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教师我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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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来访有点太快

    一大早,我给李财打了个电话,问我儿子转学的事办得怎样,李财还没有起床,迷糊中说正在给我想办法,找了几个朋友,还说我昨天才向他讲的事哪有这么快。我跟他说了昨天晚上我老婆半夜做噩梦的事,他要我放心,不要想多了,多安慰老婆,这事一定会办好的。我听了很感动,我知道李财他平时在别人面前说话虽然有些油腔滑舌吊儿郎当,在老同学面前是很够朋友,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不像有的朋友当面讲得很好,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虚伪的很。

    上午我的手机响了,看了下是菊花打来的电话,心里很紧张,我拿着手机在阳台上走来走去,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想接又不想接。最后我还是接了。

    “王大哥,我到车站了,你来接我吧,今天是周末,我估计你有时间,我就过来了。”手机里传来菊花那熟悉的声音。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不该去接菊花,我很同情菊花的遭遇。我沉默了一会。小声说:“你坐摩托车到刘家巷口等我。”说完我就挂了电话。阳台上盆景里的山茶花开了,一朵朵娇艳欲滴,舒展的花瓣鲜红鲜红的,像一张张少女的脸,充满着青春的微笑。

    我告诉老婆,中午去找老同学李财办儿子到机关小学读书的事,不回来吃饭了,我打开门正要出去,发现儿子正在看动画片,看的很入神,还在哈哈大笑,把手上的伤痛抛弃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刚出门,老婆说:“要少喝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嗯了一声就下楼了。老婆好久没有这样了,平时都在屋里对我说说,不会等出门后才说,我觉得她今天有些反常,不管怎样我认为她的话很甜蜜。儿子的事情给她的打击太大了,想到这些,在这个时候我为什么还要出去呢?应该在家里照顾她们母子呀!

    为了菊花,出于对她关心和爱护的善心,不得不出去。我和菊花的关系以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呢?我来到了刘家巷口,看见菊花提着一个包站在那里,另一只手里拿着一面镜子照着脸,整理着披肩的秀发,犹如一束菊花,一束经历风霜的秋菊,傲放出自己的气质。

    我在离巷口不远处就下了车,走过去,看了看周围有没有熟人。我和菊花打了声招呼,示意她跟我走,菊花很灵活,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提着包跟在我后面,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也慢,一前一后保持着一段距离,让旁人看了像两个没有关系的过路人。

    其实在路上也没有几个人,我不知道她的包里装着什么东西,是轻还是重,按理她是客人我应该帮她提包。因在叶城认识我的人多,生怕碰上熟悉人,何况我还有一个家,一个完整幸福的家。我发现菊花很高兴,嘴角微微上翘,上牙咬着下嘴唇,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此时我联想到了琴芳,现在她心情怎样了,我估计她无数次地拿起手机按了我的号码,也没有拔通。

    我记得在大学阶段,我们在一起约会,就像现在的情景一样。为了约定约会时间,我每次在上课的时候,给琴芳写个小纸条,在课间休息时趁别人不注意把纸条夹在琴芳的书本里。因为上课我总不能和琴芳坐在一起,在阶梯教室上大课也是如此,和琴芳坐在一起觉得不好,怕同学笑话我们。

    我和琴芳在学校散步都保持一定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只有在校外才敢并肩一起走,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大约一个学期,现在想起那段时间觉得很有意思,心里总是甜甜的。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大胆了,我们手牵手在大街上行走,而且每次都是琴芳主动。记得在那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我们走了一路也没有碰上几个人。走着走着,我和琴芳的手就碰到了一起,只要手碰到一起我的心跳很快,琴芳低着头,我看见她脖子都是红红的,我手心也在冒汗。

    只要看见远处有熟人走来,我们拉着的手就会松开,熟人过去了,我们的手又会牵到一起,看见熟人了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我们没有太多的言语。那时我们都很纯真,现在年纪大了,心境也不一样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人的心情也变得复杂了。有一位哲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我和琴芳踏进的那条河已成了我们的记忆。

    我和菊花来到上次杨组长请我来吃饭的“山里人家”,我要了一个小包厢,包厢里只有一张小四方桌,两张靠背椅子,像个情侣包厢。靠河边,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河,阴天,浮桥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往来。

    菊花放下东西说:“我觉得我们的举动像搞地下工作一样。”

    我笑了笑问她:“包重不重?”

    她说:“就是几件衣服。”说完她就去洗手间了,我点了几个菜。

    菊花一进来就说:“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因为我突然来了。”

    我说:“没有。”

    我看了菊花一眼,她没有化妆,只是在洗手间用手理了下头发,头发很自然的垂在肩头。从外表看她还算得上是个美人,五官标致,眉目清秀,前两次见面都是晚上没有看得太清,第一次她化了妆,第二次天太黑。

    她见我盯着她,就说:“怎么了,那里不对吗,还是不认识了?”我只是一笑,算是回答了她,不过自己都觉得很含糊。她看看我说:“我想了很多,觉得你跟我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所以我不干了,回来了。真的长这么大以来,特别是出来打工后,除了亲人关心过我,再就是你对我最关心了。”

    我说:“现在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可以做,知道回头就好。你下一步怎么办呢?”

    她看着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出来后,想来想去就你这个老乡挺好,就过来找你了。我突然过来,会不会对你不好,使你为难呢?”她的眼睛水灵灵地看着我,有股柔情似乎无法抗拒,让我的心也感觉软绵绵的。

    我说:“不会,今天是周末。”说着,菜上来了,我还要了两支啤酒。

    她看着我说:“给你添麻烦了,还喝酒呀?”

    我说:“欢迎你到来,为你接风,我也想喝点酒。你也许还不了解我,我是性情中人,心情好就可以多喝点酒,心情不好滴酒难入口,今天你来看我,我感到很高兴,为你到来而喝酒。”

    菊花说:“中国喝酒有句俗话,叫做‘酒醉英雄汉’。”

    我说:“我不是什么英雄汉,是英雄的话就不当教书匠了。”

    我和菊花酒足饭饱后,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我胆量也大了,提起菊花的包走出巷口。我和菊花坐上摩托车到了西华宾馆,西华宾馆我来过几次,虽然档次不高,但环境和卫生还好,西华宾馆后面靠河,比较安静。是李财朋友开的,他常来这边开房打牌。后来听李财说他朋友去外地发展了,转给别人了。

    我给菊花开了个标准的双人间,房间有个小阳台可以看看。我送菊花进房后,要菊花下午好好休息下,菊花请我坐坐,她先用电热水壶烧点开水,接着又开了电脑。也许我太累了,我躺在床上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鞋脱了,身上盖着被子,她在电脑前看着网页,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茶,还有她的手机在充电。我起来一看时间四点多了。

    菊花把一杯茶递给我说:“喝口茶吧,你一定是很累。”

    我接过茶,菊花又说:“你肯定有心事。”

    我说:“你怎么看出来我有心事呢?”

    菊花说:“这是女人特有的敏感呀,与生俱来的,女人是很灵验的。”

    看着菊花那认真样,我又不忍心让她失望,看出来她是在关心我。我有些当心掉进女人的漩涡,一个无形中形成的情感漩涡。当心我和菊花这样发展下去,有更多思想情感交流,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如果偶尔一次感情冲动发生了肉体接触,给对方虽然不带来多少负担,一旦动了真格,有了心灵上的情感交织,双方都将被折磨。

    我想,我和菊花应该保持一段距离,不能靠得太近,一旦靠太近了,就会像磁铁般吸引。我身上有些东西吸引着她,她身上的东西吸引着我就不好了,我必须明确,我是在挽救菊花,使菊花在这个社会里感受到温暖,让她走出阴暗,走向阳光,奔向希望。使菊花憎恨光明下那些丑陋的东西。我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抬头看见菊花那双渴望的眼睛,从眼神里看得出菊花是在渴望我。我生怕自己跌落进去,再也爬不出来了。

    不过,最后我还是对菊花说了我家里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她认为的我的心事。

    菊花说:“王大哥,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记得,为我哭泣过的女人有几个,一个是我的母亲。以前家里穷,我自己在外面打拼挣钱,有几年都没有回家,那次回家,我看到母亲在厨房里烧火偷偷拭着眼泪,我问母亲为什么流泪,母亲说是被烟熏出的眼泪。

    小时候有次我偷了家里的几毛钱买冰棒吃,被母亲发现了,母亲问我为什么偷钱,我见事情败露,撒腿就往外跑,母亲紧追不放,在一片竹林里追上了我,随手拾了一根竹条狠狠的抽打我,抽得我身上都是条条印记,生疼生疼的,当时我很恨母亲。母亲则边打边咬牙切齿地说:“看你还敢不敢偷。”

    当天晚上,我从门缝里看见母亲在房间里低声向父亲诉说她把我打得太狠了,说着说着低声地哭了,我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偷家里的钱了。

    还记得小时候一天晚上我发高烧,烧得很厉害,父亲背我上医院,母亲打着手电筒一直催促着父亲快点走,快点走。我躺在医院病床上输着液,朦胧中看着母亲伏在床沿上擦着泪水……

    再是自己老婆,她也为我哭过几次。有次我喝醉了酒回到家里,她说了很多埋怨我的话,为此我们还争吵了起来,我受不了,把手上的开水杯摔在地上说:“你走,现在你就走,把你的东西全拿走,你不要再回来了。”因为我的话说得过分了,那时我住在三楼,出门就是走廊,如果老婆受不了刺激一时冲动,从楼上跳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一个男人说出那样没水平的话,是对女人伤害很大的,如果老婆一气之下真的走了,也许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失去这么好的老婆怎么办。我老婆不仅不生我的气,反而一把抱住我说:“我不走,我不走,你为什么要我走,我们还没有过够……”说着说着老婆一股热泪夺眶而出。“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就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走……不走”老婆的眼泪水很浅,碰到烦心事就会掉眼泪,有时我在家里对什么抱怨一下,她想到我们在一起经历的苦难也会流下泪。

    我通过几次接触,觉得菊花这个女人本质并不坏,是个善良女人,只是在遭受了伤害的时候,不够理性促使她走错了路,我同情她,想帮助她,引导她走出黑暗生活。

    我要走了,让菊花在这里好好休息。菊花偏着头用手在脸上擦了一下,起身为我开了门。以为她会挽留我的,但我想错了。我叫她晚上自己出去吃点东西,就在下面街上有小吃店。菊花说自己包里带有方便面,饿了吃点就可以了,我要她别送我了,她站在门口看着我,她眼里湿润了,只是眼泪没有流出来,看得出她不想我离开她。我叫她在房间里休息,头也没有回就走了下来。我不想多看她那双流泪的眼,她那含情不舍的眼神,我怕陷进与菊花的情感中去伤害菊花。

    我在回去的路上给李财打了个电话,问他我小孩转机关小学读书的事办得怎样了,他说正在联系,要我耐心再等等。听到这里,我觉得很难,因为机关小学都是些干部子弟在那里读书,一般人的子弟是进不去的。

    我觉得老婆要儿子转到机关小学读书是不够理性。为什么非要把儿子送进机关小学,机关小学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别的事情,老婆为什么都想得很周到,很实际,贵点的衣服舍不得买,说还没有那个消费能力。对这件事她为什么就这样固执,在送儿子进机关小学读书这个问题上我认为她太偏激了。

    我一进家门,老婆就问儿子进机关小学读书的事办好没有,我只能说正在努力办,请她放心。听我这么说,她脸色一沉进了厨房,看老婆那样,我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