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水到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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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西大陆与五号发射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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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岩火山是东西大陆的分界,过了空岩火山,我们就算到达西大陆了。

    西大陆坐拥主大陆最高的高原——森青高原,据说海拔平均五千米,最低处也要有三千米。森青高原的东界是森青山脉,西界的名字我也不清楚。据说它西面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真实的情况倒也不为我所知。

    我们这次行程的终点是五号发射场,那里是唯一一个载人穿梭机实验的场地,但至今森青市的兽化人们也没能找到那里。

    对于我们而言,这个载人穿梭机重要无比,只有它能揭开泄漏前航天技术的秘密。既便号称世界最大图书馆坐拥地的文明城都没有这东西,他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只会基础理论。

    据何七华所说,她的家族是唯一的应用物理家族,幸好人数不少,但在市议会却很没有话语权。他们的家族是文明城第三大家居然只有区区五个议席,何七华自己就坦言,这就是鄙视链政治。

    我不懂政治也对它不感兴趣,但我感觉我们方舟会也许要比文明城民主得多。我们现在的位置离文明城差不多有一千三百千米,如果是北风山离这里就更远,两千公里不止。

    现在已经可以见到森青山了。森青山是连绵不断的雪山,虽说在热浪中扭曲着,那线白也还是见得分明,有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楼的感觉。我本来认为那就是海市蜃楼,但超级意识和地图都告诉我,这是实景无疑。

    按照计算,今天就可以到达森青山下的一个寨子,名唤云下山。这是森青高原的一个入口,也是它南部的惟一入口,因为此寨正坐落在入云的高原之下,所以得名。

    郑恒说他熟识云下山的寨主,实岩山与云下山甚至还有贸易往来。两个寨子并不远,正常。这个时候,远天的一线白消失了,上下一色。郑恒从箱子底翻出望远镜,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我忙问他怎么了,他很严肃地说,大麻烦来了。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副脸孔,恐怕真是个大麻烦。

    我们五人聚在一处,郑恒说,那是蝗蝠,成群行动的小吸血蝙蝠,沙漠航母一代就是这么死的。这东西不大,专靠吸血为生,过处只留枯骨。

    我抬头看了一眼,的的是一团纯黑的移动浓雾,正在我们的视线里愈发庞大。按这个速度,这个数量,我们离死亡不过半个小时。

    骆驼白天的速度并不快,想避开它们几乎不可能,这恐怕是必死之局。我用超级意识模拟了一遍,不采取任何措施,我们的死亡辛百分之百。

    关紧箱子门窗,今天就得变成三天,考虑到我们没有遮阳手段,中暑而致的死亡率又有百分之三十,而且多一天就是多一分意外,如果它们再来,我们的死亡率又是百分之百。

    但这里有个解决策略,如果在给予骆驼一定防护的前提下,我站在箱顶,尽全力挥动带盾牌的钩爪,起码能挡住九成以上的蝙蝠,这在我的体力绝对能做到。

    这时只要保证够快的移动速度,就能防住致死量的蝙蝠。这法子对我危险性其实极大,但我早习惯了。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

    我提出这么一个计划。我全身的铠甲可以防住我自己,我还能同时保护骆驼和其余四人,完美不过。

    我反复解释这计划对所有人都毫无危险性,他们才同的意。所有人似乎都让我一次次的作死行为吓怕了,非得我解释得清楚无比才同意,唉。

    他们提前地关紧门窗,我坐在箱顶,用力地挥动钩爪连着的盾牌,的确可以在需要的范围内达到所需的速度。

    这个实验的结果我很满意,于是坐着休息,尽己所能地达到最佳状态。我的预测表明,它们的冲击时间短不了,起码五分钟。

    这一边,我们所有人都紧盯着那团愈发大了的死亡迷雾,如同眨上一下眼睛就要失去一切,这是最容不得松劲的时刻,劲一松都得输。这里郑恒在驾乘骆驼,他可以让这匹巨兽跑出最高速度,当然也是第二危险的位置。

    它们来了,我挥起盾牌,把绳长伸出差不多十米,再长就达不到效果了

    蝙蝠群压上来了,骆驼受了惊一样地狂奔,整个箱子内外如同在地震。我头顶、周身,无处不是不及手掌大的吸血恶魔,我手中的绳索也愈发沉重。

    我低估了这群东西,实际上恐怕有预期两倍量的小蝗蝠通过了我疾速挥动的绳索,还有些已经趴在了我裸露的肌肤上,引起的是并不强烈但也相当难受的刺痛。

    这时保护不全的郑恒已经钻回了箱子,他要是在外面,恐怕得让吸干。挥动这绳索差不多相当于提起由五袋大米,持续起码五分钟。如果我没有兽化人的基因,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差不多五分钟过去,蝙蝠的冲击终于渐趋结束,我差点瘫在地上。

    我确实没受什么伤,就是累得要命,浑身提不上劲,还是让郑恒给我搀下去的。

    我本来以为这没有什么大事,可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我昏昏沉沉地在他怀里睡着了,才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

    其实根本不可能睡得正常,很快我又醒来了,浑身酸痛而且冰凉——这可是在盛夏。我怀疑自己得了感冒一类的病。郑恒猜测这是蝙蝠自带的病毒,但这个说法就和刚吸入了飞沫就要打喷嚏一样离谱。

    没多久,我就恢复如初,昏昏沉沉的感觉更可能是蝙蝠口中带的麻醉剂。不可能存在没有潜伏期的病,哪怕我其实大面积地接触了病毒,它也不可能像蛇毒一样迅猛。

    这时是上午十一点多,还没有什么独特的感觉,除了胳膊酸痛以外。这倒算得上正常,下午六点多钟,已经有一些真正感冒的感觉了,看来它们身上确实带了病毒还是很猛的那一种。

    如果确实如此,无论是兽化人还是进化人,其实免疫系统和普通人都是一样的,进实掌管的城市虽说到处是荒芜,但并不脏乱,不然兽人们该病死完了。

    我是说,如果确实如此,我现在就危险至极了,没有药,很有可能生病死掉。相比于我,骆驼得这病的可能性小得多,它很可能还有增强免疫系统,即使没有,它的潜伏期也会长得多。

    没有体温计,我只能自己摸自己额头,大概估计一下体温。截至六点三十分,体温尚且正常。

    这时我们抵达了云下山。按郑恒的说法,我们能在云下山拉到救兵,他们还现代化一些,手里有枪,只不过大都是猎枪,伤力比弩箭强一些。

    云下山也有自己的传奇故事:它的创始人才来是一伙贼,从一个枪械博物馆弄到好些猎枪,全藏在一片当时是边境地区的森林里,刚埋好就泄漏了,他们得知情况后干脆占山为寨,这就是云下山的来历。

    这时我的健康状况已经不太乐观,没细看山寨外景。这病劲够大,我自己无法正常下骆驼,还是靠别人扶着才没摔下来,这也就能想象我虚弱不堪的样子。

    之后就发烧了床上一躺,浑身无力还酸痛不堪,和用铁链绑着抽打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顺带还有剧烈的头痛,呃,钝痛,但很疼

    我写这一篇的时候已经快烧糊涂了,还能组织出语言来都是奇迹。难受而不能安寐地躺了很一会,郑恒端着一碗药来喂我。

    这和之前似乎不同,当时我完好无损,现在基本上算是废了。躺尸喝了一碗药和一碗热水后,我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丝丝。郑恒叮嘱我别起来,要出去。

    我怀疑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粟安的滑铁卢之役也得为世人铭记,就把他叫住,让他从我包里找到新的日记本,起的要把今天的记了再说。

    我念,他记,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他写字很快)。本来还想立个遗嘱的,但正在我念到这里时,郑恒把本子一合,说,你念了我也不记。

    我很不欣赏这种不尊重将死之人的做法,就让他好歹再记一下上面这句话,。

    于8时53分,纯正的郑恒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