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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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七绝山上(三)

    “你!找!死!”

    白眉道人咬牙切齿道,右足一蹬,拂尘疾挥,萧果果只觉无数根尖针直逼自己面门,他本来盘腿坐在地上,双掌用力一拍石台,凌空飞了起来,右脚一踩白眉道人的拂尘,借力一跳,稳稳地落在白眉道人面前。

    “这是什么功夫?”

    众人惊疑不定,世人练轻功之时,多用腿脚借力踩踏,方能凌空飞行,从未见人可以坐着使出轻功的。

    “旱地拔葱!”

    “不,不像是旱地拔葱,倒是看着比旱地拔葱更轻巧些。”

    “好轻功!”有人出声喝彩。

    “哎哟,你这小子,没想到还会这一手!”白眉道人吃惊道,他一时情急,浑忘了萧果果出身武学世家,家学渊源,武功必定不弱。

    “你没想到的,还多的很呢。”萧果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要不要试试?”

    “黄口小儿,任你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打过我,我劝你乖乖把玄心诀交给我,我让他们放你走。”白眉道人看了一眼葛厉,说道。

    “你说了算么?”萧果果斜睨了孔泰一眼,问道。

    “那是自然。”白眉道人眉毛一挺,他自问在场众人中,武功数他最高,除非众人围攻,否则单打独斗下来,没人能打得过他,他要放人,别人也不敢阻拦。

    “大可不必,这秘籍我别说我没有,即使我有,我宁肯给猪练,也不给你!”萧果果作了个鬼脸,笑道。

    “冥顽不灵!”

    萧果果忽然感觉有一股劲风从四周袭来,自己已无处可避,刚才的旱地拔葱是借着自己身子瘦弱轻巧,且出其不意,而现在白眉老道对自己充满戒备,想要溜之大吉是不可能的了。

    萧果果一闭眼,运足气力,伸出双掌,硬接了白眉一掌,身子就像一个纸鸢般轻飘飘飞了出去。

    “萧果果!”林桑足尖一点,飞过去接住了萧果果,只见他面白如纸,已然昏死过去,林桑连忙坐定,给他输送真气。

    “哼,小师妹,这小贼今日受我全力一掌,不死也废了。”白眉道长理了理袍袖,玩味地看着林桑。

    “谁是你师妹?”林桑啐道。

    “你认不认我,都无妨,咱们师兄妹的缘分,怕是也尽了。”

    林桑白他一眼,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给萧果果输送真气,约莫一刻钟过后,萧果果面色转红,“嘤咛”一声,喷出一大丛鲜血,醒了过来,林桑摸了摸他的脉搏,跳的稳健有力,不似身受重伤的模样。

    原来这玄阳神功越挫越强,刚才萧果果悲伤吐血,又受了白眉道长一掌,竟然精进了不少,内力也自然而然生出了保护之力,护其不死。

    “小子,你今日不交出玄心诀给我,休想走下这座山去!”白眉道人见萧果果醒来,心下十分吃惊,以自己的掌力,全盛之时就连唐不仁都不能如此全身而退,这小子居然一刻钟的功夫又生龙活虎了,难道是自己的武功退步了?

    “你要的秘籍,我没有。”萧果果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有几句话,我倒是可以送你。”

    “什么?”白眉道人眼睛一亮,还以为萧果果要告诉他什么藏书的地点,赶忙附耳过去,只听萧果果悄声道:“凭你的资质,也想练玄心诀,痴人说梦!”

    “你!你!你!”白眉道人用拂尘指着萧果果,连说了三个“你”字,就开始呼哧大喘,被气的接不上话来。

    “我怎么样?”萧果果笑道。

    “你去死罢!”白眉道人气极,猛一运气,闪电般欺到了萧果果跟前,拂尘往萧果果的喉间拂去,眼见萧果果就要毙命当场,萧果果竟不闪不避,只求速死,汪成雨和林桑大惊,怪不得他这么快就释怀了,原来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一味地激怒白眉道人,好让他狠下杀手。

    林桑急忙上前格挡,她看出白眉道人这一拂,劲力非比寻常,任谁喉头受了这一拂,也不会有任何活命的机会,只可惜林桑离萧果果较远,救之不及,等她的拳头赶到白眉道人的背心,白眉道人的拂尘已根根竖起,钉在萧果果的喉间,只消稍一运气,千万根拂尘就将刺穿萧果果的喉咙,可无论白眉道人怎么运气,丹田处都空空如也,一丝气力也无。

    “怎么回事?”白眉道人冷汗涔涔而下。

    “哈哈,你可听说过‘夺命十三香’?”汪成雨施施然走到白眉道人面前,笑眯眯道。

    “什么夺命十三香?”孔泰面色大变,他只觉浑身毫无气力,大小周天运了十次八次,仍旧连手都抬不起来。

    “难道是西域罗刹门的镇门之宝?呸!下三滥的东西!卑鄙!”

    白眉道人啐道,表面佯装镇定,内里却连忙运气,几个周天下来,发现自己确确实实,一丝内力也没有了,不禁暗暗心惊,冷汗直流。

    “这世上,卑鄙不卑鄙,可难说得很呐,若是小人卑鄙,还可防范,若是大侠卑鄙起来,哈哈,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孔泰明知汪成雨说的他,却不敢出言反驳,生怕他一个不忿,便杀了自己泄愤,只是奈何自己浑身气力全无,连咬牙的劲都没了,只一张红脸已涨得发紫。

    众人果然听汪成雨续道:“孔老爷子倒是英明传世,侠名远播,可谁能想到居然能做出今日的龌龊事?刘老先生也素来为人敬重,不也毫无证据,就说我们是恶贼大盗,人人得而诛之?可你怎么不想想,既然我们如此残暴,怎地不将你们一块杀了,干么还留你们的活口,让你们报江湖追杀榜追杀我们?”

    汪成雨说完,轻蔑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十分不屑,众人听了他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但他们本就是为了追捕三人而来,亦不肯信汪成雨所言,心中左摇右摆,惊疑不定。

    孔泰和刘南风行走江湖多年,从来都是走到哪里,就被捧到哪里,即使有错处,也无人敢当面指摘,今日居然被汪成雨当着众群豪的面一通数落,脸色便十分难看,可现下中了夺命十三香,一点内力也无,性命掌握在他手里,只能恨恨地生闷气,并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汪成雨落到了他们手里,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咱们走罢!”汪成雨走到萧果果和林桑跟前,一手拉着一个,缓声道,“跟他们多说也是无益,咱们星夜赶来,就是怕那黑袍怪客再来找孔家的麻烦,好助他一臂之力,万万想不到,孔老爷子居然在这里公然处决‘我们’,哈哈,真是可笑,他孔家死也好,活也罢,咱们不必管这闲事了!”

    孔泰闻言大惊,他来湖南之时并不知仇人要寻仇,待知晓朱、袁皆惨遭毒手后,心中震惊,但同为四大家族,同气连枝,总要做些什么,因此便故意在湖南逗留不归,又“意外”捉拿了三个凶手,倒是叫江湖人以为他是为了捉拿凶手追到了湖南!可骤听自己竟也在被杀之列,心中怎能不惊?

    “等等!”葛厉急道,孔泰听了汪成雨的话,本也有心阻拦听个仔细,但又碍于面子不肯出口相阻,葛厉出口留人,正中他下怀。

    “怎么,葛先生也要与我们为难吗?”汪成雨回头道。

    “你刚才说,黑袍怪客要灭孔家,何出此言?黑袍怪客是谁?”葛厉问道。

    “黑袍怪客自然就是灭门朱家的凶手,不过他也只杀了朱聪一人,其余众人,是朱聪自己遣散的,”汪成雨道,“我们当日跟刘南风说了,他不但不信,还坚决污蔑我们才是凶手,也不知是什么居心。”

    “那日林桑受沈耀之请,去帮朱聪应对强敌,我和萧果果放心不下,偷偷跟着,到了子时,果然有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人来了,只可惜那人武功太高,我是不行的,就连林桑和沈耀联手,也打他不过,沈耀还因此受了重伤,我们推测,那人就是冲着四大家族来的,沈耀没死,沈家这劫算是揭过了,那么他下一个目标是谁?”汪成雨嫌恶地瞟了孔泰一眼。

    “我们三人日夜赶路,一是为了抓住那人,洗清冤屈,二则也是希望能出一份力,不让惨案再次发生,现如今,呵呵。”

    汪成雨嗤笑一声,满脸尽是讽刺,孔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吓的,还是在后悔。

    “黑袍怪客可露出什么马脚?能让人猜出他的身份?”葛厉问道。

    “猜不出。”林桑摇摇头,道,“当日沈耀邀我助力,就是想用我的眼睛去记住黑袍怪客的招式,好顺藤摸瓜,推出他的武功门派,但是他实在太快了,而且好像。。。。没有招式,他所有的出手的直击要害,只不过奇快,快得来不及应对,内力奇高,因此普普通通的一招,就能杀人夺命。”

    “不过,朱聪临死之前,言语之中,好像与他早就相识,也早知今日的下场,因此早早遣散了家人仆妇,江湖上谣传的鸡犬不留,大概如此。”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你们自行应对罢,这十三香的解药,我放在崖边的松树下,风一吹,大家闻了,自然解毒。”林桑说罢,走到松树下面,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挂在松树的枝桠上,拔掉塞子,只待一阵风吹过,众人即可解毒。

    布置完毕,林桑携了萧果果和汪成雨下山去了。

    “孔老爷子,你可知林姑娘说的黑袍怪客是谁?”葛厉问道。

    “不知。”孔泰心中模糊飘过一个人影,却又很快否定,那么多年的陈年老账,自己都快忘了,那人是否活着也未可知,若活到如今,那也得八十多岁了,不可能,孔泰摇摇头。

    人总是这样,在舒服的环境里待久了,就容易忘记仇恨,尤其是别人对自己的仇恨,殊不知,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才是人生的真谛,尤其是这种刀头舔血的江湖,更应时刻谨慎。

    “不知?孔老二?你记性不大好啊!怎地几年不见,就把老朋友忘了?”一个暗哑难听的声音从山下传来,这声音很大,说完后又从山谷不断传来回声,众人只觉耳中嗡嗡作响,众人内力尚未恢复,不能运功抵御,有不少人双耳中已流下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