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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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被遗忘的骑士(2)

    我是森林之国弗雷斯特的骑士诺亚。我同时也是一名侦察兵。尽管上一次我的长官、侍卫长图卡派我警戒营地的时候,我竟然从树上摔下来晕了过去,贻误了警报敌情的最佳时机……唉,别提了,我真是个失败的侦察兵。

    此刻,我正在跟踪叛军埃洛斯的外勤小队,密切关注我被俘虏的两名同伴盖文和赫伦,以及希冀可以顺带发现叛军首领柯林的藏身之所。

    为了能够轻装上阵,我丢弃了我的骑士盔甲,隐蔽在林间小道里,和埃洛斯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森林中跟踪一支军队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松软的泥土上总会留下深深浅浅的马蹄印,沿途总会找到篝火燃烧过的痕迹;只要像鬣狗一样地保持机灵和敏捷就可以了。一开始,我很担心埃洛斯会派人继续追击图卡。但接下来对敌军的观察证实了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埃洛斯的小队正慢慢撤出纳尔特大森林。

    在森林边缘,我又犯难了。因为森林以南,是一条漫长的海岸线,沿路上多的是洁白的沙滩和陡峭的悬崖,隐蔽物不再像在森林里那样随处可见,一不小心我就会暴露自己。我只得倍加小心,像一只螃蟹一样小心翼翼地沿着峭壁下岩石的阴影缓慢活动。此刻我恨不得穿上一件魔法的隐身衣,悄悄地潜伏在敌军后翼。纳尔特大陆上流传的诸多传说里,七魔神之一的古拉(Gula)就有一件隐身的魔法斗篷,方便他穿上后大摇大摆地进入别人的厨房享尽美食而不被发现。要我说,如果这种神奇的魔法斗篷真的存在的话,拿去偷吃东西简直太浪费了,明明还有其他更大的用处。可惜啊,魔神的想法总是难以捉摸,就比如那个拿公主献祭的黄金魔女,传说她已经有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不知道非要一个凡人的命做什么。可怜公主殿下年纪轻轻就血祭神坛,连带着我们也被卷入随后的风波之中。

    当然,关于这个拥有魔法斗篷的贪食之神古拉,还有其他更可怕的传闻。在此暂不赘述,我得专心于我的跟踪事业。

    埃洛斯在海岸上行军不到半日,就命令军队停下来开始乔装打扮。我看到他们把武器收起来,脱下盔甲,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乔装成商队的样子。根据这一路前进的方向,我猜他们之后会进入王国最北边的布雷斯小镇。

    我隐藏在一方峭壁的岩石后面,眼睛搜寻着盖文和赫伦的身影。他们本来被关押在一辆木头搭成的简易囚车里。但是显然地,拉着一辆囚车大摇大摆地进入弗雷斯特王国管辖内的小镇实在是太引人注目。盖文和赫伦被蒙着眼睛从囚车上带下来——有所不同的是盖文是被人狠拽出来,在地上踉跄了几下才站稳;而赫伦是被两个大汉抬出来的。唉,看来这跟我之前的观察结果差不多:盖文还活着,赫伦不知是死是活。在为我的同伴所蒙受的痛苦哀叹的同时,我开始在脑中幻想——某个月黑风高之夜,我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宛如救世主从天而降救出了被俘的盖文和赫伦。

    埃洛斯命人拆除了囚车,然后搭建了一辆简易的马车。盖文和哈伦被关进马车,易装后的宽大平民袍子盖住了他们手脚上的镣铐。我远远看见埃洛斯恶狠狠地跟盖文说了几句话,猜测肯定是在威胁盖文进入小镇后不要试图节外生枝,否则就怎样怎样。但是现在还有什么能威胁到盖文呢?我只能求神保佑赫伦还活着,不然拿一个死人来威胁活人就毫无意义了。

    布雷斯(Bless)小镇原先是一个小小的渔村。但频繁的海港贸易使原本的渔村日益繁荣起来,一如它的名字中所蕴涵的“祝福”的含义。毕竟,弗雷斯特是一个富饶的国度啊。这其中也许有几分黄金魔女艾瓦莉提娅庇佑的功劳吧。不过谁知道呢。我在内心深处翻了个白眼。

    埃洛斯的军队——不,现在是商队了,总之他们很顺利地就进入了布雷斯小镇。之后他们分成好几拨人,分别住进了镇上几家不起眼的旅店里。果然,关押着俘虏的马车是跟着埃洛斯的。

    尽管最近王都里先后发生了几件天翻地覆的大事,但似乎并没有对这个悠闲得缺乏警惕心的边陲小镇造成太多影响。反倒是我,一进入小镇,就收获了好奇的目光和浅薄的讥笑。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这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脏兮兮的模样吧。哼,真是一群以貌取人的家伙。不过,作为一名应随时保持低调的追踪者,无论以何种方式吸引注意都是不明智的行为。我决定也先改头换面,回到我熟悉的平民生活中。

    我已经监视埃洛斯落脚的旅馆两天了,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真奇怪,他们为什么留在这个小镇上不走了?难道他们是在等什么人吗?一想到可能会目睹叛军领袖柯林在这里出现,我就忍不住内心一阵激动。据说柯林本来是一位出身非常高贵的骑士,从少年时代起就侍奉在先王巴莱尔身边,后来成为了先王手下的第一骑士以及王宫的侍卫长——就是图卡现在所担任的职位。他深受先王信任,甚至担任了席琳公主与都灵王子的剑术老师——尽管都灵王子似乎早早就放弃了剑术的学习,真是可惜。然而最终,柯林却以背叛的方式和王室彻底决裂。我这个小小的骑士虽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却无比令人唏嘘啊。

    先不管柯林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我已经暗自决定好了本次任务的最高优先级是营救我的好兄弟盖文和赫伦。可眼下,怎么突入敌人藏身的小旅馆找到他们呢?正当我缩在墙角苦心思虑之时,“啪”地一下,有人在我身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力道大得令我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