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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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抉择

    “魔龙大人,之前莉提娅说,永生之魔女拉克瑞西娅会囚禁人类的男子,这是真的吗?”

    坐在书桌前的席琳从手中捧着的魔法书里抬起脸,向在一旁忙碌着的迪亚格发问。

    “啊?你就光记得这些了?”迪亚格一副看起来不太想八卦自己主人的样子。

    “你们说的所有话我都记得。”席琳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好像睡着了……真是不可思议,像在听睡前故事一样!”

    “还打算听成连载故事了是吗?”迪亚格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讲睡前故事的老奶奶!”

    “以你的年纪来说,当我的老奶奶简直绰绰有余。”席琳脸上露出娇俏的表情,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是真的又怎么样?”迪亚格没好气地回复道。他立刻注意到了席琳那双因为好奇而睁大的眼睛,连忙先发制人地打算直接终结这个话题。“喂,你说的这些一开始可不是我告诉你的。想从我这里打听吾主拉克瑞西娅的八卦,门都没有!”

    “啊?真是的,明明八卦莉提娅的时候那么起劲。”席琳有些不满地嘀咕道。

    也许是因为上次在图书馆里谈论魔神们的过去的时候,莉提娅的突然出现让迪亚格很尴尬吧。那么,现在他有所顾忌也是正常的反应。毕竟无论怎么说,莉提娅和拉克瑞西娅都是迪亚格的主人。看来,迪亚格也并不完全算是自己之前认为的那种对主人傲慢无礼的恶仆嘛——席琳心想。

    “魔龙大人,今天你为什么突然开始打扫图书馆?这里明明看起来还很干净啊。”看着迪亚格忙前忙后的身影,席琳忍不住发问道。

    “吾主艾瓦莉提娅的城堡即将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迪亚格回答道。“因此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都必须保持最高程度的整洁!”

    “是谁?”席琳追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迪亚格停下手中的动作,若有所思地说。

    黄昏的末日花园里,一股怪诞的气息正静悄悄地四处蔓延。

    看不见的访客迈着无声无息的脚步,缓缓逼近花园的中心。

    啊,终于又回到了梦中的乐园……不,那决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令人永远难以忘怀的玫瑰色过往。

    可惜,梦寐以求的女神——拉克瑞西娅似乎已经有了新的猎物。这虽然令人心生嫉妒,但也多亏如此,才能有机会再一次站在这熟悉又美丽的花园里。

    已经可以看到猎物们的身影了……一个是双眼失明的魔女,另一个是失去意识、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类小伙子。蔷薇花藤缠绕在他的身体上。

    呵,又是这一套。魔女啊,你以为你在狩猎人类;殊不知,你才是陷阱中最甜美诱人的猎物啊。

    名为图卡的见习骑士应公主之邀前往谒见,忐忑不安地来到金碧辉煌的前厅。

    几年前,就是在这里,国王特许他加入军队,作为一名士兵开始接受训练。现在,他身披铠甲回来了。而当时他说想要守护的那个人,如今正坐在柔软的天鹅绒长椅中笑盈盈地望着他。

    一切好像梦境一样。多想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公主率先打破了沉默。

    “恭喜你呀。你成为骑士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虽然现在还在见习期,但未来可期。”

    跟从前病恹恹的苍白模样不同,此刻的公主显得神采奕奕,水灵灵的脸蛋像深秋的果实那般红润。

    图卡很高兴公主恢复了健康。而且她看起来似乎是真心地为自己感到高兴。

    “可是我之所以想要成为骑士……是想让公主殿下有自由的人生……不必……不必为了国家而牺牲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图卡低下头回避着公主的目光,有些腼腆地说,声音也越来越低。“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我会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最伟大的骑士……”

    “啊,关于这件事……”公主眼神明亮地望着她的客人,脸上倏然浮现出一丝腼腆的神采。“请不必在意。因为,没有谁逼迫我,我是自愿成为那个人的新娘的……”

    宛如天雷轰然降临,直接落在年轻的见习骑士的脊椎上。他的脑袋瞬间进入了一片真空之中,耳膜嗡嗡作响,以至于后面公主说了什么,他几乎都没听进去。

    然而公主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风暴。她一个劲地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中,略带忸怩的话语在无意间纷纷化作锋芒毕露的利箭向她的爱慕者袭来。

    “一开始,对于这样的安排我确实是有些抵触的。不过生于王室,我也很快理解了这是我的宿命。神圣的誓约不可违背。我是骑士的女儿和妹妹,应当有这样的觉悟。可是,最近一年多,对方听说我一直身体抱恙之后,主动给我寄来了许多来自南国的珍稀药材。我们频繁地保持着书信往来,聊着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和彼此的爱好。渐渐地,我发现自己找到了灵魂伴侣。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写信是那么快乐的事情……”

    公主顺手打开了身旁一只巨大的珠宝匣,里面堆着厚厚的信封。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些信封,眼中饱含爱意。这样陶醉的神情,跟那个在花园里做蔷薇花塔的小园丁一模一样。

    见习骑士默不作声。可公主丝毫不介意,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我无比期待着能成为他的新娘的那一天。从前,我觉得这只不过是国家赋予我的使命,我的职责就是沉默着接受。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女孩们没有太多的机会去选择什么。我不是骑士,从小身体还很虚弱,和哥哥完全无法相比。所以那天在赛场上听到你说,要为我争取选择的权利的时候,我非常感动。从来没有一个骑士这样忠诚于我。现在,我也可以挺起胸膛高声宣言,出于自己的意志,我选择了与国家的期待相符的未来之路。啊……对了,虽然我很喜欢你的蔷薇花塔……”

    公主歪着头,露出少女在提出请求时特有的娇俏表情,一边说道:

    “但我也尊重你成为骑士的梦想。你愿不愿意加入护送我的军队,将我送到那个人身边?就如我刚才所说,我相信你会是我最忠诚的骑士。”

    ……

    故事之外,被蔷薇花藤紧紧缚住的弗雷斯特侍卫长图卡,不知不觉间于紧闭的眼角外流下了一串血泪。

    他的灵魂感受到了和书中人相通的命运与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