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名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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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妥协罢战

    於单望着汉军下马落阵,不禁嗤笑道:“汉军还是老样子,下马步卒如何能跟我匈奴铁骑争雄。”

    “左贤王甲骑以备。”

    “彩!”

    於单举刀高喝道:“让汉军尝尝中军开花的滋味,甲骑冲锋!”

    “杀!”

    角号长鸣,匈奴甲骑催动战马列阵而冲,喂食粟米的战马拥有着良好的爆发力,驮着沉重的甲士速度不见丝毫停滞,三千甲骑像一把锐利的矛般直刺汉军大阵。

    卫青观望着还未进入射程的甲骑,冷声命令道:“左右抛射,把散进的骑兵压到中间。”

    “诺。”

    汉军弓弩仰射而出,箭雨散在匈奴甲骑的左右两翼,坠箭射在甲胄上发出叮咚响,却对骑兵没有形成任何伤害。

    不过人有理智,但战马却无,落箭擦到马身上,留下一道道口子,趋利避害是动物的天性,背上骑兵亦不好用强。

    战马驮着骑兵向中部无箭区靠拢,骑兵之间的距离缓缓缩小。

    望着疾驰的铁蹄将射程箭踩的七零八落,宛如强壮野猪般的匈奴甲骑直冲汉阵。

    卫青瞳孔一索,抽剑喝道:“弓弩齐出!”

    砰砰砰。

    弓弦声响彻天际,密集的箭矢倾泻而出,一时间无甲的匈奴马向扑火的飞蛾般纷纷倒下,连带着背上身着重甲的骑兵一起落马。

    成片的甲骑变成了无马步卒,马尸和坠兵反到成了后人的阻碍。

    可惜箭矢不能遮蔽所有甲骑,在汉军换箭的短暂空挡,箭矢雨稍止,数千甲骑躲避坠马的战友,打起马速疯狂冲来。

    不过迎接的是散落的乱木和人马尸首,马蹄要避就要减速绕行,否则稍微一绊倒,必是人仰马翻。

    匈奴甲骑的速度上根本提不起来,绕与不绕成了送命题。

    就在甲骑艰难做选择的时候,汉军的弓弩再起。

    在这期间就算有几个幸运者冲到了汉军阵前,长矛枪阵正静待他们。

    经过卫青的层层选拔,这些匈奴甲骑速度骤减,手持戈矛的士卒永远记着主帅的将令,只要甲骑一停,各式武器就奔着马腿招呼,一声声哀鸣下,当场甲骑变为步卒,都是甲士步战谁又怕谁呢。

    “左贤王,让甲骑退下来吧,汉军的弓弩太厉害了。”

    “三千甲骑冲不到跟前就得完。”

    於单眼角一抽,这一看汉军显然早有准备,绝不是草原上的乌合之众,一冲即散。

    於单果断摆手一挥,道:“撤下来吧。”

    在草原上无往不利的单于庭甲骑闻听撤兵,纷纷不做任何犹豫,拨马调头交替而退。

    但卫青怎会放弃这个机会,他急令左右的张次公和苏建出击,汉军轻骑追上去,弩箭倾泄,又留下了百余失马的甲骑,最终只有一半甲骑成功逃了回去。

    眼见甲骑吃了亏,不甘心的於单再次纵兵相战,这次他吸取了教训,以轻骑相战,汉匈双方在草原上你来我往,马追人赶,好不热闹,但双方谁都不敢将全军压上。

    卫青在忌惮着身后的须卜涂勒和军臣,於单则对南部的李息有所顾虑,他也怕汉卒北上,形成夹击。

    时至中午,坠在於单身后的公孙敖终于赶到了阵前,瞧着汉匈两家互相游斗,他可没胆子下场,四百骑在数万匈奴骑面前,水花都溅不起来。

    此时派人回去搬救兵也来不及,先不说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就李息现在这纯步卒,急行军过来也没有几分战斗力了。

    公孙敖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他先派人将汉匈大战的消息回传李息,随后将大伙聚了过来。

    他说道:“弟兄们,群策群力,谁能想出来退敌的招,本将亲自在李帅面前给他请功。”

    话音刚落,让公孙敖没想到的,站出来的人居然是高柳城头的卞援。

    公孙敖笑道:“没想到是你小子。”

    卞援抱拳道:“公孙将军,小人有一计,匈奴在前方跟车骑将军大战,不可能后方不留监查,咱们躲在林子里驱赶雀鸟,鼓噪出大军声势如何?”

    公孙敖眼中一亮,狐假虎威,这次是要告诉匈奴人咱背后有人了,就算不吓退,吓乱也行啊。

    说干就干的公孙敖立刻吩咐道:“先给你个伍长配合作战,给你五十人进林子驱赶鸟雀。

    公孙忠你带着五十骑为先,充作我大军的前锋斥候,唬他!”

    “诺。唬他!”

    “唬他!”

    就在公孙敖感觉喊的味不对的时候,公孙忠马鞭一甩打马而出,没跑几里地就跟匈奴后军的警戒斥候相撞,公孙忠回身射了几箭便拔腿就跑。

    “百夫长,咱们追吗?”

    “我部有戍卫之责,暂不做追击,上报左贤王,我军后方发现汉军斥候。”

    听着信骑禀报,於单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犹疑的吩咐道:“勃蔑虎,你带人去探探汉军虚实。”

    勃蔑虎扶胸应诺。

    勃蔑虎打马前往后军的路上,远远就见大军身后的林子中群鸟争起不落,再一想南面的汉军尽是步卒,走林子隐蔽也不无可能。

    “万夫长快看,前面有汉骑。”

    公孙敖抬眼也瞧见了勃蔑虎,二话不说就带人冲了过来,历来莽夫之志最能动人,无他,真诚尔。

    汉军胆敢冲阵!勃蔑虎更加确定了所想,百余汉军就如此猖狂,想来身后必有大军,他急令手下射退公孙敖,勃蔑虎调头就走。

    公孙敖望着胡骑远遁,勒住了战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可没胆子深追,就像画作,总得给匈奴人留下些空白,以增加他们想象的空间。

    “什么!汉军大部队到了,好快的速度。”

    汉军奔袭疲兵不假,但於单可不敢都能不能在汉军的南北夹击下活下来,他面上难掩失落。

    勃蔑虎赶忙劝道:“左贤王,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我军骑兵趁着汉军未成包围之态,赶紧撤吧。”

    於单无奈的命令道:“让中军五千骑冲击汉阵,各部从速摆脱纠缠,借机自西北而退。

    我们绕开汉军,北撤。”

    眼见匈奴轻骑大举冲阵,卫青继续利用弓弩射杀,却发现眼前战场上的轻骑战心不高,常常冲到一半自己就勒马而退。

    卫青正疑惑之迹,眼前这场面赵信熟悉啊,他赶忙提醒道:“将军,匈奴人这是要跑。”

    “将军快看,匈奴军后起烟了,是咱们的人到了。”

    卫青见机立刻转变战法,吩咐道:“让中军即刻上马,张次公先冲上去缠住匈奴人,苏建你去联系李息,让他从速合围。”

    “诺。”

    霎时汉军鼓号齐鸣,战旗前指,全线投入作战。

    敢战上汉军不虚,但论撤退,就是在考验匈奴骑兵的看家本事了。

    有着五千骑兵缠住汉军的片刻功夫,於单带着大部队快速从西北方向而撤,在草原上眨眼就没了踪迹。

    望着匈奴大军不战而走,躲在林子里的公孙敖激动万分,他一把搂住卞援,兴奋的笑道:“咱们成功了!”

    “咱们成功了!”

    公孙敖一行乐的不行,但眼见大鱼跑了,苏建骑着马气呼呼的要找李息理论,说好的扎口子合围呢?

    结果转了一圈苏建就只见到百余骑,知道真实情况后,他灵活的降低了底线,能赢就行,能赢就行。

    卫青得知真像后也是分外庆幸,若不是公孙敖,他们和於单会像两头发情的公牛般死战,谁也没有撤退的理由,最终必然是拼的两败俱伤,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结局。

    卫青统兵收拾战场并且稍作休整,等到了李息的步卒,汉军前后两军合兵,大军继续向北推进。

    而在须卜涂勒赶到雁北行营后,军臣单于一听卫青兵团全军扑来,也是吓的不行,赶忙组织部族以行营为基础进行防御,奈何等了数天也未见音信。

    派斥候去寻亦是难以找到汉军的踪迹,担忧儿子的军臣单于便决定引军南下,跟於单的撤退骑兵会师于半途。

    眼见南下的骑兵折损万余骑,军臣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此次损失的都是单于庭部麾下的青壮,这无疑是为单于庭即将到来的新老单于交替上,蒙上了一层危险的阴影。

    车阵遇阻,运动战不胜,这让军臣心中对多变的时事,有了一种超脱其掌控范围的焦躁感。

    虎老威犹在,老单于汇合大军后再次南下寻战,却见常年来去自如的夯土长城上汉旗招招,卫青统领的汉军已经在故秦长城上枕戈待旦多日。

    遥望着守城汉军气势如虹,再见自家士气低落,军臣自诩亲自指挥,也没有攻破长城的决心,出剑不见血,那自然是不出的好,最起码敌人会心存忌惮。

    转头望着身旁略显颓废的儿子,军臣单于安慰道:“不要跟汉人争一时的长短,於单,今后你的路还长呢。”

    最终军臣知道自己不能在漠南再过一个冬天,遂下令大军北还,征战两年的匈奴大军在小雪中回师漠北。

    望着敌人带着不甘的远去,城头上的公孙敖心中畅快不已,他真的想仰天大笑,发泄一下心中多日来的抑郁,晶莹的雪花拍打在脸上,湿漉漉的感觉让人异常舒心。

    四望长城汉家旗,至此攻守换了人。

    今年恢复故秦长城,算下来也是为去年出塞突袭龙城收了尾,汉匈间必然是轻易难停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