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闻言，见小丫头如此俏皮可爱，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旁的老头子却不乐意了，冲胖虎瞪着眼道：“去，去，去！你打什么岔？这有你什么事儿？”

    接着老头子转过头来，佯装生气道：“妮儿，你这么说不是在骂爷爷是老猫吗？”

    妮儿笑道：“没有呀！猫咪多可爱，我的意思是说爷爷跟猫咪一样可爱，你看，就连你假装生气都样子都这么可爱。”

    “唉……”

    老头子万般无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不给就算，你留着也好，我这把老骨头想必也活不了几年了。留着点，等我走了之后，将来你们也好作打算……”

    老头子说着一脸凄婉之相。

    胖虎见状，忍不住道：“妮儿，你就给爷爷拿点钱吧……”

    妮儿闻言，白了胖虎一眼，老头子这招已经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要不到钱就装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不过这招也非常好使，妮儿虽然知道，但每次见他这副模样，都会于心不忍。

    “喏，拿去！”

    妮儿最终还是把小手伸了过去。

    老头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嘿嘿笑道：“还是妮儿好，知道心疼爷爷……”

    然而看着落在自己手心的十个铜币，老头子愣了一愣。

    “十文？这么少？”

    妮儿鼓起腮帮子道：“十文少吗？不少了，都能买一斗米了！你要是嫌少，还给我咯。”

    老头子闻言赶紧把钱揣起来，道：“算了，十文就十文吧，反正今天我肯定能大杀四方！”

    妮儿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就知道赌。”

    这时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人，说道：“对不起，打扰一下。”

    三人转头望去，却见说话那人是一个男子，年纪在二十几岁左右，穿着一身灰色长衫，容貌俊朗，看起来颇为儒雅。

    “咦？”

    妮儿一见那人，说道：“你还没走？”

    原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说地上有暗道的那个男子。

    妮儿道：“我们不表演了。”

    男子道：“我不是要看表演。”

    妮儿道：“那你有什么事吗？”跟着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你是不是想要留下来检查地上是不是有暗道？”

    男子闻言，面露尴尬之色，冲老头子抱拳行了一礼，说道：“老师傅，晚辈洪宇，刚才的事是晚辈失礼了，先在此道歉。我有一事，还请老师傅不吝赐教。”

    老头子已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闻言道：“什么事？”

    洪宇道：“晚辈有一事不明，刚刚我人还在那边，到底是怎么突然去到人群之中的？”

    老头子道：“洪公子，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像我们这种技艺人，就是靠着独门技艺吃饭的，倘若人人都如同你这般来问，我说穿了，那以后还怎么混饭吃？”

    洪宇闻言，面露歉疚之色，道：“是晚辈冒昧了……”

    洪宇想了想，忽然再次说道：“老师傅，不知道我能不能拜入您门下，做您的徒弟？”

    三人闻言，皆感意外。

    老头子还没说话，妮儿已笑嘻嘻地说道：“我爷爷收徒要求可是很高的哦！”

    洪宇道：“不知道要什么样的条件？”

    老头子摇了摇头，道：“洪公子，我们这一行当，大多实为生活所迫，是以才不得不在街头巷道行买艺之举，我看公子并非出生自拮据之家，实在不适合入门。况且我要收徒，当收能传承我一身技艺者，而不是像你一样，因为一时兴起，而想拜入我门下。所以，你走吧！”

    洪宇闻言，愣了一下，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老头子一脸坚决的神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那是晚辈打扰了，告辞。”说完转身缓步去了。

    老头子看着洪宇离去的背影，一脸淡然。

    这种人，他这一生遇到过太多太多了，简直多的数不过来。把最后一口旱烟抽完，老头子说道：“胖小子，待会儿把东西搬回去，记住轻点儿，别给我摔坏了，我就不和你们回去了。”

    妮儿闻言，知道爷爷又要去赌了，看也不看老头子一眼，气鼓鼓地从箱子上跳下来，道：“胖虎哥，咱们走，我带你去吃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胖虎抱起箱子，道：“那爷爷呢？”

    妮儿回头瞥了一眼老头子，道：“别管他，等他的钱输光了就会回来了。”

    老头子闻言顿时急了，道：“嘿，你这妮子，怎么说话呢，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然而小丫头却是理也不理他，和胖虎一起走了。

    ……

    片刻后。

    四方赌场。

    四周人头攒动，吵闹喧哗，呈现一片乌烟瘴气的景象。

    一个中年汉子用力摇着骰盅，然后“砰”地一声砸在桌上，喊到：“各位，请下注！”

    老头子把手中仅有的钱拍在桌子上那个“大”字上，一脸紧张。

    中年汉子见周围赌客注子均已下完，喊道：“买定离手啊，开了！”

    说着慢慢把骰盅揭起。

    老头子混杂在人群中，唾沫横飞，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大！大！大！”

    骰盅揭开一边，隐约可见第一个骰子是个“六”点，紧接着第二个骰子也是个“六”点。

    此时老头子一张脸已乐开了花。

    紧跟着骰盅完全揭开，第三个骰子还是个“六”点，那中年汉子喊道：“豹子，通杀！”

    四周的赌客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老头子愣愣地看着那个骰子，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哎哟”一声，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就差一点，怎么是个六呢……”

    惋惜懊恼之情，溢于言表。

    中年汉子再次摇起了骰盅，可老头子往身上一摸，哪还有钱，早已输了个精光。

    旁边一人道：“老头，你还玩不玩，不玩就让开些。”

    老头子白了那人一眼，嘀咕道：“嚷什么嚷，急着输吗？”奈何自己身上没钱，也只得悻悻钻出人群。

    这时旁边一人走了过来，笑嘻嘻说道：“老爷子，手气不太好啊？”

    老头子转眼看去，见是个三角眼的中年汉子。

    老头子一把没赢，心情不好，又不认识对方，顿时没好气地说道：“有事？”

    三角眼道：“老爷子，你要不要扳本？”

    老头子哼了一声，道：“你给我钱啊？”

    转身就要走。

    他倒是还想再赌，可如今早已输光，还拿什么来赌？

    不料三角眼却是一把拉住他，嘿嘿一笑，伸出手来，手掌摊开，只见其掌心躺着一锭发亮的银子，约莫有五两的样子。

    老头子一见银子，顿时双眼放光，道：“感谢，感谢！”说着伸手就要去拿。

    三角眼却是把手一缩，嘿嘿笑道：“老爷子，这银子，我可不是白送给你，而是借给你的，你借不借？”

    老头子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三角眼道：“我看你今天一把没赢，算来接下来也不会再输了，所以这才来借给你。你要是想扳本，我就借给你，倘若你不想扳本，那便算了。”

    老头子听他说到自己接下来不会再输了，顿时心情大好，道：“借！”

    三角眼呵呵一笑，摸出一张契约，说道：“那就请您老在上面按个手印。”

    老头子道：“这是什么？”

    三角眼道：“借钱的契约，您想，我把钱借给你，到时候您不认账我怎么办？虽说您老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不过咱们还是立个契约，留个凭证为好。对吧？”

    老头子点头道：“有道理。”

    当下也不去看，在契约上按了手印，拿过三角眼递来的五两银子，再次兴冲冲地钻进了人群。

    三角眼拿着契约，脸上不禁露出了冷笑，他刚想寻找下一个目标，没走两步，没想到下一刻老头子钻出人群，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他，说道：“你还有没有，再借我五两！”

    三角眼看着老头，面带讶异之色，他不是刚进去吗？这么快就出来了？忍不住问道：“那五两银子，你一次全押了？”

    老头子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了！押的多赔的多嘛，这你都不懂？可惜这次运气还是差了点。”

    “……”

    三眼角看着面前这个老头，嘴角不住抽动。

    老头子已有些不耐烦了，道：“你还有没有了？再借我五两，赢了双倍还你！”

    三角眼闻言心中冷笑，暗道：“双倍？嘿嘿，双倍可还不了。”

    老头子道：“借不借？”

    “借！”

    三角眼道：“当然借了！”

    说着再次拿出契约，老头子迫不及待地按了手印，抓起银子就走。

    三角眼望着钻进人群中的老头子，眼中露出了渗人的目光，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人，倒更像是一条毒蛇。

    这时旁边一个汉子走了过来，问道：“你放出去了多少？”

    三角眼道：“刚刚好，六十两。你呢？”

    那汉子道：“我五十两。估计今天就这么多了。”

    三角眼道：“嗯，差不多了，一百一十两，翻三番，再加上利滚利，少说也有五六百两了……”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突然一个声音道：“还有没有？再借我五两！”

    两人均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不是老头子还有谁？

    三角眼感觉自己的眼角在不停跳动，道：“你又一次性全押了？”

    “当然！”

    老头子撇嘴道：“一看你就不懂得什么叫做赌……还有没有，再借我五两！”

    三角眼冷笑道：“还借？你确定你还的起吗？”

    老头子道：“怎么还不起？赢了我还你就是了！”

    三角眼道：“照你这么个赌法……嘿嘿……”

    说到后面，他只是冷笑不语，其意思却已很明显了。

    老头子不耐烦道：“你还借不借了？”

    三角眼摇了摇头，道：“不是不借，等你把之前的还上了再说吧！”

    老头子闻言，顿时意兴阑珊，不借就没的赌了。

    “算了，不借算了……”

    说着自背后抽出烟杆，吧嗒吧嗒抽着走了。

    看着老头子离去，旁边那汉子道：“这不是那个在街上卖艺的彩戏师蔡老头吗？你放给了他多少？”

    三角眼道：“十两。”

    那汉子道：“十两，翻三番加上利滚利……他能还的上吗？”

    三角眼闻言，嘿嘿冷笑道：“他还不上，他不是还有个孙女吗？”

    看着老头子离去的背影，三角眼冷笑连连。

    做他们这个行当的，放出去的钱，从来没有收不回来的，即使是把对方放到锅里榨，也要榨油出二两油来。

    ……

    “晦气，真是晦气！每次都差一点！”

    老头子出了赌坊，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嘴里嘀嘀咕咕的，一脸的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