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水到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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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冬瓜,啊不对,是东华山前后(下)

    没有人再追来。张三围在我旁边,一个劲问我为什么不和他们拼命,我说不拼命死一个,拼了命全死光。

    他摇摇头,跟我说,这些他都不信,别人也这样说,还说我似乎太怂了点。我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上嘴不再说话,没过多久就又凑我旁边问我是不是生气了,又问我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没敢告诉他我现在全身都是红印子,不然他恐怕立马就要拐回去找他们算账,然后被几千把刀剁成肉酱

    何七松见我回来很是高兴,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把我看了个遍,就剩下把我吃了尝尝味道。他带点结巴地讲他们的见闻,说当朱虹突然决定要回来救我时他们有多激动,但他的语速实在有些快,我很难听真切。

    他一只手比比画画一只手撕着嘴皮,再加上如连珠炮一般的话语,一时间把我弄得晕头转向,只好央求他讲得慢一点。他停住;很抱歉地说他生来如此,然后继续讲,甚至比原来还快了一些。

    没多久,大家全围在我身旁,好像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何7华一下子跳起来挂在我脖子上,差点把我弄倒。

    我一手把她揽住,小姑娘家也没有多重;另一手就腾得出来,轻轻捋着她的发丝。她用力地抱着贴着我)好像要把她自己融进我身体里。

    过了一会,她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说,虽然只有一天多,但大伙都特想你。我笑着摸摸她的头,最想我的恐怕是你吧。

    我和每一个人深深拥抱,感受他们的存在,把每个人心跳所独有的频率,融入我的心脏。这时,我真正回来了。

    今天晚6点我们就扎了营,张利民说我和朱虹要多睡会把觉补够。我俩窝在一个帐篷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她说我的眉眼虽然出奇地端正,但还是能看出和她姐姐有点像。她半开玩笑地问我我妈是不是叫朱欣。

    本来我也以为是开玩笑,但根据我残存的一丝印象,我母亲真叫朱欣。她紧接着回我真真是不是叫粟锋。坏了,真是。然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朱欣就是我姐。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崩塌了。朱虹看着我震惊且迷惑的表情,笑得直不起腰。过了挺久,她才直起腰来,摔掉困狂笑而流出的眼泪,说,其实并不是亲姊妹。

    我没有关于父母的印象,所以求她多讲一些。子暴柔虹开始讲,说她还是个小孩儿的时候,每天吃草根树皮,食不果腹。同样是个半大小孩的我母亲和她偶然成了好友,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就是“朱虹”。她说我母亲和我一样能打,身体不算健壮却天生怪力,能徒手制服大如马的后泄露时代肉兔。

    没多久,她们就在泽地谷盆地一带闯出了名堂,甚至加入了豪侠会。同时,她还认识了很多朱欣的朋友,其中就有我父亲。这时候朱虹也成长了一些,不再是的不禁风只有草根树皮吃的小可怜了。

    我父亲和母亲消失了一年,就在那一年,我出生了。他们出现后没多久就把我托付给我母亲的两个朋友,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有人说他们单挑张森被杀了,有人说他们归隐山林了,说法相当多。

    这之后朱虹也离开了泽地谷盆地,在中线开了家饭店,后来改成赌场,就这么平平淡淡直到我跨入中线的大门。

    她说这里有种奇妙的感觉,当她看见我的一刹那,突然感觉一股不能抗拒的洪流正向她袭来。

    她问我是不是还和我母亲的朋友生活在一起,我只能黯然地摇摇头,告诉她五年以前她们就死了。这是何废话,但我感觉她在引出什么关键点。

    朱虹忽地严肃起来,告诉我,前些日子她在北风山做客人,亲耳听见一山洞里有声音,仔细辨认后,发现这声音是陈清竹的。虽然声音极弱,但她百分百地确定,因为除了陈清竹,没有人能发出“蟒蛇吹笛子”的声音。我已经确信,朱虹不可能听错。

    很难形容我当时的情状,只能感觉那些被我封存己久的过往,一瞬间重又占据了我的心间,一切欢乐与悲伤肆意涌动,然后百川归海,全部指向这一个任务。

    为抚养我成长的人复仇,亲手拯救我的师长,我的义母,北风山,我不可能不去。否则,我将永远困在我的过往里,永远可能因为一句微不足道的话陷于绝望与哀愁,永远深陷在不可改变的宿命中,再也解脱不得。我要追求未来,而非沈于过往。

    五年中间,我一直觉得,只要不去回想,致命创痛的回忆便不存在。被穿山甲怪痛扁后,我发现这是错的。过往一直在追着我,直至现在,我逃无可逃。

    我所能做的,就是举起苏梅临死前放在战手上的剑,向我的宿命发起绝地反击。朱虹告诉我北风山寨主强得可怕,我决不是他的对手又思管如此,我也不可能再逃避现实或是封存过往,而且不是向他们决战。

    心意已定,虽九死其犹未悔。十几天之后,世上要么只有粟安,要么只有北风山的主人,决无其他可能。

    于10时9分,决不会是最后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