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彭敲了敲木门。

    “请进。”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少年推门而入，柜台后，一个大鼻子的老婆婆坐在摇椅上打着瞌睡。

    看到黑发少年后，她打起了几分精神，

    “是小卡彭啊！你终于存够了骑士药剂的钱了吗？”

    “还没有，赫莎夫人，马丁这次回来的路上被三头魔鹫给盯上了，我的工钱也没了。”卡彭无奈的小脸一皱。

    赫莎婆婆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哦，那你来找我干什么？老太婆我这里可不能赊账。”

    “我是来买安宁药剂的。”少年低下了头。

    赫莎婆婆收起笑容，变得有点严肃。“是啊，又到了月圆之夜了啊。”

    她起身，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管湛蓝的药剂递了过来。

    “这是给你的安宁药剂。”

    卡彭接过，小心地从内衣夹层里掏出一枚银盖递了过去。

    银盖很大，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五厘米的直径，五毫米的厚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一枚银盖相当于一百城邦币，能满足棚户区成年人一整个月的，一级污染口粮，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赫莎婆婆随手接过，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祝你有个平安夜，小卡彭。”

    “你也一样，赫莎夫人。”少年微鞠身子，离开了赫莎小屋。

    回到大街上，往外走，走到一个稍显偏僻的街道。

    一栋古老的小教堂出现在他面前，纯石铸造，五彩的玻璃小窗，尖尖的塔顶，两三米高的围墙，

    不大，教堂也就两三百平米，加上后院也不到五百平，但已经是城里最大也是唯一的的玛丽亚娜教堂，祭拜着骑士大陆和附近群岛、大陆的大地之神。

    进入礼拜堂，此时临近午餐，空荡荡的几条座椅上并没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小修女跪坐在地上，旁边摆着个装水的木盆，用抹布擦着地。

    听到少年的脚步声，小修女抬起被黑布裹着的小脑袋。

    “回来了，卡彭，今天有没有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啊。”

    少年居高临下摸了摸小修女的脑袋，没好气道。

    “别说了，丁胖子死了，我的工钱全没了。”

    小修女一听这话，立刻蹦起，拉起少年的手左看右看，紧张兮兮。

    “你没受伤吧，”

    没看到有什么伤势后，她这才缓了一口气，不高兴地抱胸，

    “父亲说的对，你就不应该去外面，哼，留在城里未来当个神父不好吗！”

    看到小修女瘪着嘴，凶巴巴的样子，少年心里的郁闷瞬间消散，笑了笑。

    “好了好了，没事的，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不说了，午餐在哪，饿死我了。”

    ……

    教堂西侧房，平时用来给信徒洗礼、食用圣餐的地方。

    一张餐桌旁，坐着个黑发少年，金发小修女和一个高大络腮胡的神父。

    小修女是神父的女儿，艾莉亚，比卡彭还大一两岁，但两世为人的他，自然把艾莉亚当妹妹看待。

    真要说起来，艾莉亚和赫莎婆婆还是远房亲戚呢，所以平时赫莎婆婆对他比常人照顾一些。

    至于神父嘛，哈扎德，一个严肃古板的中年人，每天很难看到笑容。

    而神父的妻子，在收养卡彭之前不久，就难产死了，神父也没有再娶，这也是卡彭会在这个废土灾变时代能被好心收养的原因。

    这年头，神父家也没有余粮啊。

    桌子上的食物很简单，艾莉亚一片盘子大的厚面包，卡彭和哈扎德两片，中间摆着一大盆蔬菜肉沫汤。

    “卡彭，听说马丁死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神父用汤勺搅拌着自己碗里的菜汤。

    卡彭咽下口中被汤泡软的面包，

    “我准备去阿卡多那看看，他们给的报酬也不错。”

    神父有些不悦，搅拌菜汤的汤勺顿住，

    “你就这么想成为骑士吗？马丁花了那么多城邦币才成为个见习骑士，结果现在不还是死了。”

    少年放下手中的面包，没再吃，郑重地看着神父，

    “神父，我不想每天缩在城里，有些危险是躲不掉的，比起危险降临时束手无措，我情愿死在变强的路上。

    马丁是死了，但如果他是个正式骑士，甚至大骑士呢。”

    神父看少年毫不退让的目光，无奈叹息，继续搅拌他那碗菜汤，

    “行吧，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气氛短暂的凝滞，艾莉亚赶紧大大咧咧地叉开话题，笑着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愁眉苦脸的，今天下午会有不少人来礼拜，卡彭你可不能乱跑，快来帮我。”

    卡彭点点头，继续吃面包，

    “嗯，对了神父，汉尼斯说今晚要来找你。”

    神父淡淡回复，

    “我知道了。”

    ……

    午餐很快结束，卡彭和艾莉亚一起收拾、洗刷着餐具。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吧。”艾莉亚撅着小嘴，脸上有些发愁。

    少年擦着盘子的手一顿，小声喃喃，

    “会没事的，艾莉亚我向你保证。”

    “噢啦，呼，终于擦完了。走吧，我们快去礼拜堂吧。对了，刚刚卡彭你在说什么啊？”小修女的忧愁来的快，去的也快，抹了抹汗，一脸呆萌地问向一旁的少年。

    少年一笑，

    “没什么，走吧。”

    两人来到礼拜堂，在中间的圣堂上，少女一手托底一手环抱，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瓶金属镶边的木瓶，上面铭刻着玛利亚娜之神的纹章和一些奇妙的符文。

    这是教堂最珍贵的财产，没有之一，玛利亚娜之瓶；

    虔诚的信仰下，每月能生产一升以上的圣水；

    直接饮用，可减缓各种污染、诅咒，治愈各种疾病；

    混合清水，还能浇灌土地，增加作物的产量，是名副其实的圣器。

    要不是持有者须保持对玛丽亚娜的信仰才能奏效，早就被人抢了。

    一个能给小孩洗澡大木盆前，卡彭打开从城堡运来的密封水桶，往木盆里倒着特供的清水。

    艾莉亚则拨开玛丽亚娜之瓶的木塞，托着圣瓶，眼巴巴地盯着瓶口流出晶莹圣水，生怕多倒了一点。

    “够了够了，不能再倒了。”

    小修女一边心痛地自言自语，一边赶紧举起圣瓶，塞上木塞。

    少年嘴角一扬，也放下了水桶。

    而此时礼拜堂里，已经有一两位信徒，坐在长椅上。

    很快，神父也来了，除了那一年四季不变的黑色长袍，右手多了本玛丽亚娜之神的圣经和一根快两米的木杖。

    座椅上的信徒也渐渐多了起来，直至两边的座椅被坐满，甚至有不少人站着。黑压压的，足有上百人。

    终于仪式开始了，神父站在圣台上唱着圣歌，不时用木杖用力地砸一下地上的石板。

    “伟大的大地之神啊，你是多么的美丽和伟大，玛丽亚娜！”

    “咚！”

    “伟大的大地之神啊，保佑我们免除饥饿，玛丽亚娜！”

    “咚！”

    “伟大的大地之神啊，快驱除这疯狂的污染，玛丽亚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