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风雨欲来
夜幕降临,从阿姆斯特丹来的航班缓缓地降落在跑道上。旅客们经过长达九个小时的飞行都急不可耐地站起来伸展自己,整理物品。唯独Michael还靠着窗子在沉睡。他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正在做梦。梦里他不停地跑,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他看到Viola就在他的前面不远处,可就是追不上她!他拼尽全力,差一点就要抓到她了,结果他的腿像是灌了铅,身体异常沉重,任凭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他大喊,“Viola!Staythere!”
“juststaythere!”
“Viola”
“Viola”
“先生请醒醒,先生!Sir,plaesewakeup!”
Michael睁开眼睛,慌乱中挣扎起身,被安全带扣住。他跌坐回椅子上,“原来是个梦!”
“先生,您做噩梦了吗?”
“算是个好梦!”Michael回味着这个梦,觉得还是醒来后感到更可怕。
飞机里已经空了,他走出机场,空气有些湿,但相比荷兰的湿冷已经好太多了!
周国泽通知了他上节目的具体时间,Michael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上面了,如果这样viola都不能看到他,他真的怀疑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找到她。落地后的第二天,他就急匆匆地跑去了派出所找小周。了解了一些去参加节目的相关事宜,小周告诉Michael他自己也会去。那个名字就在他的嘴边,他真想立刻就告诉他,但留到录节目的时间告诉他也是个不错的安排。想到这个,就逼着自己又把那个名字咽了回去。他安慰自己,就再忍两天,两天而已。
“对了,你的护照再借我复印一下。之前的复印件被我不小心洒了水。”
Michael递给他,果然,他手腕的有一些条状伤疤。发现小周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手腕,Michael不自然地把手缩回来。这个伤疤确实有些怪。小周拿走他的护照佯装去复印,其实也只不过是好奇罢了,翻看了一番,果然,里面只有中国海关入关印章,没有荷兰出关印章!“就知道你有两个本儿!之后再找你算账吧。”小周摇头笑笑。心想自己以后参加刑事案件应该也是一把好手吧。再深扒一扒,还有一个好奇。“他在另一本荷兰护照里叫什么名字呢?”
对于Michael这样不苟言辞的性格,他只能这样努力挤牙膏般地去了解他。
琛琛的工作室刚刚开始平稳运行,还是有较多的事需要他亲自过问。常常忙到很晚才回家。大多数时候,阿吉都还在剪片子,也有时,她已经睡着了,像一只虾一样卷成一团。琛琛就抱着她,两个人贴在一起温暖地睡着。
早上,琛琛抽出被压得有点麻木的手臂,“我们就这样永远地过下去吗?”琛琛轻轻地问她。
“嗯。”阿吉未睁眼,只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那和嫁给我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不甘心,要不你嫁给我好了!”阿吉迷迷糊糊地说。
“阿吉你说什么?”琛琛都被她的话逗笑了。“你的意思是你要娶我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嗡——嗡——嗡——,有电话在震动。
“你的助理们都最会挑时间。”
“我现在的助理可是男的!”琛琛摸出自己的手机。“不是我的。”
“我的?”阿吉将信将疑,平时除了琛琛也没有谁打给她。现在电话薄里面也才几个人而已。阿吉到处翻找才从床头柜的底层把它揪出来。
“邵杰!?”看着来电显示,琛琛故意阴阳怪气地说,“一大早,找我老婆干什么?”说完便开心地把耳朵凑过来偷听。
“电视台那边好像出了点情况,说让我们过去谈一下片子的事。”邵杰说。
“他们不是对粗剪的片子很满意吗?”
“对,但今天似乎口风又变了!”
“就知道不好伺候!”
“十点钟我到你楼下来接你吧?”
琛琛一愣,做了个“why”的手势。
“十点钟?”阿吉看了下时钟,已经九点过半。“不行,我还没起床。”
“是啊,我也没起床。”琛琛故意说了一句。
邵杰当然听到了,心里很不痛快。但他佯装没有听到。“那我十点半来接你总可以了吧?总之我答应了主任我们会一起去商量一下。”
“你已经答应了?”
“对啊,你非来不可!”
琛琛翻了个白眼,抱着阿吉滚了一圈。
“琛琛你不要闹。”阿吉爬起来对着电话说:“好了,那就先这样,我和你去一趟。”
挂了电话,邵杰愤愤地说:“就不信你们没有腻烦的时候,看我怎么把她抢过来!到时候让你哭都找不到调,还打什么鸣,去下蛋还差不多!”
阿吉放下手机,就被琛琛抓回了被窝儿,温香软玉,眼看着就要失控。阿吉立刻逃去了浴室。
“今天Alex会来找我们,说有重要的事,你忘了吗?”琛琛隔着门叫到。
“没忘,我去下电视台就立刻回来。”
“我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哦。”
“我尽早回来。Ipromise!”
录制节目当天,Michael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穿上了他印有Viola照片的t-shirt。节目组为他提供了一个休闲西装外套。又为他重新修整了一下头发。发了几张关于节目播出前要保密的协议书。
“在下面签个名就行了。”
Michael简单勾了两下就还了回去。他见周警官来了,想过去打招呼。
“您写的这是什么?MM吗?要签中文名。”
“哦,对不起,我写习惯了。”Michael又重新写了吴迈克三字,写得歪歪扭扭。
工作人员看到后,噗地笑出声来。大家都凑过来围观起来。
小周:“你写得连老张爬得还不如!”
“谁是老张?”Michael一脸懵地问。
“是一个——老邻居!”小周笑到。突然,小周看到那两个划掉的MM。“我去打个电话。”他走到角落里,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帮我查一下5月13号从阿姆斯特丹飞江北市的航班上一个旅客的名字。。。”
Michael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上节目。但不管怎样,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导演也在打电话,“你那边搞定了没有?”,“好,太好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就绪。放了两个机位。这次多亏你,回头请你!”
阿吉和邵杰来到电视台,刚进大厅,就有人迎上前来。
“邵先生,黄主任临时开个会,他让你们先在等候室先休息一下。他很快就来。”
“哪个休息室?”邵杰自认为对这里算熟悉。
“请跟我来。”
“请进!”
邵杰和阿吉走进来,室内有沙发,电视,饮料一应俱全。“我怎么都没来过这个休息室?”邵杰纳闷儿地说道。
“要等多久?”阿吉一进去就立刻问道。
没有人回答。一回头发现刚才的小伙子已经溜了。“跑这么快!”邵杰笑到。
二人只能坐下来等待,阿吉频繁看时间。百无聊赖,他们出门前都没有带电脑。现在两手空空,除了看对方就只能看电视。
这个地方只有她们俩,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邵杰沉默了一会,鼓起勇气说:“上次,我和你说的事,后来想想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我就是希望你知道,你不只有一个选择。”
“什么事?”阿吉盯着电视。
“你——”邵杰头耷拉下去,这个人的心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要宽!他叹了一口气,“就是我说我喜欢你!”
“你怎么还在说这件事?”
“那你以为我是一时热血吗?”
“琛琛让我嫁给他!”阿吉随口说道。
“噗——”邵杰刚喝的一口水,差点都喷出来。“什么?你们才在一起几天啊?他事业也不想要了?”邵杰眼睛瞪得像牛一样。“那你答应了吗?”
阿吉不理他,继续看电视。
“哎,你几百年没看过电视啊,这种亲情挡就是各种家庭八卦。你怎么还看得起劲了?你不是说你不爱看电——”
“嘘——”阿吉表情有些认真地示意他闭嘴,然后转头看着电视。
Alex早早地来了,杀了个琛琛措手不及。因为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陈渔。两个人牵着手,把早饭都没吃完的琛琛着实吓了一跳。
“阿吉居然不在家?”Alex不理解,“不是说好了今天要来找她吗?”
“她去电视台了,说很快会回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不过她说会尽快回来,要不然我们去接她也行!”
“我们才刚到,你是不是早就琢磨着要去了?见我们到了就迫不及待地要出发了?”Alex一想到自己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去跟着他去讨好女朋友。
“哪有!”
嗡——嗡——嗡——琛琛的电话响起来。
“林嘉欣?她找我什么事——”琛琛把手机放在沙发上,听之任之。最后手机自己停了。可没过一下,又响起来。
“你还不接?”Alex问到。
“她找我什么事?不是说去电视台工作了吗!”琛琛自言自语道。“电视台?”又是电视台!会和阿吉有关系吗?琛琛想着便急不可耐地按了接听键,连寒暄一下也没有。“怎么了?”
“今天吉易是不是来电视台了?”
“是,怎么了?”
“她为什么来?”
“去短片部找主任。”
“你确定吗?”
“怎么了?快说!”琛琛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是不是小时候走失了?”
林嘉欣问完这个问题,琛琛哆嗦了一下,“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琛琛听完,放下电话,立刻就要冲出门去。“我们要马上去电视台!”
Alex和陈渔也跟上来。
邵杰只能乖乖地闭了嘴,他也开始看起电视,看看到底是什么那么吸引她。
只见电视里一个大叔,正在脱外套。他穿了个黑色T-shirt,前胸后背各印有一张照片。隔着屏幕看不真切。听了一会儿邵杰才搞明白。
“原来是找孩子!这到底有什么好看?”
接着镜头给了t-shirt上的照片一个特写。
阿吉看到这张照片后愣了一下,她走到电视前想仔细看看。可镜头一转,回到主持人脸上。
“我还想看一下!”阿吉紧张地说道。
不料,镜头立刻切换回照片本身。阿吉紧紧地蹙着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照片。
邵杰站在一旁感到很困惑。“怎么了?”他问道。
“你重复一遍这个孩子的信息!”阿吉对邵杰说。
“为什么?”
“你快说!”阿吉后退几步,陷进沙发里一动不动。
“好好好——嗯——女孩,五岁时与外婆走失了,下落不明。可能在孤儿院居住过,叫什么Viola?生日5月25!走失时单耳穿耳洞,左手食指有一个疤,会讲英文,荷兰语,中文只能听,不能说。”
“5月25?”阿吉脸色惨白地坐在那里,就是她梦里面的数字!邵杰仔细地看着她的反应。才注意到,阿吉不也是单耳穿耳洞吗!他拉出她的左手,果然有道伤疤。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空气中,他们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作为常年与摄像机为伍的两个人,他们都知道,是摄像机在变焦……
难道黄主任?难道这是个局?是局那目标是谁?是自己还是?当然是阿吉!他想到阿吉之前的话:
“你一毕业就住在一起,你的父母都没意见吗?”
“完全没有啊……”
“为什么派出所要找你采血?”
“因为我是孤儿啊。”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当日自己没有听懂。电视里的这个节目,是实时录播。也就是说,这些人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演播室里面。邵杰越想越觉得可怕,所以电视里面这个男人是——
小周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有些心神不宁。终于有一个消息进来,他瞥了一眼,里面只有一串名字:MichaelMeiyer!
霎时他的脸色变得极难看。要不是那个“MM”,他还被蒙在鼓里。原来过去这些日子,和他打交道的人是他!被他骗得好苦!小周打了个寒战,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他攥紧拳头,真想揍他一顿,把他拷起来!他手腕上的疤就是手铐导致的吧?这样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脑海里闪现很多画面:Michael说自己和Viola的父亲MichaelMeiyer是双胞胎!他们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他说MichaelMeiyer已经过世了……统统都是谎言!
主持人问Michael能否给大家讲一讲Viola父母的故事。
Michael显得有些为难,但也难以推辞,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我的父亲是一个荷兰人,母亲是华人。所以而Viola有¼荷兰血统。她看起来或许会有一点不一样。可惜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她长大的样子,不知道她更像——父亲还是母亲。。。。。。”说着Michael的眼睛就红起来。
小周注意到,Michael停顿了一下,人的下意识都是不想说谎的。。。。。。
邵杰看看Michael,又盯着阿吉。“为什么你都不和我说?你真的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吗?”
阿吉盯着屏幕,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局促不安。“你不必趟这趟浑水,快走吧。”
“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如果你不想认这个人,我带你离开。我喜欢你,就算什么都抛下,带你远走高飞我也舍得!”邵杰激动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告诉别人我的身世,我不喜欢别人可怜我。”
“可是田琛知道你的一切,这样不公平。”
“他不一样,喜欢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他只是比我更早遇到你,和你有更多的经历而已。”
阿吉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的觉得现在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最佳时间吗?”
“我带你走!”邵杰拉着阿吉要走。
“你觉得他们能轻易让我走吗?都计划了那么久。况且,我想听一听。全当我是好奇好了。”
琛琛冲进电视台的大厅里。“该去哪边?”Alex叫道。
“先生请留步。”一个门卫拦住他,认出是田琛,便立刻放行了。
“还是你的脸好用!”
“这叫请君入瓮!”琛琛心里清楚,自己来了会造成麻烦,节目组就等他来呢!但阿吉在这,他必须来。他倒要看看,节目组请了个什么人来!不管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他不想阿吉的事被拿来娱乐和全民咀嚼。
“他们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来?”
“林嘉欣那个笨蛋在这被利用得团团转。”琛琛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毕竟她给自己做了三四年的助理,但她也的确太天真。
Michael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她的父亲MichaelMeiyer曾是一个小提琴手,母亲康妮是钢琴老师!”
“怪不得你钢琴弹得那么好!”邵杰说道,随即又觉得自己太兴奋了。“对不起——”他抓起阿吉的手,“不过现在你找到他们了!虽然这种方式可能你并不喜欢。”
原来和于帆一样,是钢琴老师!所以自己以前的行为是可以解释的。就像那个演讲的教授说的,那都是自己的潜意识做出的决定。阿吉心里有些怕,但还想知道得更多。她知道自己在玩火,却停不下来。
“小提琴手……”小周切切咬牙,在喉咙里重复那几个字。
“他们在乐团里面相遇,后来结婚,有了Viola。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小孩,天生就对音乐异常敏感。她喜欢玩,而且很专心,不喜欢吃饭和睡觉。不知她长大后还会不会弹钢琴?有没有人催促她吃饭睡觉?是不是还像小时候一样爱音乐?”
阿吉倒吸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喜欢音乐,喜欢听琛琛唱歌!如果说遇到琛琛是个偶然,那么喜欢他是她生命中的必然!
“啪”的一声,门开了。
“琛琛!”阿吉冲过去,琛琛一把把她抱住。“我听说了!”
琛琛注意到屏幕里面的Michael,好像有点眼熟,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