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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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府中事(五)

    昨夜三人回来时的行迹被管家发现了,白家少爷被人“行刺”的事情也被他家下人传开了。

    夫人要纳兰德见她。

    见到满脸乌青的儿子,夫人的猜想坐实了,她教育纳兰德,不该如此阴险的报复,纳兰德还要解释,夫人却不容他多说,责了纳兰德三月内不得到他人家门拜访比武。

    ——。

    纳兰德怒道:“謇子!你那拿来的机关布怎么是反着套的,我本想罩住那姓白的,那破布却反过来把我罩住了”,摸了摸脸上的乌青:“好像还不止他一个人打我,你们俩是不是也上手了!”。

    謇子慌忙道:“少少少…爷,那那…机关关…布……”

    纳兰德打断他:“行了,你这好手气,偏偏拿到个不正常的是吧,真的傻到家了你”,看到旁边神色如常的甲见,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道:“我现在不能登门去斗武了,哼!我就要打你!”。

    甲见也不愤怒,只当对方在说气话,思量一番,脑中一闪,有了应对:“大少爷,你,有足够的钱吗?”。

    謇子惊讶:“你你你,还……”

    纳兰德道:“我有没有钱关你屁事,你想让我自己去请些陪打吗?我偏就要打你!”。

    甲见笑道:“那就去摆武摊吧,给好手们赏钱,不怕他们不比,而且,你自己也能上手,还能斗武赌钱呢,你摆的武摊,又不是登人家门,是他们登你场”。

    纳兰德静下来,想了想,便称好:“你倒是想的多”。

    謇子惊道:“他他他…是想害你,想想…让夫人责罚你”。

    纳兰德不屑的道:“我母亲,从来都是说话算数,他既是禁我不得到他人门上比武相斗,却又干我摆武摊请他人来比武什么事?”。

    向甲见道:“我早就有这想法了,你觉得还需要什么,空着走了吧”。

    甲见喜道:“肯定要费不少钱,我去拿本账本吧,记个账,总不能白花花的什么也不知道吧,咱们也算是大人了”。

    纳兰德嗯了一声:“好”。

    甲见起身,走出纳兰德房间,直向自己偷窥了多次的账房奔去。

    房中的老账正打着算盘,见甲见进门,眼睛一抬,问:“干嘛来的”。

    甲见笑道:“少爷说要一本账本,嗯,要老一点的,那种没什么用的,以前的也行”。

    老账房听是少爷要,便点点头,指了个柜子:“那里面都是些老的没用的,你自己找找看吧”,说完便又低下头打起了算盘。

    甲见有些兴奋的抽开柜子,快速翻阅了几本,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便又翻看几本,直到全翻完了,也没有哪一本是不对劲的。

    翻了那么久,管家都不耐烦了,也不看甲见:“翻个账本怎么这么慢,那些个账本都差不多,空的没几张,随便拿本走吧,我账都算不好了”。

    甲见自言自语:“怎么没有呢?”,向老账房道:“老账本就这些了吗?”。

    老账房站起身怒道:“没了,就那些了,其他的早处理了,你是要找与阎王有账的账本吗?”,坐下时,缺了小块腿的凳子险些被坐倒,老账房身子一颤,自喃:“该死的,账都忘了,变薄了吗?”。

    甲见笑了笑:“打扰了”,随便拿了一本还有空页的账本,快步走了出去。

    謇子在前门口远远招呼:“快快快…点”。

    “好,来了”。

    锦州在皇土西边,狮子城在锦州西处,西处接近西域,双方难免要交流。

    狮子城没有城墙,只有高大的楼墙,楼墙多以石木混筑,呈褐调,顶尖多角飞檐,楼墙围城作方状,底楼间连以长廊,相互间的高处又由悬空直廊作连接,自低位远处看,宛似两崖悬桥。

    城南端的楼墙在中间处断了连,中间留出来空地作大城门,左右各立一方形矮塔楼,中间的旷地便车马旅人过。穿过旷地往城里进,是更广阔的南城处,南城处多用于行程商采,几乎不设甚高大建筑物。

    而南城北端,则是两座恢宏的方形巨楼,各占左右,将南北城赫然“分隔”,巨楼内部有许多民居,真就是楼中楼、屋中屋,两座巨楼顶部中央处,是巨大的长方形木台,将两座巨楼连接了起来,木台四面为空,可见东西南北之异,而顶部弇有材质特殊的平长之物,为木台遮风挡雨。

    巨楼的两边,也是与南城明显区别开的耸立高楼,只是相较两座巨物,便显得小了些,各楼也多为方状,顶部多角飞檐,楼色也多呈褐调,每座楼某个方位又绘有抽象的图案,表现了当地的抽象文化特色。

    穿过两座巨楼与木台形成的奇特大门,就进入了狮子北城,其建筑物也轮焉奂焉,也多为方形飞檐巨楼,最北端是最高处,纳兰家的门殿便设立在那,门殿底部由圆柱巨石作底基,巨石上建筑了圆柱塔楼,足有五层,每层楼都向外极张,好似凤翼威扬,欲翥翱翔,外地人都一度认为这是仙人的建筑,恢宏庞博、雄浑瑰丽,站在上头,足以瞭望全城。

    从南端楼门口到恢宏的纳兰门殿,形成了狮子城最长也最夸张的一条街,可以说横穿了整座城。

    东城则多贵居、府阺,建筑物都不算高大,但色调也是以褐色为主,城中静谧、清雅,实是高贵所在处,纳兰三老爷府、白家府都在东城。

    西城则是鱼龙混杂,建筑物有大有小,风格迥异,但色调也都一致是褐色的。

    为什么狮子城的色调是褐色的呢?因为锦州靠近西域,多与其人交往,而狮子城,更是双方交融后的“成果”,一致褐色主调建筑有别于华族传统所提倡的多元并行,这是西域人的文化特色,可以说整个狮子城的文化都受到了西域极大的影响。

    纳兰德摆武摊要去北城,因为北城武人较多。

    马车在穿过两座巨楼与木台形成的巨门时,车厢内瞬间黑了许多,甲见不知情,好奇的拉开帘子向外瞧,却见到了庞大的巨楼,往上望,不把头探出去,根本就看不到上头,謇子将他拉了回来:“别别…像土土…包子一样”。

    甲见一笑了之。

    纳兰德叫停了马车,门帘一掀,翻了出去,在外边道:“你俩把那箱子抬出来”,謇子抢着抬起箱子,跟了出去,甲见随后。

    外边的地面铺满了精致的灰色板砖,褐色高楼耸立、美轮美奂,因锦节甲将至,每座楼宇都挂上了喜庆的装饰,甲见还真就从来没见过这般的建筑风格,控制不住的抬头一直看。

    謇子:“哎,乡乡…巴佬,别别…瞧了,大少爷走走…了”。

    甲见也觉得自己确实失态了,自嘲的笑了笑。

    謇子:“笑笑…笑得了你,赶赶赶…紧走”。

    甲见头一转,看向北边,从高楼空隙间看到了远处“巍然耸立”的纳兰门门殿塔楼,心中一惊,问謇子:“那边那高大塔楼是怎么回事,是谁建的”。

    听了甲见的话,謇子笑了,像看傻子一样打量了甲见一下,才道:“乡乡…巴佬,那是是…你主子建的,你是真糊糊…涂还是装装…糊涂,那就是纳兰门门殿的的…塔楼啊,哈哈哈哈”。

    甲见又是一惊,他虽常听父亲说及各门各派,但他父亲所说的大多都是名门望派,如武宗、玄派、朝圣园,少林寺、武当派、全真派、观音座之类的,或者就是京州及近一点的各类门派,对于皇土十二门,所提及的极少,关于纳兰门的事,更是从来就没有提起过,李通也从不会向自己说门派的事情,只会说些高深或稀奇的武功给自己听。

    现在,甲见亲眼见到了纳兰门的门殿塔楼,已经隐约能感受到其势力之强大了,对纳兰门,顿时有了些敬畏之心。

    纳兰德领着二人到了一片旷处,对着甲见道:“你喊几声,就说我主持比武,来者有赏”,甲见应是。

    甲见顿了顿,看了看謇子脚下的大箱子,喊道:“纳兰三老爷府大少爷纳兰德在此组织比武!会者有赏、观捧者亦有赏!是朋友就来瞧瞧!机会难得啊!”,喊得五六回,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了。

    “哎,还真是纳兰德少爷”,“平常都是串门比武的,怎么今天在这摆起武摊了”,“兄弟,你要不先上去试试”,众言嘈杂,呜哩哇啦。

    纳兰门是狮子城最大的武道门派,也是保护狮子城安全的最大势力之一,门中弟子,城里百姓都识得许多,更别说纳兰本门人了,况且纳兰德还经常在城中走动,串人家的门比武,围过来的人几乎全都认识他,纷纷与他交谈问好。

    人群中,有一俏丽麻花辫少女走到了纳兰德身后,拍了拍他。

    纳兰德转过头,见到她,转过身,笑着道:“哟,这不我小堂妹汝儿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吗?”。

    少女纳兰汝娇嗔道:“你都多久没来门殿了,也好久都没有来过我家了,你去做什么了呀,是不是不认我们这些堂兄妹了”。

    纳兰德笑道:“怎么会,怎么会,咱们纳兰门人手足相连,至亲至意,我又怎么会不认你们,哈哈哈”。

    纳兰汝哼了一声,道:“你倒学的快,那么早就不去殿上了,可以自己在家练,唉,我母亲啊,非要让我每天都去殿上练,我怕是要在殿中待好久了,真是羡慕你”。

    纳兰德:“哈哈,我弟弟纳兰树直接就被我父亲留在殿上了,每个月才回来那么几次,你还算好了如儿,你俩不是都在我父亲的乌龙堂吗,平日里应该常见的吧”。

    纳兰汝冷笑一下:“树啊,比你还直呢,平常他也不跟我们讲话,一讲话就惹人生气,哼,惹人生气,活该一直待在那里”。

    “你俩聊什么呢?”,一个身穿浅红衣裳,剑眉星目的少年走了过来。

    纳兰汝喜道:“慎哥!嘿嘿,我们在聊关于门殿上,我们这些纳兰本门弟子一直练武的事”。纳兰德也问了声好。

    纳兰慎一听,正色道:“汝儿之意,是嫌门殿不好吗?”。

    纳兰汝有些生气:“瞎聊聊而已,你怎么就又这么认真了”。

    纳兰慎道:“咱们武道中人,怎么能轻易嫌苦、嫌累呢…”,纳兰汝:“略略略”。

    甲见在一旁看着、听着几人所言,只觉好笑。

    这时,人群中有一位身形略显肥硕的青年叫道:“哎哎哎,还比不比了,我还等着拿钱呢!”。

    这一叫嚷,提醒了纳兰德,纳兰德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要主持比武呢:“哈哈,这位好汉,不知该怎么称呼?”。

    略显肥硕的青年想回答,却被一人打断了——一名瘦黄青年女子笑道:“哈哈哈,他外号叫猪混,纳兰德少爷,你称他做猪混就行”。

    猪混翻了个白眼:“金菊姐,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金菊姐却不生气,仍然笑道:“有钱拿,我就来了呗”。

    猪混嘲讽道:“你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还想着比武拿钱呢”。

    金菊姐面色愀然一变:“猪混,你小子别得寸进尺,我岁数没比你大多少!你才老人家!”。

    猪混:“哈哈哈,沉不住气了吧,哈哈哈”。

    金菊姐对着纳兰德道:“少爷,输赢,可都会赏线?”。

    纳兰德朗声道:“没错,输赢皆有赏!各位还可在我这下赌钱,就赌谁输谁赢,赌赢了的你们赚,赌输了的我来陪!”。

    众人拍手叫好,引得更多人来观看。

    猪混:“金菊姐!你是怕了吧,还没打呢就不要脸的问人家赏钱”。

    金菊姐哼了一声,笑道:“我是替你问好,怕你输了没赏钱就在那哭鼻子!”。

    猪混呵呵两声:“好啊,有本事就来比过!我绝不让着你!”。

    金菊姐迈步进场,边走边束紧腰带,手一撩黑发,掌中已多了根钢针,针尖闪烁,散着寒气,显然锋利至极,她另一只手叉着腰,拿着钢针的手晃了两晃,道:“死猪!让我瞧瞧你有几斤几两了!”。

    猪混哼了一声:“老娘们,待会儿可别求饶”,说完拍了拍衣襟,摇摆着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