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外婆家
她奔跑在雨中。
后面有狼群在追赶她。
她拼命狂奔。只要跑慢一点,她就会成为他们口中的食物。
泥泞的路不好走。她摔倒了。身子趴在被雨水浸湿的泥土里。后面的脚步声愈急了。
她顾不得身上沾满泥浆,将嘴里的泥吐出来后,站起来继续奔跑。
前面是个石城。
她冲到城门前,使劲地拍门。
门开了,她冲了进去。
终于摆脱了狼群。
一阵电光闪过,一个带着兜帽的老妪站在石阶上,盯着她。
“你打算进来了吗?”她伸出满是皱纹的手。
她本来是想伸出手的,可又退缩了。她只是进来躲避狼群的。
一阵雷电闪过,她看清了老妪的样貌。老妪的脸布满了皱纹,像是活了上千年。
可她在那张脸上,却仿佛看到了自己。
雷声随之而至,“轰隆。”巨大的响声猝不及防。
她吓得尖叫了起来。
苏璎从床上惊醒。
她满身是汗。
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同样的梦。
在梦中她都被惊醒。
她想不明白。唯一的解释就是,上次从医院回来,她的内心受到了创伤,现在可能在应激的状态。
解决完那两只若神后,项莺莺和米雅被救了出来。
许芯说她会用一个封印灵将她们的记忆做个微小修改,她们不会再记得若神的事情。
林珑说她不用修改记忆,她才保留着那时的记忆。若神、猎神者、灵……各种超自然的名词把她弄混乱了。她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她有点后悔,还不如就让她忘记这一切,省了很多烦恼。现在和项莺莺她们在一起时,总莫名背负着什么。
不过她也想通了。她的朋友们忘记了那天的事情,依旧开开心心地生活。而烦恼并没有减少,而是她替她们背负着。
如果那天她也被修改了记忆,那林珑就替自己背负着。
她睡不着了,起身拉开窗帘,看着夜空。
究竟为什么老做同样的梦?
她长出一口气,打算先暂时离开这个地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下面对不过来。
第二天,她就跟母亲商量,打算请一段时间的假。
正好外婆打电话过来,她决定到外婆家去,到乡间放松一下,忘记堆积的烦恼。
她收拾好行李后,迫不及待启程。
她本来想和母亲一起去的。可母亲说,她还有工作要做,就不去了。
她还是有点佩服母亲的。她离异后带着他们俩孩子,没有一点抱怨,而是努力生活,认真工作养活他们。
哥哥死后,她也没有陷入沉痛中,而是马上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继续工作生活。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
她出门前,母亲送她到门口,抱着她亲了下。
“好好玩。帮我问外婆好。”
她看着母亲,突然有点想哭,可还是忍住了,“会的,别工作太晚。”
坐上出租车后,她转身看向身后,狭隘的视线中看到母亲依然站在原地目送自己。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到了乡下,她拉着行李走在小道上。
她没想到乡下的路也修得这么好。到了外婆家门口,一条小狗冲了出来对着她不停地摇着尾巴。
“只因。”她喊它的名字。
只因还记着她,不停的在她周围蹦。她弯下腰摸摸它的脑袋。
“璎子。”外婆见到她很开心地走过来,顺手就接过她的行李。
“我来。”她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别动。”外婆推开她的手。
老一辈人的爱就是这么强势。
家里只有外婆一个人,平常都是只因陪着她。
她母亲本来想接外婆到城里,可外婆说住着不习惯,像坐牢,就没去。
“吃饭了没有。”外婆问。
“还没呢。”
“来来来,洗手,饭都好了。”
她洗完手,外婆已经摆好了饭菜。
她吃着外婆做的饭菜,只因在脚下转着圈,想要讨点吃的。
吃完饭,她出去外头走走。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旁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稻田上架着巨大标语:坚持粮食自主,保护国家粮仓。
此时心旷神怡,她好像已经忘了在城里的那些事情。
晚上,她和外婆坐在一起用温水烫脚。
她跟外婆聊家里的事,说学校的趣事,还有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唯独没有聊哥哥。
不知她们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还是人本来就是健忘的动物,再亲的亲人也会被一件件现实的事情淹没,最后被遗忘。
晚上她和外婆一起睡。
本来外婆给她整理出一个房间,可她偏要和外婆睡在一起,外婆拗不过她。
入夜,她躺在外婆身旁,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很快就沉沉睡去。
暴雨。狼群。
她又在雨中奔跑。
前面是石城,她冲了进去。
带着兜帽的老妪向她伸出了手。
这次她把手伸了过去。
老妪的模样开始清晰。那是她自己,一年年老了的自己。
老妪带着她走进城堡,顺着石阶走到地下。
地下很宽敞,里头空荡荡的,在中间放着一个石棺。
“打开它。”
“里面是什么?”
“打开它。”老妪重复。
她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把手放到了石棺上。
她推了一下,没能推动。
“用心。”老妪提醒。
她再次用力。动了。
石棺揭开。
她看到里头的东西,确切的说是个人。
里头躺着一个女子。她紧闭着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她穿着古代的衣服,皮肤白皙,长相精致,就像雕刻出来的模样。
“她是谁?”
“神。”
“神?”她恍惚了。仿佛听到奇怪的话。
“你是桥梁。”
“什么桥梁?”
“神和现世的桥梁。”
她还是不懂。
“苏璎。”
仿佛有人在远处呼唤。
“你可以唤醒她。”
“苏璎。”远处的声音更加清晰。
“别回头。”老妪说。
“可……”
“苏璎。”那个声音更加急切了。
“唤醒她。”老妪的话不容质疑。
“苏璎。”她听清楚了,是外婆的声音。
“我要走了。”她把手缩了回来。
她后退几步,“我不能。”她逐渐开始往后走。她走上石阶。
在即将离开地下室的一刻,老妪说:“你还会回来的。”
睁眼。
外婆关切地看着她。
“你做噩梦了。”
苏璎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能是认床,有点睡不好。”
外婆递过来一件毛巾。“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在做同样的梦。”
苏璎有点吃惊,外婆怎么知道。
外婆拉住她的手,“我们家,唉。”
苏璎见她欲言又止,忍不住好奇心:“我这些天确实一直做同样的梦。我以为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来乡下玩几天。”
外婆摇摇头,“不是的。”
“究竟怎么回事?”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最后下定决心一般,“你是信使。”
“信使?”
外婆点点头,“唯一能和真神对话的人。”
她脑子混乱了。
“你妈没有觉醒信使的能力,我以为我们家摆脱了诅咒,终于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
对于他们家的来历,外婆向她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