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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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

    “不好意思客官,本店今夜、明日皆已客满,要不您上别处瞅瞅?”

    掌柜的笑脸下早已是汗流浃背。

    他这辈子都没招待过这样多的江湖人士。那满屋子明晃晃的兵器就跟要架在他的脖子上似的。

    虽说进来官府加强了戒备,门口喊上那么一嗓子就能摇来人。但保不齐这群人中就坐着什么杀人于瞬息之间的高手神仙,就那官兵来,也只会是充当炮灰。

    他还是小心为妙!

    定乾坤道:“怎么又满了,这都是第三家了,有这么多人的嘛。”

    掌柜哈着腰道:“客官,本店和附近的几家客栈都是小本经营,今天大抵是都满了。您……您去城东,城东的福来客栈有着九九八十一间房,还有那冬至客栈,一定还有空着的。”

    定乾坤道:“哎,行吧。”

    叶枯道:“就去城东吧,放下包裹再回来看看。”

    定乾坤道:“也是。”

    汴州城里的风带着股花香,沁人心脾,恍若身处仙境。但那脂粉味道、银钱碰撞,又能将人拉回纸醉金迷的俗世间。

    走过汴河上的虹桥,汴州的东城映入眼帘。

    商铺店肆林立,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欢快曲乐。

    定乾坤叹道:“这才是人间啊。”

    他们的迎面跑来了两个姑娘。

    姑娘似是相熟的玩伴,追逐嬉戏着,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又比银铃动听。

    她们跑过叶枯与定乾坤,又带过了一阵风。

    叶枯忽然道:“你对十二星次了解多少?”

    定乾坤的眼睛还没从姑娘身上转回来,道:“你是说皇宫里头的,还是占星学中的?”

    叶枯没有答话。

    定乾坤的手在叶枯的眼前挥了挥:“大兄弟?”

    叶枯道:“他们会来。”

    定乾坤在北固山上没摔成的跤,在汴州城补了回来。他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直接落得了个狗啃泥。

    “哎呦!”

    跟着阿娘出来摆摊的娃娃毫不顾忌地放声大笑,见定乾坤恼怒地瞪了过去,才被妇人捂着嘴拉到了后头。

    定乾坤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下巴,欲哭无泪。

    叶枯道:“也有可能我会猜错。”

    定乾坤道:“大兄弟哎,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不过你是何出此猜测?”

    叶枯反倒反问了回去:“猜测需要凭据?”

    定乾坤叹气道:“好吧,好吧。说来明日要是来个十二星次,也是正常。毕竟青面修罗曾入皇宫如无人之境,这般打朝廷,打皇帝的脸,他十二星次要是再坐得住,也就是要自己砸了自己这么些年攒下的招牌哟。”

    叶枯道:“那你又可曾想过,若他们真的来了,擒住了那青面修罗,赵王爷的宝物我们又该往何处去寻?”

    “嗯……”定乾坤皱起了眉头,“所以说,所以说!”

    叶枯道:“说什么?”

    鼓起的皮球憋了很久,还是泄了气。

    定乾坤道:“所以说走一步看一步嘛!”

    “不过,不过毋需担心!虽然我不能给自己卜算,但待我们到客栈落脚,我可以给你算上一卦嘛!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定是什么都不在话下!”

    叶枯道:“这话听起来很耳熟。”

    定乾坤:“哎呀,走啦走啦。方才那掌柜的说的什么福来客栈,我们先去那看看吧。”他心虚地闷头往前走着,有了一段路了,才发现叶枯并没有跟上来。

    叶枯看向了旁边屋子的牌匾,定乾坤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牌匾上赫然就写着四个大字——福来客栈。

    “哎呀,大兄弟,不道德啊,这都不提醒我。”

    城东的客栈瞅着就要比城西那旮旯的亮堂许多,窗明几净,一眼便让人觉得舒心。

    但叶枯前脚刚踏进福来客栈的门槛,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

    杀意!

    二楼的拐角处寒光一闪,刹那间,如同脱弓之矢般地锐器朝他迎面刺来。

    他与定乾坤并肩而行,可他能明显感受到,那股杀意只冲着他一人,

    那把剑也只冲着他一人。

    “有趣。”

    那把剑虽没有他避得快,但在近距离接触的瞬息之间,剑的凛冽锋芒还是削了他的一缕头发,最后牢牢插入客栈外的石板地面。

    “锵——”

    这是把好剑,而好剑的主人,通常会是些有名有姓的人物。

    大堂内,街道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噢,这位道长,鄙人一时手滑,还望莫怪。”

    客栈的二楼,一人倚着护栏,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鄙人的腿脚近来有些不便,如若可以,道长可否帮个忙,将鄙人的剑还于鄙人?”

    定乾坤瞪大了眼睛,一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未出口,叶枯就抢先道:“在下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怎敢拿这浸了血腥气的兵刃。”

    长着丹凤眼,眉角有着一颗痣的男人笑得讥诮:“是吗?”

    叶枯正要应答,身后插入青石板的那把剑就被人拔出。

    剑光破空,直冲其主。

    丹凤眼的男人握回自己的剑,神情逐渐变得阴冷。

    而拔剑的,穿着灰色布杉的男人在泰然自若地回看他。

    “你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

    灰杉男人笑道:“你还是这么爱惹是生非。”

    丹凤眼的男人收剑入鞘,从二楼丢下锭银子,精准地落在了掌柜的面前:“拿去修地。”

    “希望入夜之后,你还能笑得出来。”

    定乾坤看着丹凤眼的男人消失在二楼拐角,嘟囔道:“什么人啊。”

    叶枯对着灰衫男人拱手作揖:“多谢。”

    灰衫男人点头回礼:“路见不平而已。”

    定乾坤指着二楼道:“你们认识?”

    灰衫男人说得很自然:“不认识。”

    叶枯道:“足下可有空,我愿请足下小酌一杯。”

    定乾坤拆台的速度堪称顶尖:“大兄弟,你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大方?”但叶枯自是不想理他。

    灰衫男人道:“道长客气,我还有事需去处理。若有缘再会,再乘道长之风也不迟。”

    叶枯道:“不送。”

    灰衫男人来也自然,去也自然。掌柜的见这场闹剧的主角撤去,总算敢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他道:“二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定乾坤道:“你这该有空房了吧。”

    掌柜点头哈腰:“有的有的,小店所有的房间都是一样的价钱。”他喊来了个店小二:“我让他带二位客官上楼。”

    叶枯道:“等等,先来些吃的。”他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定乾坤也跟了过来。

    掌柜的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意会,小跑上前,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叶枯看向定乾坤。

    定乾坤道:“就上些你们这的特色菜吧,莫有牛犬鳢雁这四大荤就好。”

    店小二道:“好嘞,客官稍后。”

    定乾坤道:“大兄弟,你说……”

    叶枯拦道:“嘘,听。”

    旁边那桌的说话声也随着他们的安静变得清晰起来。

    “你说,这昆仑剑派的师兄弟还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