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之巅的太阳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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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王国妓院

    “嫖?而且是警察带头去嫖?”

    韩星辰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察在他心中理应是全社会最为刚正不阿之人。

    “所以我才称他们为混账玩意儿,他们完全忘了正义为何物,完全忘了自己最开始的誓言。”

    ……

    劳伦斯见韩星辰与自己的观点类似,便开始疯狂地倾诉对现状的不满。

    最后,爱德华出言中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劳伦斯,请你别误导这位客人,在王国快乐才是最珍贵的事物。所谓正义嘛,只有我们这群尤克出身的人才会去稀罕它。”

    在劳伦斯说话期间,爱德华回到了办事处,把那本大书拿上了列车,既然客人在列车上,他的工作场所也应该随着这位高贵的客人而改变。

    尤克稀罕正义?按照阿尔伯特的说法,尤克应该是全王国最为邪恶的群体啊,还有劳伦斯胸前明明别着香槟色的玫瑰,爱德华怎么能张口胡说呢?

    “但是你的主人说……”

    没等韩星辰把话说完,爱德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主人当然也没有说错。罪恶是尤克,正义也是游客。道德只是一把衡量尤克的尺子而已,主人他们可不玩这套。”

    “爱德华,你平时的行为很老实,但你现在的说法很危险,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其他警察的话,你可能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劳伦斯很反感爱德华的话,觉得这只不过是上层人不负责任的借口罢了,韩星辰也赞同他的说法,默默地站在了劳伦斯一边。

    “把我抓进大牢,就凭你那些嫖娼的同事?别开玩笑了。就算我被抓进去了,主人也会想办法把我赎回来的,我这个卑贱的仆人,对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爱德华从那本大书上撕下一页空白的纸。这是书的扉页,对于其他书很重要,但对于这本大书来说只是一个装饰物而已。而爱德华是一位实用主义者。他掏出一支钢笔,熟练的在纸上书写了一张合同,递给了韩星辰。

    “客人既然你喜欢劳伦斯那充满年轻人冲动的想法的话,那么就请你跟他一起去一趟警察署吧,这里有一张合同需要警长盖章。”

    “劳伦斯,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劳伦斯兴奋地张开双臂,并将其举过头顶,做出欢呼的姿势,并且笑着对他说:

    “怎么不行呢?你愿意跟我一起那可太好了,我劳伦斯很高兴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先生,你胸前可是黄玫瑰啊,我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你这样的地位。在警察署,只有警长可以别着黄玫瑰。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正义的心,因此你不必如此恭敬。”

    劳伦斯的话再次刷新了他对黄玫瑰的认知,原来阿尔伯特给了他这么大的馈赠吗?

    劳伦斯与韩星辰一起走出了列车,兴高采烈的他们完全忘了车上还有一个可怜的小孩。那小孩儿见到他们走远了,便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爱德华拍了拍被非诚沾染了的衣服,重新埋头去查阅那本大书。这已经是他第一百次看这本书了。

    那两位热血青年在警车上滔滔不绝地讨论着自己对未来的观点。在高中,韩星辰很少能找到可以与他聊到一起的人。他那躁动的灵魂彻底被劳伦斯的正义观所点燃了。

    劳伦斯主动打断了这场激烈的探讨,但不是为了熄灭它,而是想要给它添把火。

    “不如等到晚上我们亲自去妓院逮捕那群狗男女吧?”

    “这样做不太好吧?”

    逮捕罪人确实相当正义,但随便跑到妓院去闹事,总归还是不妥的。

    “怕什么?我有搜捕令。这可是宪章赐予我的权利,妓院的存在本来就是不符合正义的,我作为一名警察去扫扫这些垃圾是很正常的。”

    劳伦斯说的没错,青年人就应该有一颗维护正义的心,不应该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犹豫不决。韩星辰很高兴能交到劳伦斯这样的朋友,他因而不用犹豫,因而不必被罪恶所蒙蔽。

    他们选择把行程缓一缓。他们在警车上畅聊到深夜。

    深夜,他俩来到了妓院门外。就算隔着一道道门,他们也能很清晰地听到充满暧昧气息的音乐。浓郁的工业香水味勾引着所有还未入眠的男人。院内男欢女爱的嬉戏声成为了这家妓院最明显的招牌。

    小小年纪的韩星辰,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要知道他之前可是连网吧和KTV都不曾踏进过。

    “劳伦斯我们还是赶紧去警察署去见警长吧,这种地方不是正人君子该来的。”

    劳伦斯一把拦住了想要坐上警车离开的韩星辰。

    “先生,都到了这一步了,我们不该退缩。”

    “好吧,把那群伪君子抓住了,我们就走。”

    劳伦斯和韩星辰拒绝了那些向他们招手的站街女,也没有沉醉在那些高级妓女的怀抱当中,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妓院二楼。据劳伦斯说,二楼是警察寻欢作乐的专属场所,在那里狗男女一抓一大把。

    劳伦斯把搜捕令往桌上一放,摆出一副冬瓜脸看着老板娘,要求进入二楼。站在前台的老板娘见来者不善,派手下人端了一盘枯死的郁金香,准备上楼去提醒她的客人。

    “站住!同样的伎俩你们还想骗我两次吗?”

    看来劳伦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抓人了,上次劳伦斯就收集了足够的证据,一举把前任老板以及妓院的所有从业者通通送进了大牢里。可惜这家妓院因为是私人财产,在它被收归王国所有之后,警察署又把他转让给了一位贵族。而结果就是换汤不换药,妓院又重新开起来了。

    “劳伦斯,这里有一位警员想从窗户那跳下来逃跑!”

    韩星辰透过妓院一楼的玻璃窗看见了一只极其想要要触及地面的双脚。

    “先生,你先去外面,堵住他逃跑的道路,我去二楼逮住他。”

    劳伦斯也不再管什么郁金香了,笔直冲向了相应的房间,他一脚踢开了反锁着的门。而迎接他的是一个被汗水浸透了的脑袋和一双紧抓着窗帘的手。

    那位警员见无路可逃,便开始无能狂怒。

    “劳伦斯,又是你!你是教皇吗?天天逮着别人的私生活不放。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那你倒是堂堂正正地把她娶回家啊,我才不会管夫妻俩的私生活呢。”

    劳伦斯上前想要去把他拉上来,那人也急了眼,晃动身子,想要放到另一间房间的窗台上去。可他晃着晃着就晃到了韩星辰的怀里,韩星辰赶紧把这警员死死抱住以免他逃走。

    他就这样和那位警员纠缠在一起,像两只海豹在打架似的。

    “你们在胡闹什么呢?一位警员倒在妓院的地上成何体统?!”

    天空被巨大的阴影所覆盖,螺旋桨掀起了巨大的旋风吹得底下沙尘飞扬。蒸汽机的伟力竟然可以驱使一艘如航空母舰大小的飞艇在天空上自由移动。警长带着一群警员从舱门里走出来。

    “劳伦斯快下来,我知道这是你干的好事。”

    劳伦斯不敢怠慢,他那心中的烈火一下子就被掐灭了,乖乖地来到了警长面前。

    警长用手扶起了韩星辰,应该是因为他别着黄玫瑰吧。而警长狠狠地踹了警员一脚,让他自己起来,警员狼狈地站了起来,也不顾满面的灰尘,强行挤出笑脸。他与劳伦斯现在都得行军礼,自由的王国各处都有系统的礼仪。

    警长与韩星辰倒不必遵守这些礼仪,因为在场的人没有比他们更高贵的了。而那些妓女则躲在窗帘之后时不时地偷看,也不怪她们好奇,这家小小的妓院是专供普通警员泄欲的。更上层的人她们是接触不到的。

    “你们给我站好!劳伦斯,你说说这是第几次了?”

    “第一百次吧,我维护正义一百次了,我没有错,这是正义的行为。”

    “一百次!你给我丢了一百次脸了,我应该为你办一场宴会,好好庆祝一下。你没有错?不!你大错特错。请别再做你那歧视的美梦了,真想维护正义,你可以去跟风车决斗啊。”

    “现在可不兴风车了,警长。”

    “现在也不兴什么正义了,劳伦斯。我们是警察,是宪章的维护者,不是正义的维护者。”

    劳伦斯紧接着反驳道:

    “但宪章上写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啊?”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理想化了,你我胸前的玫瑰就证明了,所谓的平等就是一句谎言。有些人在花田里种一辈子田,种出的也最多是一朵香槟色玫瑰。而女王陛下呢?她只需要稍稍装模作样地种几天地,便可以别上红玫瑰了。那可是全王国仅有一朵的玫瑰。”

    “至少玫瑰的颜色是可以改变的吧,比如……”

    劳伦斯在脑海中疯狂地搜索着那些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玫瑰颜色的励志故事。警长太熟悉他的操作了,也懒得听他继续说下去了,挥了挥手,令他们去别处站岗,作为惩罚。

    “劳伦斯,希望光荣的劳动可以使你成熟一点。”

    他们走后,警长便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切换成了待客模式,脸上则自动出现了一副标准的笑容,应该是提前设定好的。

    “这位客人,请问你是哪一个家族的?或者说是哪一个公司的呀?”

    “阿尔伯特王国铁路公司”这是韩星辰记忆中唯一的选项。

    “哦哦,原来是工业党的人啊,哈哈,一向老实巴交的你们怎么会有兴趣掺合我们警察的事情啊,难道你也读了些骑士小说?哼,它们真是害人不浅。”

    韩星辰望着远方劳伦斯的背影,心想如果自己没有这朵黄玫瑰,大概下场会更惨吧。

    “我没读过多少骑士小说,但浪漫主义的小说读过不少。我知道不能冷落了热血沸腾之人,即使他可能还比较幼稚。但当他们的热血撒上了冰冷的刀刃时,一切幼稚都会变得可歌可泣,变得伟大。”

    韩星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替劳伦斯说话,他们俩在经济利益上没有任何联系。一切尽于算计的人都会说他这是在浪费时间。他管不了这么多,他只是明白,年轻人不幼稚的话,难道我们要去期盼他们成熟吗?成熟是人生长出的茧,可以减轻人的痛觉,但也可以使人变得麻木。

    “那你应该去读读理性主义的哲学,这可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第二圣经啊。现在王国的一切物质财富都有它的影子,大宪章也是它的产物,理性的运动构造了人类世界,而某些激进分子的浪漫会毁灭掉它。”

    警长一讲起来便没完没了了,跟劳伦斯一样,他的长篇大论中。有的只是满满的表达欲,而没有其他干货。

    “咳咳咳,很抱歉先生,我一时说上头了,你肯定不是来听我和劳伦斯的废话的吧。想必你有什么正事要做?”

    他见警长终于愿意自己插话了,就将爱德华给他的那张合同递到警长手中,警长稍微阅读了一小会儿,就从兜中掏出警察署的印章,给合同盖上了完整的大红印。

    “警长,你都没有仔细看。”

    “没关系,我相信你,相信别着黑玫瑰的人和他的手下。工业党的立场,就像一滩死水一样,不会改变。他们那群人简直就像一桶桶陈年的蜂蜜,虽然天天读着书,在酝酿着什么,自己的思想却根本流不动。”

    韩星辰觉得他的话里面没有哪怕一个字是在夸赞工业党。

    “那你是属于哪一个政党?警长。”

    “红白玫瑰党,先生。警察机构永远属于执政党。”

    执政党?原来国家工业党不是执政党吗?那为什么整座王城都在疯狂地发展工业呢?充满烟尘的空气以及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噪音,这些不应该是工业党的杰作吗?甚至从这个妓院的位置上往外看,韩星辰可以看到在某条漆黑的河流旁分布着一座座24小时运转的工厂。

    工业党恐怕缺乏一位在议会吵架的人才。

    “劳伦斯,你不能这样做!我都没有碰过她,你不能把她抓起来!”

    “我认为你只是好色而已,但没有想到你竟敢对女王有非分之想。说!你为什么叫这位妓女化妆成女王的样子。冒充女王等同于叛国,作为警员,我必须逮捕她!”

    那两位年轻的警员又引起了一番骚动,而这场骚动的焦点便是一位长相与女王别无二致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