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水到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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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UT——旅行者联盟(中)

    我没有别的选择,去也就去吧,他就把何七华背上,说,我看这丫头轻点,我把你扶上你自己走吧。

    虽说我受的伤绝对比她重得多,但我还能走,只要能走就不能假装不能走,在何七华面前,我绝对不能被人背着走,我也是要形象的。

    没走多久,何七华就要下来,说自己其实啥事都没,倒是她差点被砸死了。壮汉把她放下,问我要不要他背。

    我摇摇头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不可思议的白牙,说,大妹子,你看你脸色,像是不用背的?行了,别走着呢昏倒了。

    我还没来得及摇头,就一阵天旋地转,汉子忙伸出一只手接住我。我承认,内伤太多,确实要死了,看来形象是要不成了。自此,我在何七华眼中无比伟岸的形象,恐怕就得崩塌了,但我真的走不动道了。

    汉子于是把我背上,我这个重伤号只有把头靠在他身上。汉子虽说与我密切接触,却相当注意分寸,没有丝毫出格与冒犯。

    能做到如此熟练,多半是相当有文化的,看来旅联在内部教育上下了十成的工夫。实话说,我还挺享受这么被一个陌生人背着的,因为一般都是我去背别人。

    三点半前后,我们抵达了驿站。

    旅联历史相当悠久,本来是旅游界的行会,泄漏之后居然也奇迹般地存在着,与豪侠会联手管理人类世界的秩序,驿站就是这个时期建成的。

    后面两大组织分裂,旅联带走了所有的斗争派,驿站自然也就成了反抗基地。

    据我所知,从四十五年开始,进实对于人族的灭绝活动变本加厉,很多山寨被迫迁入深山,而旅联甚至将总部迁入了地下,竟使会为其中立客观只想当和事能和既得利益者的态度,保全了它的总部,但也仅仅是总部而已。

    那帮一点正事不干还要我们同情进实的人奸,早己背离了他们的初心,成为了第一个大型吉祥物组织,组织点活动还有人参加,想发个命令直接无人理会,没准还回信一封,摆烂会还想干正事了,啧啧啧。

    不行,不能再骂了,免得多年后再看见这段文字又来气,虽说我自认为写得已经够温和的了。

    这处驿站位于高压区,建得半埋在地下,想进去要走地道,我拖着伤躯艰难地下了梯,还差点摔在地上。

    驿站并不大,也没有专人驻守,旅联的制度就是哪个旅人过来住两天,顺带守一下驿站。小屋虽说丰埋在地下,却并不昏暗,甚至有照明补光用的电灯。

    正间颇为空落,只摆着三椅一桌角落处还钉了一排用来挂武器的钉子。汉子把何七华安顿定,把我扶进了一间偏房,里面是一张大床。

    他把我扶到床上,一件一件地替我卸去盔甲。他动作非常小心,我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就脱离了战斗模式。

    他忙完了这一些问,怎么称呼。我说我是世界TO免骑手兼战斗家粟安,你可以只叫后两个字。他放声大笑,一边出门一边说,再让我年轻二十岁我也这么自称,够霸气。

    等等,他似乎是在说我是个中二病犯了的小朋友。我又问他怎么称呼,他在门那边留下五个字,在下黄金甲。

    这名字好,虽说一听就不是真名,但比我那个堪比“宇宙至尊无敌暴龙战神”的名号好太多了,很符合我对真侠客的印象。看来这人是真大侠,比豪侠会那帮真得多。

    没多久,他端着一盆水进来了,说要给我大概洗一下。他细致而不失分寸地给我除了私密部位外的全身擦了一遍,整个盆子染成了血红。

    他问我,既然你叫粟安,那你绝对知道苏梅。我点点头,他再次标志性地露齿笑,说,那是我朋友的初恋。我问,不应该是你的初恋?

    他摇头,笑而不语,许久才补一句,你小时候我有可能还抱过你,然后眯起眼睛扳着手指算,说你今年二十二了吧?我和你爸是结拜兄弟,论辈分你得叫我叔。

    我大惊,怎么是个人都能和我父母扯上关系?!但我最终还是没敢问他,只能在心里惊叹两句我父母社交圈之广袤罢了,嘴上只能说,好的叔。

    实话说,我一遇到长辈就丧失语言能力了,就一会说话的哑巴。

    大概六点钟,这位仍不知真名的汉子端来一碗褐色药水让我喝下。他舀起一勺慢慢吹着然后喂我嘴里,说,大侄女,这药能治钝器伤,你趁热喝一些。我又烫又苦,根本不能出一言,就这么被灌了一碗。

    我问他里面是不是热了黄连,他摇头,说这是东大陆特有的草药疗法,对调理慢性隐性病帮助特大。据说东大陆有句古语讲,良药苦口,今天我才搞明白原因。

    何七华也进来了,她说她终于鼓足勇气进来见我,还一个劲地道歉。我安慰她说,是我太菜,菜就要多练,不能怨队友不行。

    她坐在我床沿隔着被子抱了一下我,问我愿不愿意和她这么一个小累赘一起睡。少度话,你要是累赘我就不带你了好吧。黄金甲这时已经不知所踪,我就坐起来,在何七华背上写完了这篇。不知道是出于歉意还是什么,少女居然两个小时一动不动。

    完成于8时16分。

    <粟安5月23日记>

    黄金甲并没骗我,今天上午8点未去,我们真的见到了他所说和苏梅谈过恋爱的朋友,叫靳兰。

    据黄金甲介绍,他们四人年轻时相伴游历江湖,人称“四君子”,为了这个别号,陈清竹还特地改了名字,但黄金甲真的叫黄金甲,因为他父亲希望他也有“我花开后石花杀”的铁骨。

    靳兰其人瘦削而锐利,身披与他的身形相比巨大的斗篷,犹似是用破布片缝成的,身后将着一张偏易的手镯。他拎着一只活鸽子,说,刚收到总部的飞鸽传信,特批我们炖鸽子汤喝。

    黄金甲接过鸽子细细端详,问,哪里弄到的?现在还有这东西。新兰把背上的弩解下来挂在钉子上,说,总部来的通信员在路上捉到的,我两杯酒给人骗来了。

    黄金甲喷了一声,说,老师还是你会玩。这时我听见外面有人聊天,就从卧房出来旁听,黄金甲见我出来,就说,看,这就是我说那朋友,就苏梅初恋那个。

    靳兰有些尴尬地搬了个椅子坐下,黄金甲就当着他面银我讲,当时他俩差一点就结婚了,结果还是矛盾积累分了。后来他们五年都一面没见,结果苏梅为了照顾你,他为了旅联的事情一直未婚,没准还有复合的机会。

    我一面听,一面看着靳兰的表情,一开始是真无所谓,后是假装无所谓。靳兰打断了黄金甲的话,说,你该收收味了,让她怎么想我和梅你,待会还得一起走。

    他又面向我说,深,组织派了任务,让我们两个向你们一道。我们两人同时大惊。他接着说,组织上派了个通信员,让我立即去065号驿站,说金甲也在那里,还说我的任务是同你一道协助粟安和何七华取得重要文件,还有个人这会应该也到了。

    我一言不发,且不论旅联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单是知道我现在在哪这一点,也足以让我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了,而且我感觉他们就是我父母。眼下我对他们的认知就是,神通广大执掌一切权柄的全能神。

    只不过,都全能神了,为什么不亲自出面把一切事情摆平了,还要跟在我后面?我实难理解,一点都理解不来。

    靳兰给我带来两封信,一封是我父母写给我的,另一封是何七华的父母写给她的,我把写给我这封抄录在了下面

    亲爱的女儿:

    你好!你们要去发射场了,我们前几天才得到消息。

    之所以待地写信,是因为这个任务极为重要,它将决定整个世界的前途与命运,你的,你所亲爱的所有人(但愿也包括把你抛给别人二十多年的我们)的,我们的,一切曾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生命的前路,的命运。

    有几点忠告:一、不要让任何人类以外的生物了解你们的去向。二、不要为了任何事物耽误行程、三、如果出现了最坏的情况,务必把图纸或者别的什么载体视同生命,

    又及,前几天你被关了禁闭,关于法律和规则,有时候也不必过分地遵守,但对于你这种知法犯法的行为,我们还是要加以批评。如果有需要你违反法律和规则的时候,我们一定无比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又又及,我们都觉得你和郑恒挺合适的。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是吗?双又及,如果觉得自己不会安慰人,就提前想好自己的每一句话,上医治未病嘛。

    最后,你可以给我们回信,放在驿站桌上就好,我们会在你不在的时候取走的。

    无比急切地想见你一面却做不到的朱欣、粟锋

    我对这封信本身无话可说,但既然可以回信,我就不得不有话说了。从大问特问到大问特问,我的问号能写五大张。

    实话说,我对这个世界原本坚信不疑的认识,在收到他们两封信之后,全变成了一团迷雾的一堆问号。到底是怎么一件事情,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