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床下有人!
吕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床底下的地窖里头藏了个人,还是个肤白貌美的女道士。
五花大绑捆住,栽在一团干草里头动弹不得。
可昨夜里,做的怎不是春梦?
回想起来,他偶尔会感觉床下有异动,一直以为干纸扎这一行,免不了碰见些诡异,索性就都蒙着头睡过去。
一代入床下有人,好些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赵无极也好奇地凑上来,瞧见地窖下女子的相貌,面色当即僵住,咬了咬牙,问道:
“吕范,你要如何处置此女?”
吕范莫名其妙地瞧了他一眼,心说方才还一口一个吕兄弟地叫着,别提有多亲热,怎的突然又喊起吕范来了?
你他妈的,随地大小变啊?
随口道:“那人不是说了么?祭献给老祖么。”
闻言,赵无极嘴角猛的一抽,冷声道:
“好你个吕范!
“我本以为你是个有良心的,和黄秋生那老东西不同,没曾想到底还是一路货色。”
这地窖底下关着的,就是他半个月前失踪的小师妹,自打先前下山驱邪之后,仿佛人间蒸发般再没半点信息。
如今看来,是被这群烂怂的捕魂阴差抓起来,准备献给阴山老祖了事。
他看着小师妹长大,又岂可眼睁睁看她送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无极掌心有雷光攒动,先发制人地拍向了赵玉饵,继而唰的一声挥出法剑,剑身上哧啦一下腾起汹涌火焰。
见他俨然一副拼命的样子,吕范一抖手中长刀换至刀背,甩出一刀拍在赵无极肩膀。
打落他手中法剑,闪身一刀背拍中了膝窝,刀尖悬于赵无极喉前一寸,轻笑着说道:
“你说你,自诩名门正派,还不是背后捅刀子?”
“噗通”一声,赵无极无力地软倒在地,双眼之中满是怨怼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只恨我修为不济,不能为小师妹报仇……”
吕范翻了个白眼,道:
“消停点的吧!”
说罢,在赵无极咬牙切齿的注视之下,吕范一个闪身跃入地窖,将少女拽了出来。
“吕范,你敢!”
话音未落,吕范用长刀在少女双手双脚间一划,切开了粗麻绳,还了她自由。
“行了!哪来的回哪去吧!”
吕范一个孤家寡人,看不得兄妹团聚,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一脚踹在赵无极肩膀,把脱臼的手臂踹了回去。
让你背后捅刀子?
赵无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脸复杂地看了吕范一眼,招呼着自家师妹回到身边。
“婴宁,黄秋生那老东西没把你怎么样吧?”
少女婴宁摇了摇头,道:
“师兄说的是黄老爷爷?他先前还护着婴宁,我才没遭那妖邪所害。”
见婴宁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赵无极心中便不由得信服,打小她便是众师兄弟呵护的宝贝,又哪用得着骗人。
可是……
姓黄的老东西,有这么好心?
就连一旁的吕范,也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黄秋生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
去一趟勾栏还要啧个半天,这又亏了那又赔了,恨不得一两银子把逢春楼拱个遍。
绑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还能憋的住?
正存着见识见识的心思,吕范只打量了一眼婴宁的相貌,只觉心中蓦然一动,竟也生出几分好生怜爱的心思。
婴宁披一袭素纱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肌肤白净如瓷,乃至于不见血色,一双深邃瞳孔不沾半点尘俗,浑似仙女一般。
只是她面上似蒙着层纱,让人觉着看不真切。
人,当真能生出这幅模样?
吕范与赵玉饵对视一眼,见到后者眼中有几分深意。
这姑娘,只怕不是普通人。
虽说婴宁生得极美,但黄秋生那老登也不是什么英雄救美的好人,之所以把婴宁关起来,多半有其中的道理。
若是真想把她祭献,又怎会让那行邪寻不见?
老登的意思,应是把人保下来。
如此一来,他倒不用在师命和道义间徘徊了。
余光瞥见赵无极,把婴宁拦在了身后,如见着洪水猛兽一般盯着吕范。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行了!我吕范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为妖作伥的人奸,你且放心好了。”
“当真?”
赵无极目光定定地盯着吕范。
你猜?
把老子当复读机了?
吕范懒得理他,踏步从二人身边路过,在地上躺倒的尸傀身边俯身,摸索了起来。
不多时,他从尸傀怀中摸出一块硬物,是一张叠成三角的黄符,与道符有几分相似,上头勾画着怪异的纹路。
吕范听黄秋生说过,除了纸扎匠之外,做先人生意的还有许多行当,诸如赶师匠,棺材匠,都有各自的手艺。
而赶师匠,除了将一根竹竿穿在手臂下抬着走,也有一套独门的法子。
一枚黄纸阴符,贴于尸傀心口将其阴气隔绝,再以从不外传的口令驱使其行动。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枚黄符应当就是赶尸匠的手笔。
没曾想,老登交友还挺广的。
只是相比于狐朋狗友,这个应该叫阴间朋友。
吕范倒也想看一看,其他的捕魂阴差,都是什么尊荣,如今他也算是体制之内,是该看看同行都在做什么了。
赵无极收拾了东西,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
“我好像记得,赶师匠通常在城北义庄留宿,去那里瞧瞧?”
“你家师妹怎么办?”
吕范瞧了眼婴宁,这姑娘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之后和赶师匠起了冲突,他可没那功夫分心思去护着她。
婴宁打眼望向吕范,见他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红润嘴唇微微一撅,道:
“扎纸的,你看上去和我也就一般大,怎的如此看不起人?谁说婴宁要人护着了?”
说着,她掌心托出一道绘阴阳鱼的八卦盘,指尖在阴阳鱼上一点,便有簌簌寒光掠出,如剑光般在屋中闪掠。
吕范却是一眼也没看,脚下一顿,说道:
“若你如此有本事,怎的还要我师父护着?”
婴宁眉头微微一皱,又听吕范轻笑着说道:
“虽不知我师父为何拼了命都要护着你,但既然我传了他的衣钵,他未竟的事业,自然就传到了在下手中。”
“委屈婴宁姑娘,在地窖里再待上几日。”
说罢,他没再理会兄妹二人怎么合计,抬步向着城北义庄方向走去,就听见赵无极轻声细语安抚师妹的声音。
吕范撇了撇嘴。
这小妮子,胸脯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