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水到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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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UT——旅行者联盟(下)

    半小时后,黄金甲所说的“其他人”来了。这人个子不高,体型也一般,但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他身后背一根和狼人差不多的两端尖铁棍子,但要更长一些,显然不是作为武器,而是探险的工具使用的,虽说我想不来它用来干什么。

    他深眼窝鹰钩鼻,满脸皱纹,像个没有镰刀的死神。

    他环顾四周,说我是刘亚,前几天接到组织上的任务,请问哪位是粟安?实话说,我见到这样的人就不大敢说话,就向他点头示意,他带着一丝讨好似他挤出一张笑脸——如同从没笑过的面瘫刚恢复了笑的能力一般,向我伸出一只鹰爪似的手,我有点胆怯地握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有种令人胆怯和不安的特殊气质,我一见到他就想躲到人后面或是逃开。他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窘态,自嘲似地笑了一下,说,看来小姐不太喜欢我这种类型。

    我忙摆手,想解释却无法开口,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把两手叠在身前垂下,重眸不去看他,然后逃命似地钻进卧房。

    何七华正在里面换衣服,看见我登时飞红了脸,却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了预防后面可能有别人看到,我只能说,很符合我对青葱少女的想象。

    行文至此多提一句,我绝对不是同性恋者。我把文明城写给她的信放她身旁,然后开始披挂一身的盔甲。

    穿这玩意并不容易,等我穿好,何七华早就穿好了衣服,甚至已经把那封信读完了,貌似还相当感动,鼻尖都是通红的。

    我问何七华信的内容,她稍微仰了仰头,说,家长里短和超远程啰嗦罢了。如果真是如此,我今天就把这个信封吃下去,我拿着信封说。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把信塞到我手里,让我自己读。我大概读完,既然真是!愿赌服输,我把那个牛皮纸的信封撕成几片然后就着水咽了下去,差点给我噎死。

    我问,那你感动成这样?她得意地微笑,说,那是我袭出来的。好你个心机女,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忿忿地想着,何七华站在床上弯下腰摸了一下我头。

    倒反天罡!我愤而一跃而起,把何七华的披肩发盘成个鸡窝。赢麻了,我是齐耳短发,而且我比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行走吉祥物有劲地多,可以把她按住使劲揉。

    结果是,黄金甲礼貌敲门,我让他开门,然后他看见我整个人趴何七华身上。完蛋,玩过头了。

    黄金甲又把门关上,说,你们还是继续吧。靳兰在旁边补刀,和竹梅两个一样,哦,我知道他俩怎么分的了,绝对不止矛盾积累那么简单。

    我给何鸡窝梳头,对不起,何七华的秀发,我不该把你搞成这个样子求求你配合一下我。但它不配合,我解数用尽,它还是那样,直直梳了一刻钟才好。这样就能开门了,我们两个就笑容满面地走出来。

    随便吃了一点早饭后,我们正式启程。多豪华的队伍配置,我主力,黄金甲副手,靳兰远程,刘亚……他负责吓唬人,吉祥物何七华,不能再完美了这已经,这个队伍,就叫“完美队”。

    路是一望无际的河滩平原,由于近河倒也不算热,凉风习习也算惬意。盔甲不是很闷,虽说还是不可避免地难受。要是天气再热一点,我的单衣就得湿透。

    一片浮云刚好遮住了太阳,这应该就是不能再惬意的夏日了吧。没有蝉鸣,我猜是离树木太远的缘故,但也有一种可能是,蝉死完了,绝了种。

    这个可能性虽说残酷,却并非不可能,因为没有人知道,现在存在的都是哪些种类的生物,后泄露时代的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乃至烟消云散,这句话谁说的我记不得了,但我认为很有道理。

    我依然不敢同刘亚说话,但其他人似乎并没有相同的感觉,起码在我看来没有。据我远远的观察,除了那种令人恐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他只是个喜欢讲些地狱笑话的中年人罢了。

    这人为人挺开朗也幽默,估计除了我以外没人会对他有敌意。我跟何七华讲了,她想了许久,也点点头说,其实是有点怪,但也不至于到见到就要心惊胆战的程度,说不定你会更敏感一些,又或许是他勾起了你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但你想不起来。想象一下,你一岁左右的时候,一个跟他很像的人把你吓到了之类。

    我只能点头。我又问了黄金甲和靳兰,他们和何七华的反应基本一样感觉有些奇怪,但没到看也不敢看一眼的地步,这或许就是一种另类的心灵感应,只有这个人可以最为充分地调动我内心深处的恐惧。

    虽然没人懂,但我不敢看他,一眼也不敢。恐惧只有在看见他时才会浮现这点其实还好。

    经我一说,我们几个也都刻意地和刘亚保持一点距离,但也还是聊着几句。我鼓起勇气也和刘亚聊了几句,虽说第一句就是问他,你觉得为什么我会怕你,他说他也不清楚,可能是和匪帮的人混久了,染上了杀气。

    我不可能相信这话,要是真论杀气,哪个人又敢说自己没有呢?他也和我聊天,说,其实我知道你,我带过的一个弟子去参加了你的比武大会,貌似八强都没进。

    他又问我现在有没有男友,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其实我不太明白他问这个的用意,因为百分之七十的后世露人都是单身,至少我所接触过的是这样。他们根本不会考虑结婚,更不会考虑后代。世界都已经这样了,连繁衍的条件都没有还繁衍什么?

    我如实相告说没有,至于将来会不会有,那就只有等待爱情了。周一我心灰意冷,周二我心存希望周三我拥抱世界,周四我等待爱情;周五我,呃,后面没记住。

    刘亚说,这是他用来测试弟子对生活态度的第一个问题,你的回答证明了你对生活很有希望这正是我愿收的一类,只要有希望,什么都好办。

    何七华小声跟我说,你现在就特像刚见到我们时那样,还挺可爱的。何大小姐的关注点似乎有问题,我都快休克了,她跟我说我这时挺可爱,刚好这时我因为内伤胸口发痛,干脆小题大做演林妹妹算了,于是捂着胸口直皱眉头,现出一副很痛苦的神色,然后叫何七华扶走。

    黄金甲凑过来问,没事吧侄女,用不用叔背。我摇摇头,本来就是小题大做装出来的,再麻烦别人多不好意思。

    结果他虽说没背我,但一直扶着我走。我没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所以其实和正常走路也没差太多。

    按说正常人和异性走得太近,总会不小心有所冒犯(其实对于同性也一样),但他居然仍能把握住分寸,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要我感觉,这人决不会缺少和他人交往的机会。我有意无意地问他这一点,他说连分寸都把握不了,怎么算得上君子,连个男人他都算不上。我觉得他是真君子。

    晚上八点左右,我们在河岸边扎了营,还弄了点烤鱼。靳兰还带着那只鸽子顺带就烤着分吃了。

    鸽子是目前我所见到唯一的正常生物,还蛮可爱的,但鸟不好养,变异生物的肉又太难吃,据说和未变异的火鸡肉差不太多,所以,对不起了,小鸽子。这应该是我自出生以来吃过第二好吃的肉,仅次于某天吃过的叫花鸡。

    其实虫肉鱼肉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这两种不算。我只分到一翅一腿,但它真的很好吃,为了防止我或别人看到时馋,这里还是不写了算了。

    顺带一提,前几天禁闭室里翻了下之前的日记,现在3月19日那篇上面估计有我不少口水,也许还有些泪水,毕竟铁窗泪嘛。记于(完成于)22时1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