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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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关外小战凉王大怒

    狼牙刀原本只是制式长刀的长度,此刻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刀柄加粗一圈,与陌刀刀柄等长;护手单向延长一倍,延伸出一节刀刃,与原先的刀刃相契合。

    整个狼牙刀,已变为一柄陌刀!

    沙无赦发出一声低吼,将狼牙刀抡圆了劈砍,顿时扫出一片真空!

    “杀!”

    见主将勇猛如斯,陇右骑军也士气大振,威势立显,战局再度扭转!

    三名苍兰骑百夫长望见荒坡之上的千夫长已死,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默契地向温柔与吴四慎的方向包抄过去。

    “快!回去求援!”吴四慎对温柔喊道。此刻的他们已经突围,而沙无赦还在奋力拼杀。

    温柔见吴四慎并没有呵斥自己,心中好似松了一口气,再回首望向沙无赦,却突然看见疾驰而来的三名百夫长!

    温柔与吴四慎的座下自然也是陇中平原上养出来的良马,可架不住漠北汗廷财大气粗,别的没有,良马一抓一大把,以至于连苍兰骑的百夫长座下都是莽兰乙等马,比之陇中良马略胜一筹。此时二人的马都有些疲惫,速度自然是比不上莽兰乙等马,只能不断扬鞭希冀拖延时间。

    眼看那三骑距离越来越近,温柔心中一紧,与吴四慎向踏汗关奔去,寄希望于关上士卒能够及时放箭解围。

    然而城上的陇右步卒并无出手的迹象。

    吴四慎大吼道:“温柔!别跑了!咱们杀回去!不就是三个人么?能奈我何!”

    “殿下万万不可!”温柔劝道,“战马已经力竭,再冲回去只会白白耗费体力,胜算渺茫!”说着他拈出箭壶终仅存的一支羽箭,搭上弓弦。

    一箭正中一名百夫长前心。

    “好样的温柔!”吴四慎赞道。

    前后四骑离踏汗关愈来愈近。

    “开门!”两人同声高喊。

    城门依然紧闭,城上连项焉的影子都望不见,遑论士卒出手相救。

    温柔心急如焚,不禁回头望了一眼。

    他的视线里,好像多了一骑。

    苍兰骑的两名百夫长现在是非常紧张。千夫长已死,今天若是不能将前面这两个一看就地位非凡的人的头颅带回去给齐王做酒盅,恐怕到时候齐王盛酒用的就是他们俩的人头了。

    眼看距离愈来愈近,城上的士卒依然没有出手迹象,两名百夫长心中一喜,当下便让战马提速,杀向吴四慎与温柔。

    “分开跑!”吴四慎说罢一转马头便要向左狂奔。

    “嗖嗖”,两声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

    两名百夫长觉得后背一痒,却不能回头查看,又感觉不到有什么大碍,便继续向前袭杀。

    冲出去几步后,两名百夫长身形一顿,轰然倒地,生机全无。

    温柔回头一看:“老沙!殿下,老沙冲出来了!”

    吴四慎也回头看去,只见沙无赦横刀策马向这边赶来,手里还攥着另外两枚狼牙镖。

    “狼牙镖!我就知道老沙带着这个!”温柔瞧见沙无赦手中的物件后欢呼道。

    “那你呢?”脱离生命威胁后,吴四慎便开始数落温柔,“你为何不配长剑?又为何擅自向那个千夫长放箭?”

    “我......”温柔一时嗫嚅,说不出话来。

    “好了殿下,我们回去吧。”沙无赦已策马赶至近前,看着远处那批撤走的苍兰骑,说道。

    偌大的议兵堂里,沙无赦与温柔垂手而立,吴四慎则冲着项焉大发脾气。

    “本王被围时为何不出援兵?”

    “本王被追杀时为何不出援手?”

    “本王命你开门时为何紧闭城门?”

    “项焉!你是何居心?”

    ......

    温柔额上渗出涔涔细汗,也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紧张。沙无赦依旧是那一副没有表情的表情,不过温柔已经习惯了。沙无赦这个人一向不苟言笑,没有表情就是他最好的表情。

    那边,吴四慎骂得口干舌燥,猛灌了几口烈酒,等待项焉给他一个交代。

    项焉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目养神,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回答吴四慎的意思。

    吴四慎急了眼,八面汉剑登时架在了项焉的颈上。

    项焉身后的副将想动又不敢动。

    项焉这才睁开眼,左手双指并拢,轻轻拨开了长剑,淡淡地说道:“凉王殿下,依仗权势诛杀朝廷命官,这可是皇族的死罪啊。”

    温柔大喝:“住口!项焉,凉王殿下是未来的储君,是否死罪你也配谈论!”

    温柔本想帮着吴四慎说几句话之后能减轻一点他对自己的怨念,谁料这“储君”二字却是拂了吴四慎的逆鳞。

    “闭嘴!轮不到你来讲话!”吴四慎偏头训斥道。

    温柔悻悻然退了回去。

    项焉冷笑道:“哦?储君是么?贵为储君诛杀一品武官,这可是罪加一等啊,凉王殿下。”他故意把“储君”与“凉王”二词咬得很重。

    吴四慎怒道:“皇族子弟出征在外,凡三品以上武官见死不救,可先斩后奏!项焉,你且说个清楚,我如何仗势欺人?你究竟该不该死?!”

    项焉依旧是静如止水,平静地开口道:“凉王殿下,末将知你长期在外巡边,有沙场战阵经验,可为何现在却像个懵懂稚童?”

    “啪”,吴四慎手中长剑一转,剑身拍在了项焉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红印。

    “你竟敢......你竟敢如此与我讲话!”吴四慎自打记事起就是太子,长这么大还确实从未有人说他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如今项焉毫不胆怯地便说出来,换做旁人亦是难免勃然大怒。

    “看来殿下还真是不敢杀我。”项焉竟笑了起来,“既然殿下觉得自己有大将之姿,为何方才会有此三问?多年来踏汗关外哪一场大小战争不是歼灭战?不是我陇右儿郎灭莽兰,就是他漠北骑军灭我军,从来没有发生过今天这样有一小半苍兰骑逃遁的情况。只因殿下你们杀得太过兴起,乱了场上的平衡,故而苍兰骑才换了打法,得以遁走。此时我若再出援手,只怕逃走的苍兰骑会更多,这踏汗关外的仗就会越来越难打。”

    “放屁!”吴四慎破口大骂,“逃走了追不就行?你们陇右骑军都是吃闲饭的么?”

    “殿下!”项焉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一点情绪的波动,“你可以辱我,但不可以辱我陇右骑军!他们都是元阳的好儿郎,为了社稷出生入死,却换来你一句吃闲饭的,你这可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呐。日后殿下若是想建立不世功勋,最好不要这么做。”

    “项焉,你在教我做事?”吴四慎的眼中浮现出一抹阴翳,“他们是元阳的兵,是军人,而领兵之人就是他们的父母!领兵者让他们活,他们才能活,让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这才是好儿郎!这才是大忠!”

    温柔偷眼观瞧,沙无赦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心道不好。

    果然,沙无赦的手缓缓地放在了狼牙刀的刀柄上。

    温柔按住了他的手。

    “老沙,殿下这也是气话,你别那么较真。”

    “我只是有些看不懂他了。我们这么长时间都在一起,我却从未发现他有如此变化。”

    “凉王殿下,末将今日正告你:你既然觉得我陇右骑军不好,那对不起,陇右骑军同样不欢迎你。请你作速离开。”项焉下了逐客令。

    吴四慎气极反笑:“好好好,好一个项焉,好一个陇右骑军!只知有项而不知有吴......”

    “殿下!莫要再作此诛心之论,请你迅速离开。”项焉咬牙说道。

    沙无赦看不下去了,说道:“温柔,去牵马,我们回抵金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