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馆:爱永恒吗?
七月匆匆,姜温渔回来那天,距苦荷项目施工结束已经半月。
江迢接到梁施闻的电话时,有些意外。
在得知此番电话目的,不禁感叹缘分。
梁施闻说,“小江,藏馆设计的效果我很满意,下周末是我的展馆开放日,我想邀请你来看看。”
江迢受宠若惊。
作为实习期新人,由于并不熟悉,在设计定稿之后,江迢几乎没有参与施工。
只有在投影雕塑施工时,通过苏文莱的转发,江迢潦草看到了最终效果。
“我很期待,梁先生,谢谢您的邀请。”隔着屏幕,江迢和梁施闻客套。
等到了展馆门票送来,她才犯了难。
“姜姜姐?”
趁着午休,江迢敲开总监办公室的玻璃门,蹑手蹑脚进去,才暴露本性地贴了贴姜温渔。
“怎么了?”姜温渔放下鼠标,侧头看她。
“姜姜姐,你下周有空吗?”
江迢自知江辄黏女朋友,但又抱有一点侥幸心理,希望姜温渔有空,因为她只有两张票。
“怎么了,是想去梁先生的展馆开放日吗?”
姜温渔一语中的,看着半蹲撒娇的少女,只觉得心里一片绵软。
“嗯!”江迢一听,觉得有戏,赶紧顺杆爬,“姜姜姐,你最好了,你会陪我去的吧。”
“姜姜姐———”
谁知姜温渔推着少女的脸,缓缓把手臂抽出,愧疚道,“迢迢,我和你哥下周约好了,要不……你找危阑?”
江迢刚要哭唧唧地撒泼打滚,听到林危阑的名字后,瞬间停下来动作。
加之半月前的那场梦,让她更加难以面对林危阑了。
“谁要他陪!”江迢起身,故作骄矜,“我又不是没人陪,为什么要他,不说了姜姜姐,我出去了。”
话落,江迢迈着坚定地步伐,快速溜出办公室,颇有几分被戳到痛处的落荒而逃。
姜温渔嘴角微微勾起,把手机屏幕翻转,上面赫然是江辄的聊天记录。
“危阑下周想约小迢,阿鱼,我也想和你约会。”
“多大人了,比这个。”
姜温渔不懂男人的好胜心,只觉得可爱,心情很好地和江大总裁发消息。
不过,他们确实年龄不小了。
收到消息的江辄略一愣神,立刻回她,“阿鱼是觉得,该结婚了?”
“我可没说。”姜温渔不再看江辄发来的消息,又全身心投入工作,留下那头的江辄独自畅想。
话说这边,江迢给傅函发了个消息。
“傅函哥,你下周末有空吗?”
对面很快回了个问号,江迢直截了当地道明,“能陪我去看个展吗,里面有一个part是我设计的哦!”
“苦荷?”傅函心虚地抬头。
办公座椅上的男人还在处理工作,感受到目光后也不抬头。
“看什么,爱上我了?”林危阑对这人的不请自来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继续忙手头的事情。
“滚啊。”
傅函笑骂,低头去回江迢,“我和梁施闻的侄子有点过节,抱歉。”
江迢虽然奇怪,梁先生什么时候多了个侄子,但依旧尊重。
“好吧,那我找别的朋友吧。”发出去之后,思索片刻又觉得不妥,补了句,“我可是有很多朋友的!”
嗯,不差他这一个!
显然,墨菲定律果然是生活的尽头。
半个小时的询问,周围人都没有空,甚至连宿舍那几个都有事要出去!
总不能还找林危阑吧!这可太尴尬啦!
江迢偷偷握紧手机,被路过的苏文莱一眼抓住,“小江啊,上班不要偷玩手机啊。”
旋即,她自己拿出手机晃晃,戏谑道,“我们都是正大光明地玩。”
“瞧把你吓得。”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江迢看着苏文莱远去的背影,有一种被调戏的无力感。
恰好这时林危阑发来消息,预约她下周末的时间,江迢眨眼,觉得时间未免太巧。
“去哪里啊……”
她最终还是屈服,毕竟对一个好动的人来说,孤独的周末是毫无乐趣的。
林危阑心知今早上发的消息起效,于是乘胜追击,“保密。”
“好吧……”
江迢本想把展馆一事拿出来和他商量,可听林危阑的语气,就知道他有计划。
思忖片刻,江迢还是先挂了电话。
下午的工作不轻松,江迢不得不收了手机专心工作。
姜温渔坐在办公室里,偷偷拍下两张照,对面那人回得也快。
展馆开放日那天,江迢还是舍不得地把门票夹进包里。
———说不定呢,行程没有这么满。
“去哪里啊。”
江迢坐在副驾上,难得没和林危阑呛声。
林危阑别过头,倾身靠近,江迢看着放大的脸急忙推了一把,“干嘛!”
“系安全带,怎么出来玩还不开心?”
把安全带抽出来扣好,林危阑停住,直直地看她。
少女慌乱低头,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没有。”
林危阑若有所思地坐回去,手指敲敲方向盘,没再说话。
江迢松口气,歪在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树影斑驳,分辨不出目的地。
因为无聊,再者为了不去想心里的事,江迢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入门略有些熟悉。
“这是……?”
“苦荷项目已经结束了,带你来看看你的作品。”
林危阑替江迢解开安全带,指尖的触碰传来一丝凉意,江迢赶紧收回手。
悄悄蜷缩手指,少女刻意掩盖掉身体接触的不自然。
林危阑触及冰凉,从后座拎了件衬衫,先下了车。
“走吧,进去看看。”
男人背光而立,江迢抬头恰好和垂眸的林危阑目光相遇,她轻推了一把男人,“堵在门口,我怎么出去嘛。”
林危阑顺势让开,笑意盈盈看她红着耳根下来。
展馆陈列的作品都是有关梁施闻的妻子,夏荷。
“梁先生说,他的妻子太苦,苦了一辈子的夏荷应该被记住,至少有一处回来的居所。”
江迢跟在林危阑身侧,小声念叨,就像在讲解。
林危阑也煞有其事地点头,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诚然,展会作品无不诉说梁先生的痴情和爱,可,斯人已逝。
爱可以永恒,但生命不会,时间会阻断永恒,江迢叹气,往前走去。
林危阑抬起眼睫,凝视她毫无察觉离开的背影,眼神深邃。
林危阑知道江迢在感慨什么,但他们不会这样。
他不会让死亡变成距离,也不屑于失去她的生活和回忆。
毕竟,林危阑到死都会和江迢在一起。
“走了!往前看看吧!”
“嗯。”
但那些话,男人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