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名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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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击退

    半个时辰后两军相遇,罗姑比和挛鞮产大喜过望,追到了!

    两王干净利落的纵兵冲击,在这片家乡的草原上,他们信心满满,必然要将这抢劫的帮匪徒留下。

    匈奴骑兵虽说是从东线劳师远来,但两王麾下尽数是王族精锐,迎头对上手持木枪木棒的俘虏营,自然是砍瓜切菜。

    一交战,俘虏营队伍便如阳春遇雪迅速消融,他们战前被公孙敖激的嗷嗷叫,但在鲜血和死亡的提醒下,俘虏们很快清醒了下来,讨饶声不绝于耳。

    可惜面对功劳在前,匈奴铁骑又岂会怜惜停手,很快在单方面的屠戮下,俘虏营开始溃逃。

    局势一面倒,罗姑比在马背上指着溃兵嗤笑道:“这公孙敖怕不是让这些人前来送死,看来他是没兵了才会出此下策。

    继续杀,赶着他们去冲击汉阵!”

    “老王好锐利的眼。”

    马背上的挛鞮产同样眼露热切,这股汉军打起来可要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啊,剥开外面这层壳,里面可都是柔嫩的蛋心。

    两王要起势,下令投入更多的兵力,准备一鼓作气,冲垮汉军。

    眼见俘虏营败退,张次公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即刻带领白羊部骑兵兜住俘虏,用弓弩逼迫俘虏骑兵继续接战。

    一时间求饶声不断,但在箭矢的呼啸下,却是硬生生止住了溃逃。

    可怜的俘虏前后两头受堵,骑兵如雨落般摔落马下,但前进九死一生,后退铁定必死,还要牵连家人,俘虏群中开始有人鼓起勇气,翻身硬拼。

    俘虏们豁命拼杀下,战局一时间居然陷入了僵持。

    罗姑比眼见此景,顿时气急,骂道:“这帮狗奴,居然帮着汉军作战,简直该死!

    传令下去,继续上两个千人队,凡是再敢留手者,本王定斩不饶。”

    随着王命用强,念着同族,心中本还存着几分的怜悯荡然无存,一时间匈奴骑兵战刀染血,竭力拼杀。

    潜伏在一旁的呼勒忒尔眼露忌惮,公孙敖这招驱狼吞虎见效,几句承诺就让匈奴人自相残杀,简直骇人。

    其实呼勒忒尔太高看了公孙敖话的作用,俘虏们相信的是公孙敖背后的大汉。

    眼见拼命的俘虏骑兵陆续被打散,张次公即刻下令白羊骑兵顶了上去。

    虽然较之俘虏兵,白羊骑兵强上不少,但也绝非能顶住正杀性起的匈奴骑兵。

    匈奴骑兵借着胜势,接连冲破了白羊骑兵的围堵。

    张次公眼见不敌,果断率部后撤,主动向身后的公孙敖部汇合而去。

    眼看汉军再败一阵,罗姑比顿时信心十足,笑骂道:“公孙敖让这些叛徒来迟滞我大军,定然是其本部人马不足,该败!”

    挛鞮产眼见汉军大纛就在眼前,同样没了顾虑,对罗姑比的判断也是信服。

    罗姑比不做拖沓,抽出战刀一挥,大喝道:“杀,抓住公孙敖者,赏千夫长!”

    在厚赏的激励下,匈奴大纛向前,抓住战机的匈奴骑兵全数压上,发起全线冲击。

    嫩绿的草原上,尽是浴血奋战后兴起的匈奴勇士。

    瞧着全力冲来的匈奴骑兵,公孙敖嘴角不禁勾起冷笑,不怕你打,就怕你跑啊。

    在他眼中,匈奴远来骑兵,又连泄两阵,其力将溃,春季马瘦毛长,如何能顶以逸待劳的大汉骁勇,两王不过冢中枯骨尔。

    公孙敖抬手一起,瞬间鼓声雷动,披甲执锐的汉军骑兵早已列阵以待,矛尖渴血,今当畅饮。

    公孙敖手臂前挥,令旗摇动,汉骑骑兵缓缓打起马速排阵而出,卫青的突骑战术,即刻现身草原。

    “杀!”

    汉军的加入让追击的匈奴骑兵攻势瞬间一滞,不到片刻,两支角力的公牛就分出了胜负,在汉军矛刺砍杀和不断的冲击下,匈奴骑兵凸显力薄。

    面对养精蓄锐已久的汉军精骑,匈奴骑兵居然隐隐有难以招架之感。

    不断有匈奴骑兵被捅落马下,而匈奴骑兵想杀一个汉骑却老难了,躲过长枪,还有甲胄、队友,稍不留神就只能沦为突骑冲击下的肉糜。

    公孙敖怕匈奴人遇挫就跑,见状果断命令道:“吹号,伏兵起。”

    呜呜呜...

    牛角号声就是全力进攻的信号,早已埋伏好的公孙勇和呼勒忒尔率军从两翼突出,全力冲杀下,瞬间将进攻的匈奴骑兵拦腰截成几段。

    罗姑比眼见此景,哪里还不知道是中计了,什么兵少,汉军这是想将自己一口吞掉!

    慌乱下罗姑比赶忙兜转马头,高呼撤兵,此令一出匈奴骑兵陆续开始溃败。

    公孙敖又怎么会放过如此良机,趁你病要你命!

    他颇为兴奋的喊道:“除了鼓手,全部跟我冲!”

    “冲。”

    公孙敖端起长枪,带着剩余的百余汉骑加入战团。

    诸部一看汉军大纛便知道是主帅亲领,将不畏死,士又何惧?

    顿时汉军士气大涨,以寡敌众不落分毫。

    张次公见机也带着重整旗鼓的白羊部骑兵调头,再次投入战场,汉军全军压上,搏命一击。

    眼瞅着部族骑兵损失惨重,挛鞮产也顶不住,下令骑兵撤退。

    可惜时至春季,匈奴战马大多消瘦,又连续经历奔袭,气力十不存一,在汉军的粮食马面前,追击途中必然沦为待宰的羔羊。

    此战一直打到日落,公孙敖才发令收拢各部。

    汉军中除了俘虏营折损大半外,白羊部损失约五百余骑,其余汉军挂伤居多,折损百余。

    而匈奴两王的部族骑兵就没那么幸运了,折损三千余骑,被俘两千,其余大部被汉军冲散,不知所踪。

    罗姑比和挛鞮产带着千余残骑逃脱,匈奴战马损耗过万。

    很多骑兵为了逃命,不得不放弃跑不动的战马,步行而逃,向东的逃亡路上,随处可见被遗弃的战马。

    公孙敖不知道两王身后还有多少匈奴骑兵回师,草草打扫战场后便不做停留,连夜向南撤军。

    行至午夜,他们遇上了前来接应的苏建和公孙忠。

    诸部会师后歇到拂晓,短暂休息的公孙敖便带领大军穿过沟谷,由高阙进入河朔。

    最后他还不忘在沟北设立岗哨,用木石堵塞沟谷狭窄处,以增添胡骑南来的难度。

    谁也不能保证匈奴人连续吃了大亏后,会不会怒而兴兵。

    公孙敖回师河朔,即刻引起了图喇刺矢的不满,白羊贵族联合闹事,最后还是卫青用兵压了下去。

    余候颤在听了儿子呼勒忒尔的经历后,选择了作壁上观,楼烦部想改换门庭,融入朝廷必然也要经历一阵阵痛。

    余候颤安慰呼勒忒尔忘记过去好好当差,而他必然要跟着卫青一起前往长安了。

    相较于当年先单于时期刀进关中,他怕是第一个进入长安的匈奴王了,不过却是作为降臣。

    长安宫城中,刘彻已经从收回河朔的喜悦中醒了过来,如何善后才是最大的麻烦。

    朝堂上对河朔之地的争论不休,铸城,迁民,动辄数以万计的钱财要撒出去,丞相薛泽已经顶不住财政压力了。

    有功之臣要赏,新降的两部匈奴同样要赏赐,一枚五铢钱不算多,但加上河朔庞大的基数后,就是天文数字钱山帛海了。

    刘彻拿着河朔的最新奏报,不禁陷入了沉思。

    此时韩嫣端着一盘财报竹简走了进来,轻放在案上,道:“陛下,这是大司农和少府送来,关于河朔的财报。”

    见皇帝不搭话,韩嫣壮着胆子问道:“陛下还在因为封赏的事情而劳神?”

    刘彻沉声道:“卫青奏报,公孙敖北进狼山以北,扫荡诸部,斩获颇多。

    此举极大的削弱了右部匈奴之战争潜力,期间其应对来袭匈奴亦做的不错。

    但他前几日为了立威,诛杀了白羊河王图喇刺矢的儿子赤勒勿都,现在白羊部上下都在等着朕的态度。

    一旦白羊部闹僵起来,河朔怕是要乱。

    如今右部匈奴主力已经从东线回转,白羊部要是借机生事,河朔必然要再次捆住朝廷的手脚,拼消耗,朝廷必将付出更多的代价。”

    韩嫣眼神一转,说道:“既然罪一人,能安河朔,臣以为不妨让不羁侯先受受委屈。

    公孙敖先是陛下之臣,其次才是有功之臣,不羁侯敢杀,自然也清楚其中的意思。”

    刘彻顿了顿,斟酌着说道:“如此…拟旨,公孙敖私自处斩大将,即刻起罢其骑将军之职,河朔副帅之位,爵位暂领,白身赴长安待罪。

    对朝议河朔匈奴的赏赐,楼烦部减两成,白羊部减五成发放。”

    韩嫣作揖道:“陛下圣明,若是河朔匈奴再不识好歹的闹僵起来,就是不识抬举了。”

    刘彻面露不善,继续说道:“主父偃现在不是在搞推恩吗?把河朔的这两个匈奴王也算进去,朕舍了一员有功的大将,他们也应该放放血了。”

    韩嫣暗暗心惊,他没想到牺牲公孙敖,让皇帝无意间吐露心声,公孙敖这小子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不轻呐。

    韩嫣俯首应诺。

    解决了河朔善后,轻松下来的刘彻不禁问道:“卫青即将班师回朝,新服的匈奴两王必然随从,朝廷的庆典准备的如何了?”

    韩嫣回禀道:“朝廷各部通力协作,此事必然能昭我国威。”

    刘彻哼道:“昭国威者绝非是这些琐碎的仪式,而是万千的汉军将士。

    壮丽的仪式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能让诸国慑服我大汉国威的,是汉军。”

    韩嫣跪服道:“陛下圣明,汉军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