑嘻嘻地把针线递给刘经理说,“刘大哥哥,帮忙一下嘛!”
刘经理也不含糊,接过针线,跟变魔术似的,一下就把穿好的针线递到李琳手中,装模做样的问道:“怎么?想起来要为爱情做贡献啦?”
李琳缓缓抬头,瞪着那其实并不凶的凶巴巴的大眼睛,故作生气地吼道:“滚!能滚多远滚多远!”说着又是一脚。
“欸,你怎么说变就变啊!”刘经理很无奈地说,“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一会儿线用完了我看你怎么办!”
“用完了,再找你呗!”她低着头撒娇道。
“天呐!我怎么就会遇上你这样的人?造孽啊!”刘经理玩笑着,仰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念叨道,“昨天他师弟师妹带走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还追加了二十天假。”
“额?”李琳侧目看着刘经理,“昨天?你昨天怎么不说呐?”
“他的命真好,师弟和师妹,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竟然那么爱他,那么在乎他!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际遇呢?”刘经理无限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