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名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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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余味

    赶工一夜的龚虔走进屋内,急急说道:“将军,公孙忠和卞援来报,昨夜山下发现的匈奴部族正在聚首,今晨再探时其部众营盘更是大增。”

    看着熬成大红眼的龚虔,公孙敖拍了拍他,笑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就算白羊、楼烦两部尽数聚集塞下,该头疼的必然也不是我们。”

    见公孙敖胸有成竹,龚虔放下心来的点了点头,走进屋内倒头就睡,不一会便拉起了呼。

    公孙敖拿起帽盔走出屋,转头吩咐亲兵道:“告诉公孙忠和卞援,本将再给他们添六百骑生力军,两部合千骑之众,给我把匈奴人最爱的袭扰还给他们。”

    “诺。”

    ……

    图喇刺矢和余候颤逃脱了卫青的追捕,但深知草原生存的两人知道,只带着百余骑回到以实力为王的草原,二王基本上也就跟个百夫长没啥区别了。

    他们绝不可能指望一个败军之将,能获得山北各部的部族供养。

    再一算与汉军战败的两万多骑,就算让汉军抓也得抓上几天,所以知道高阙尚在手中的图喇刺矢壮了胆子,使出浑身力,尽可能的收拢着流散部族。

    望着成群赶路的牛羊和部族,谁又能将这些来之不易的财富,拱手让人呢?

    见图喇刺矢冒着追击风险行如此作态,余候颤简直气的肝颤,要知道图喇刺矢这是在用楼烦人的鲜血来争取时间,抢救着他白羊部的财富。

    不过随着周遭白羊部的人马增多,损失惨重又无法得到楼烦部族增援的余候颤心中隐忍,实力大损后他说的话,谁又能听的进去呢?

    余候颤不忿道:“白羊王,你要是还如此拖沓,本王就带着卫队先走一步了。

    河朔的部族本王都不要了,就是为了保命,你若是再拖沓,本王就单枪匹马,直接去投奔右贤王去了。”

    图喇刺矢闻言眼神一冷,他还指望在单于庭大会上,跟余候颤分担丢失河朔的罪责呢,岂能这样轻易分开。

    为了拉拢和安抚余候颤,图喇刺矢不失豪气的说道:“楼烦王勿忧。

    本王的前锋部族已经到了高阙,只要咱带着手头上的部族赶到了阴山北,本王便即刻做主分一半部族于你。

    到时候咱们再从右贤王处借得兵马,将来你我未必没有杀回来的可能。”

    未待沉默掂量的余候颤答话,只见远处白羊信骑打马飞来。

    信骑跑到近处一勒马,迅速跳下马背,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悲喝道:“大王,高阙丢了!咱们的前锋部族大营被汉军袭扰,部族营地里惶恐难安,部众如受惊的羊群般四散奔逃!”

    “什么!”

    图喇刺矢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跟前,急问道:“汉军来了多少人?可曾尾随追来?”

    “千骑左右。

    汉军冲垮了前锋营,就收兵回寨了。”

    闻言图喇刺矢心中稍定,看来汉军骤夺高阙,并没有多少余力,否则按图索骥,到嘴的部族肥肉谁能放过?

    听高阙被汉军截堵,余候颤冷声出主意道:“不行就往狼山西面走,哪里还有路,可以直接绕过高阙塞,一样能直通塞北。”

    作为河朔地头蛇之一的图喇刺矢如何能不知道此路,若走此路就得穿过大漠。

    哪怕帐下全军骑兵,图喇刺矢也不愿意贸然穿越沙漠,更何况他还带着走不快的部族老弱,估计没走一半路,汉军骑兵就能撵上。

    斟酌间,余候颤却突然是想到了什么,顿时他浑身发冷,声音打着颤说道:“图喇刺矢,你说,是不是汉军一开始就故意给咱们下了套,袭你白羊部时,汉军尚不把高阙拿下,就是想让咱们宽心一战。

    此时一取,咱们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全身有力难发,汉军这是要让你我两部连一只牛羊都跑不出去啊!”

    图喇刺矢脸色微变,随后满脸不信道:“余候颤,你别把汉军吹的那么神,自个吓自个。

    汉军主力都在咱们身后,绕过去高阙的能有多少人,咱们谁都说不准,就算有万余人,我白羊部拼了命也能再次打通北归之路。

    再说我在东线的主力大军,一旦得到河朔草原遇袭的消息,右部诸王们为了其草场的安全,也万万不会坐视不理的。

    只要拖住必有援兵!

    事不宜迟,走,咱们先把高阙拿下来。”

    “走。”

    图喇刺矢带着部族奔向高阙,但此刻汉军主力的动向却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东线匈奴大帐中,各部诸王诸将静若寒蝉,几天功夫下来,匈奴游骑四散寻找,搜山跨城,愣是没找到卫青兵团一厘蛛丝马迹。

    未知带来的压抑让诸贵族心头上一直悬着把利剑,不知道其什么时候会突然落下,惊诧世人。

    这使得贵族们对东线的进攻也是心不在焉,深怕从软处会突然冲出汉军主力,让自己倒了霉,心中都在暗暗祈祷着霉运别来自家这边。

    作为前线的直接责任人,於单和乌维此时都低着头,连眼神都不敢接军臣单于狼一般的眼神。

    军臣忍住怒意,耐着性子问道:“长安的细作可有消息传来?”

    “回单于,按约定今日能到。”

    话音刚落,就听帐外唱喊道:“长安密报。”

    在全帐人的目光注视下,军臣拆开蜡封的密信,看着看着手便抖了起来。

    随后他竟然胸中气急,噗的一声,从嘴中喷出来一口鲜血,连人也是肉眼可见的倒下,所幸被左右侍者接住,未直接摔倒地上。

    “大单于。”

    “父王。”

    缓过劲的军臣一把推开冲上来的於单,鼓着劲站了起来,咬牙走到了牛皮地图前。

    他用手拭干嘴上的血渍,盯着地图看了许久,随后将密报扔给於单,道:“念!若是真按信中所言,卫青兵团是要偷袭我大匈奴的河朔草原,那就麻烦了。”

    众贵族闻言立刻鼓噪了起来,质疑声不断,毕竟这消息跟他们的判断完全是南辕北辙。

    “消息会不会有假?”

    於单肃言解释道:“这怕不会,此人跟我们合作多年,消息历来准确无误。

    此次他更是言明,这消息是汉宫内部传出来的,绝不会无地放矢。”

    乌维带着三分怀疑,沉声道:“我军前几天做战前侦查时,确定发现了正在向东线支援的卫青兵团。

    前军斥候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鲜支秃阿同样带着疑惑道:“这可让我不太相信,卫青要偷袭河朔,为何会先向东北行进,再转而向西,这整整兜了一个大圈子,劳神费力。

    汉军最佳的选择应该是由上郡北上,直扑河南地进而扫荡,随后借着浮桥渡过黄河,进攻阴山南,如此行进岂不是更方便,而且关中运粮也是捷径。”

    勃蔑虎略带怀疑的说道:“难道汉军东进是在迷惑我等?

    汉军故意让我军觉得其主力在竭力驰援东线,而他们则做大迂回运动,主力暗中直扑河朔。

    若是如此,此举既将我等迟滞在燕代的坚城下磕碎了牙,又阻止了我主力骑兵由东向西快速支援河朔,好争得时间,一战合围河朔。”

    听着勃蔑虎的话,军臣也沉不住气了,他环顾众人,问道:“合围,你们看这有可能吗?”

    乌维沉声道:“也就是说,作为汉军主力的卫青兵团,将在右部的眼皮子底下遛进河朔。

    从白羊王和楼烦王的侧肋插入,由东向西腰斩两部守军跟北方草原的联系,然后再沿着大河朔流而上,一举将两部守军合围吃掉。”

    帐内诸王诸将闻言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下这个结论。

    老狼般的军臣受够了贵族们的推诿,他质问道:“说呀,有没有这种可能。”

    於单硬着头皮回道:“依儿臣跟卫青在雁门北打交道的经验,再根据其偷袭龙城、单于庭的战术来看,儿臣以为,有这种可能。

    卫青现在对骑兵军团的机动运用,和汉军骑兵与日俱增的远程奔袭能力,已不在我大匈奴的精锐骑兵之下。”

    见左贤王如此高看汉军,老顽固的罗姑比哼道:“不要神吹那个卫青,汉军若是那么能打,也就不会被我大匈奴死死压制了六十余年。

    今日的渔阳、上谷就是最好的例子,汉军只能龟缩在城里,像只乌龟般不敢伸头。

    至于龙城和单于庭也只不过是卫青本人运气好,一直幸运的没有遇上我主力骑兵,这算不得什么光彩事情。

    再说那时的卫青麾下也不过一万骑兵,若按汉廷传来的消息来看,汉军想要我大匈奴的河朔草原,汉军必然要抽调数万精骑才能达到预期。

    在座的都知道,一万和数万这里面可不是简单的数字相加,如此大规模的骑兵远距离奔袭作战,能不能做到尚是未知。

    而且汉军还要增加难度,不被我军有丝毫察觉,这简直难以想象。”

    军臣横眉问道:“你是说没有这种可能?”

    挛鞮产跟风道:“大单于,似乎没有这种可能。”

    “没有!那卫青军团现在何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