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见
繁体版

第九章府中事(六)

    二人都入场中,没再废话,立马斗在一起。

    纳兰德饶有兴趣的瞧着,旁边人与他说话,他也只敷衍搪塞。

    甲见看着场中两人,发现他们的武功路数都差不多,方才两人对话间也显得较为熟络,看来多半便是师出同门了。

    两人斗的四十来招,金菊姐的钢针不慎被猪混的肥掌打落。猪混嘿嘿两声,不给金菊姐捡针的机会,肥掌往腰下一收,而后倏然上掠,金菊姐惊险避开,但衣襟却被掠了开来,围观群众顿时睁大了眼,纳兰德迅速转过头,不看场中,甲见瞧在眼里,想:“他虽然骄傲好斗,但为人却还算正直,我一直在他身边不怀好意,哈哈,这下子,我倒是那小人了”。

    金菊姐外衣里边还穿有贴身素衣,众人想看的春光并没有出现,不少人咦出了声。

    猪混无意间将对方衣襟掠开,也是惜愕了片刻,侍他反应过来,金菊姐已经用同样的招式打了回来,猪混想避开,却也为时已晚——“砰!”,金菊姐的腕掌狠狠的打在了猪混下巴上,猪混被打的一阵目眩,金菊姐又跃起身子,一脚猛蹬在了猪混胸脯上,猪混被蹬的倒飞而出,猪混倒在地上,见到金菊姐又冲了过来,连忙道:“师姐!师姐!不打了不打了”,金菊姐停下脚步:“认不认输?”,猪混快速起身,抱着拳:“哎哎,各位啊,这位姑娘是北城田武师的得意高徒李金菊,嗯,也是我的师姐,我败于她,也属正常是吧,哈哈哈”,众人唏嘘,有的却也附和。

    纳兰德朝謇子伸出手,謇子立马从箱子中捧出些金银,纳兰德抓过一把,道:“赏!”,扔给了场中两人,金菊姐抓过多数,往怀中一揣,抱拳以谢,退出场地。猪混则跟在师姐后面,笑嘻嘻的索要更多金银。

    纳兰德道:“还有朋友吗?”。

    一位手中摇着扇子的富家少年走入了场。

    见到富家少年,纳兰德奇道:“何少,你会武了?”。

    被称作何少的富家少年笑道:“德兄,我当然不会武,哈哈,听说你在这里主持比武,兄弟我啊,就给你带了个高手来”,朝人群中招了招手:“快来快来,你的机会来了”,人群中一个朴素的瘦削少年与一位年幼的女孩交代几句话后,走了出来,群众惊奇,都觉得这名少年与高手两字完全沾不到边。

    何少拍了拍少年清削的肩膀道:“快与纳兰德少爷问好”,那少年向纳兰德作揖:“小的于良方,见过纳兰德少爷”。

    纳兰德有些兴致道:“行了,不用这么繁琐,你,于良方,真的要与人比斗吗?”。

    朴素少年于良方肯定的点了点头。

    何少走到纳兰德身边,拍起了他的马屁,又说这名少年多厉害多厉害的,要把他引荐给纳兰德。

    一旁的纳兰汝没兴趣的转过了头,见到另一旁站着的謇子与甲见,謇子经常跟着纳兰德,她倒是见过,甲见却是第一次见,见对方虽是仆从装扮,却面目俊朗、蔼然可亲,忍不住上前问道:“你是谁?怎的没见过你?”。

    甲见一呆,自己还是第一次被少女主动问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答些什么。

    纳兰汝眨了眨眼:“嗯?”。

    甲见缓过神来,笑道:“少爷的侍从而已,在这见过小姐了,哈哈”。

    纳兰汝转了转明亮的眼珠子,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就叫我小姐,我要说我也是仆从,你信不信?”。

    甲见笑而不语。

    纳兰汝:“你笑什么,说呀”。

    甲见道:“我方才听小姐与纳兰德少爷谈话,知道您是少爷堂妹,自然也就称您作小姐了”。甲见认识到双方身份的差异,便不作幽默之态了。

    纳兰汝硬道:“我问的是我是不是仆从,谁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姐的,哼”。

    甲见只得笑着道:“小姐神色就非凡相,举手投足间尽透露着华贵之气,若小姐是仆从,那我们这些人,岂不都成了那阴沟里的老鼠”。

    纳兰汝哼了一声,收敛了些,道:“别硬夸,别轻贱自己”。

    听闻此言,甲见有些动容,这华贵少女虽然有些蛮横,但尽会不嫌主仆之别,还让自己自爱,这样的人在贵族群体中,实是少见。

    謇子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看着两人,他这样子被纳兰汝瞅见了,纳兰汝便把话头对向了他……

    在几人对话之际,不被围观群众看好的于良方,已经在场中挫败了三人!纳兰德也是颇为惊喜,连赏了好多钱两。

    这时第四人已经上场,是个黑衣壮汉,比之那瘦削少年于良方高了一头,大了两圈,壮汉朝纳兰德抱手道:“鄙人北城三金当铺安卫李勒然,还请纳兰德少爷多多关照”。

    纳兰德点了点头。

    那壮汉面向于于良方,笑道:“少年,前边三人小觑了你,我可不再会了,若你觉得撑不住了,就举起右手投降,我不会再伤你的!”。

    于良方抱拳谢毕,便向壮汉冲了过去,壮汉则张开手,弯着身子,一副要抓“小动物”的样子,侍对方离自己只有一尺,壮汉便扑了上去,眼见一团巨物向自己扑来,于良方却没有闪避,他背着壮汉躬下身子,让壮汉一时扑了空,而后顺着壮汉的扑势,巧妙的将他从肩上摔了过去,围观众人喝彩——“好!”、“漂亮”。

    壮汉正面着地,正脸被地板摩擦,起身时已多了几条血痕,囗中又喘着粗气,显得很是狼狈。没喘几囗气,对面的少年就又朝壮汉冲了过来,壮汉有些恼了,喝道:“来!”,于良方没用什么巧妙的身法,他就是直冲过去的,但速度却是快的惊人,壮汉不多想,又直扑过去,不出所料又扑了空——于良方这次前冲只是虚着,为的就是在引壮汉扑过来,壮汉在恼怒羞愤之下,见到这么大的“破绽”,果然又鲁莽的扑了过去,于良方提前上跃,这一扑便落了空。壮汉天灵就在于良方身下,他本可一脚将之踹晕,但他却给壮汉留了脸面,没那么做,而是越过壮汉身子,在落地时反过手给了他一记手刀,这一记手刀力道却也猛极,直把壮汉劈倒在地。

    围观群众拍手叫好,纳兰德又往场中扔出金银,于良方尽数接住,递给旁边的小女孩,扶起醒转的壮汉,也在他手里塞了一把。

    纳兰德问:“于良方,那女孩是你妹妹吗?”。

    于良方回道:“是的,纳兰德少爷”。

    纳兰德认可的点了点头,道:“你师承何门?”。

    于良方挠挠头,回答道没有师父。

    何少在纳兰德一旁道:“德兄,他无门无派,是西城人,你也知道的,那边乱的很,他就是为了保护他妹妹,才自己练得这一身武功的,我倒是佩服,作为兄弟,我就把他引荐给你了,你想想办法让他进你们门,他这几手功夫,我看呀,就只比你差些,进入你们门后肯定能成人才,到时候也好报答我们两兄弟不是,哈哈哈”。

    纳兰德点了点头,自语道:“让我试试”,便上了场,围观众人叫好,纳兰汝在一旁:“德哥!你要跟他比吗?”,纳兰慎则道:“德弟,小心些”,纳兰德又对他们点了点头。

    何少要和于良方说什么,被纳兰德打断了,纳兰德对着于良方道:“你不用留手”,于良方应是。

    甲见只见过纳兰德用闪拳和自己教过他的一些招式,倒也挺好奇纳兰德还会些什么,为什么能在同辈中出类拔萃,当下便认真观看起来。

    纳兰德围着场走了半圈,于良方作守势,顺着他也原地转了半圈。

    謇子在一旁道:“那那那…是纳兰兰…步,是是…”,纳兰汝打断他道:“是我们纳兰门的基础身法,在对手一仗外绕圈寻找‘空隙’,一有机会就迅速出击,这本来是很普通的步子,可配合上我们纳兰门的武功,却会有奇效”。

    甲见还想着会有什么奇效,纳兰德已经出手了——他斜身疾速迫进于良方,左臂横在胸前,右拳附着让空气波动的内力举在身侧,于良方向后退去,纳兰德却逐渐迫近,二人一退一前,于良方一直退到人群围成的场地边界,忽然前冲,纳兰德右拳直贯而出,于良方挥肘硬接——哐!拳肘相击,撞出一股“威浪”,好在于良方也在手肘上聚了内力,不然这手肘现在怕是已经碎了,于良方后退多步,也是为了削弱纳兰德在拳头上的内力。

    两人一交手,又立马撤开,但于良方怕纳兰德梅开二度,便主动攻了上去,虽施展的都是一些基本拳脚,但却劲道骇人、虎虎生风,纳兰德使出门中纳兰拳与他相攻互招,打的片刻,纳兰德变了武功,使出打穴手法,这打学手法不顾对方拳脚的攻击,只打的越来越快,往对方身上点去的手指所化成的形状,宛似朵朵梅花。

    人群中的有识之士惊道:“梅花手!是武夫人的梅花手!”,“什么?武夫人!”,“以武为伴的那个吗?”,“没错!”,“纳兰德少爷,怎么会武夫人的梅花手?”。

    人群惊疑之际,纳兰德又多用了一门武功——只见他脚步虚浮,又前又后,引出了于良方许多招式,人群中又有人认出来:“是探兰步!”,“探兰步!也是武夫人所创的武功!”。

    接着,纳兰德又使出一套拳法——这拳法竟是套守拳,于良方拳脚每打上这守拳,都会发出嗵的声响,好似于良方的拳脚都打在了一个内部空心的薄墙上,而纳兰德则是神色自若,仿佛被对方劲道骇人的拳脚击中拳臂时,丝毫没有痛感,这是空竹拳!也是武夫人所创的武功。

    纳兰德最后使用的武功是一套身法,飘逸自若,轻易就避开了于良方多数攻击,让他直接触碰不到自己的身体,这是菊外身,是纳兰德施展的武夫人君子四功中的最后一功。

    纳兰德有意显摆,所以一种一种的施了出来,这种人是这么想的。

    甲见却觉得,是因为纳兰德修习的还尚浅薄,所以无法把君子四功同时施展出来。

    无论是哪种,纳兰德都已经不施展四功了,他又回到了最开始时的招式——拉开距离,迅速在一丈外游走半圈,找到所谓的“空隙”,右拳骤凝内力,向对方疾速攻去,于良方也不后退了,集力在掌,向对方冲去!两人只距两尺时,分出拳掌!一拳一掌,猛然相撞——砰!于良方被震的后倾,纳兰德迅速出拳,击在对方肩部,于良方倒栽于地。

    小女孩叫道:“哥哥!”,赶忙跑上前,于良方坐起身子,冲她笑了笑,而后向纳兰德不解的问:“为何您没受到相击的反势?”。

    纳兰德将他拉起,道:“我运用了门中内功‘紫云力’,将反势化了去”。

    于良方:“原来如此”。

    纳兰德看了看兴奋的何少,问道:“你要不要入我纳兰门?”。

    于良方惊喜道:“行吗?可是,我,我怕是资质不符吧”。

    纳兰德道:“你都没试过,怎么会知道呢”。

    甲见看了方才纳兰德所表现的实力,心下也是有些佩服了:“这大少爷,还真有两下子,他之前被我揍倒,却是因为只用闪拳相斗才导致的吗?”。

    又斗的许久,纳兰德带来的金银,已经让他赌钱赔光了。眼见西边彩霞横抹,天已接近夜的边沿,也该“收摊”走人了。

    上马车前,何少还在与纳兰德喋喋不休,纳兰德只搪塞敷衍。最后,何少又问了关于于良方安排的事,纳兰德则回答等两天后他父亲回来再说,便不再搭理何少,自入了车厢。

    甲见拂开帘子向外望去,已是彩霞尽收,夜幕欲垂,人群多已散去,有些人还在贪婪的找着“遗落”在地上的金银。

    于良方抱着妹妹,背影在傍晚中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