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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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所谓征程

    依稀还记得,曾几何时乔柏霖也曾为自己的梦想而感到骄傲过……

    在课堂上,老师问乔柏霖,他以后希望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与别人的“伟大的人”不同,当时的乔柏霖只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因为他曾经遇到了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她带着黑色的面纱看不清样子,但是她对乔柏霖很好。她在他摔倒的时候温柔地扶起了他,然后顺便帮他清理了伤口,并且对他说: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你可真好啊,你简直就像冬日里面的太阳一样干净,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吧。”

    就这样普通的一句话,让乔柏霖记到了现在。

    自己的母亲情绪时长不稳定,于是乔柏霖努力不让母亲生气,那时候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母亲每天能够不生气。因此他很小的时候就学着做各种家务,在学校好好学习,争取能够取得一个好成绩,只为了博得母亲一笑。

    但是每一次的运气都特别不好,总是在母亲心情不好的情况之下做了一些本不应该犯的错误。像是在煮饭的时候不小心把饭煮糊了,写作业的时候用的时间太长了,总之都是一些自己没有做到最好的事情。

    每当这时母亲就会说一些让人特别难受的话:

    “我们家里面不养闲人!”

    “我可不敢劳烦您,您多尊贵,混血儿。哟,真以为自己就是什么王子了,吃饭睡觉还要我来伺候你吗?”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你还不明白吗,我嫌弃你!”

    每一次听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面就跟被刀剜了一样,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他之后学会了放低自己的姿态,都是因为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自己其实什么也不算,连母亲的累赘都当不上。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开始接受这一切,接受自己的母亲其实不爱自己的这个事实,接受自己的生命本来就没有被别人重视的事情。

    他发现所谓的“爱”其实是一种能力,有些人可能一出生就具备这个能力,可是有些人一辈子都学不会。而他的母亲,很明显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她甚至爱不了自己,那她又如何分出爱来给乔柏霖呢。

    于是乔柏霖不再渴求所谓的“爱”。他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假装对每一件事情都充满积极的心态,对任何人对充满友好。无论事情的正确与否都取中庸就好了,这样才不会惹祸,这样所有人想起他都觉得他是一个友好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他自己编制的网里面找到可以继续支撑他这个脆弱梦想的东西。

    其实他很清楚,这只是在欺骗自己。

    至于梦里面那个虚无缥缈的朝阳,他真的不想要再管它了。反正一开始只是为了想要摆脱自己的噩梦而已才会想要去寻找。无论是拯救世界还是毁灭世界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

    可是……

    当他看到真的有人愿意为了救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而哭泣,为了拯救所谓的世界而奋不顾身,他第一次向往那种感觉,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朝阳。

    梓杰同学说,他是因为想要守护大家而能如此义务反顾。

    小朔月说,她是因为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之中做一些义无反顾的事情才会如此奋不顾身。

    那么我呢,虽然知道这场旅程可能会充满痛苦,可能到最后都未必拥有能够配得上这一路颠沛流离的结局,即使根本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他也想要走下去看一下,这样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乔柏霖想着。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身旁响起,温柔而有力的地对他说:

    “柏霖同学,一趟旅途不是一开始就必须选好目的地的。很多人也是在沿途之中才认识到了自己的本心之后才有的目标。没有必要一下子就决定这场旅途的目的以及意义,这些东西以后都是会有的,问题是你愿不愿意踏出第一步。”

    乔柏霖发现甘霖小姐正站在自己的旁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然后继续说:“无论是朝阳还是星光始终都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的,那或许是一种使命但那个一定不是谁强加给你的使命,如果你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寻找那就勇敢地走出第一步吧,我相信这趟旅途一定让你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吧……”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到底怎么样才能做救一权呢?”

    “我虽然没有办法成为一个温柔的人,但是我知道温柔也是需要勇气的,要多想,然后不要犹豫。”

    “多想,然后不要犹豫……”

    “我想现在只有我知道一权需要什么。”

    乔柏霖现在很清楚自己应该去干什么,他要去完成一件只能由自己做的事情。这一次,他真正的选择加入方舟,踏上征程。

    “甘霖小姐请问赌约要怎么签订?”乔柏霖坚定地问甘霖。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想……我终于想起来了。”

    “在此之前我要先提醒你,柏霖君。赌约一旦成立就不会销毁,你也不可以违约,也就是说每一次你选择用赌约进行战斗的时候都将是一场豪赌,而你的筹码就是你最后的结局。”

    甘霖提醒乔柏霖,但她已经知道了那个少年现在早就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信念。

    “谢谢你,甘霖小姐,我想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了。”

    说完,乔柏霖的周围就开始出现了一串的古老的咒文,而现在的他不再害怕所谓的命运,不再害怕无意义的生命,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该去做什么——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朝阳。

    “吾之名为乔柏霖,愿赌上自己的一生以及结局,承受命运之重与生命之轻,用一生之瞬间守护永久之物。赌局之后了无牵挂,至死不悔。”

    同一瞬间,乔柏霖的右眼出现了像是烙印的痕迹,他的四周迸发出点点的火花,金黄色的鎏金刻在了他的右眼,最后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图案。

    甘霖仔细端详着这个图案一言不发,最后他对乔柏霖说道:“希望你这次能够完成一切心愿。”

    “谢谢你,甘霖小姐,但是感谢的话我回去再说吧,现在我要赶快过去帮助陶梓杰他们。”说完之后乔柏霖就立刻跑去了现场。

    此时,凌朔月用一块黑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随后在原地消失,以极快的速度在看不见的情况之下完成了一次攻击。

    随后在一个没有办法预测到的角落,以支带着白色闪电的箭向已经神志不清的张一权射过来,将沿途的一切东西都烧焦了。但是在箭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张一权的视野捕捉到了,瞬间箭就被血红色的光刃切开了。

    “陶梓杰那个家伙的攻击范围和大多数人一样是视野可见的范围之内,你的‘无痕之殇’绝对是能够击败他的有利工具。”凌朔月对陶梓杰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他只往暗的地方走,像你们这样的死亡刻印在暗的地方就能捕捉到任何人的一举一动,因此我的能力算是废了。”陶梓杰承认了这个事实。

    凌朔月思考了一下之后对他说:“我之前叫你破坏的玻璃破坏了吗?”

    “虽然大规模破坏公共财产并非我的本愿,但是必须把他在这里就解决掉不然再往前走就是人群了。”

    正说着,陶梓杰将弓拉开,于此同时他的四周开始出现了许多的箭,之后他轻轻松开弓,所有的箭齐发向所有的玻璃。一阵电闪雷鸣之后,这个地方除了玻璃的残渣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反光的东西。

    “如果只是残渣这种程度我还是可以应对的。”凌朔月说着,然后揭开了蒙着自己双眼的黑布。

    “现在,局势要变化了,同学。”

    凌朔月说着,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像一道光影一样出现在了张同学的面前。她根本没有动刀,张同学的胸口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于是立刻闪到了旁边有掩护物的地方。

    此时,凌朔月以极快的速度绕到了他的旁边,只要别人一旦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无论是谁都会立刻被分割,这就是曾经斩杀了阎罗之人陌上桑的刻印——逢敌必杀。

    但是她此刻并没有意识到此时她面前的这个人并没有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她不注意地时候他捡起了地上的一片碎玻璃,然后等到凌朔月追到他旁边的时候放在她的面前,这样她就会看到自己。

    凌朔月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但是因为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避开视线,陶梓杰看准了时机一箭射掉了那片玻璃,但是凌朔月的右手还是被浅浅分割了一下,失去重心暂时停止了动作。

    此时,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可能要先忍受张同学的攻击之后才能再想对策了。

    在这个关头,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了。光影逐渐散去,乔柏霖的身姿出现在了一塌糊涂的战场之中。

    “来的太慢了。”陶梓杰对他说。

    同时张同学看向了乔柏霖,瞳孔开始地震,但是乔柏霖丝毫没有恐惧,反而对凌朔月他们说:“梓杰同学,小朔月,你们待会能不能听我的指挥,我的刻印没有办法直接用于攻击,但是应该可以辅助你们。”

    凌朔月笑了笑,然后对他点了点头,陶梓杰也默许了。

    乔柏霖望向他以前的同学,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一权。”

    之后张同学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样向乔柏霖疯狂的攻击。

    “对不起梓杰同学,能不能朝他射一箭?”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太可能在这个范围内射中。”

    “没关系。”乔柏霖说。

    很快,陶梓杰就发了一支箭,伴随着白色的闪电,但是张同学已经准备好直接销毁这一支箭。可是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箭在接触他攻击的一瞬间消失了,最后从背后射中了他。

    “为……什么……”他模糊不清地讲着。

    “我的刻印的能力是‘绝对心相’,可以调整任何攻击的方向,也就是说在我的能力之下,没有任何视野盲区,都是我的攻击领域。”

    “为什么!”张同学似乎是以癫狂一般的声音发出来。

    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当初许下的愿望都是希望自己的奶奶能够恢复健康,希望母亲能够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希望回到原来的生活。但是,那样的生活已经回不去了。

    当他把自己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奶奶的健康的事情告诉母亲之后,没有等到母亲的赞扬以及疼爱,只是一昧地疏远。她觉得自己的孩子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单纯,她觉得自己的孩子想要拿死亡威胁她来爱他,她觉得他很恶心。

    于是她带着奶奶走了,说是回了老家,可是一去就没有了音讯,他那一刻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自我感动而已,而自己的生活早就不可能到来了。

    而现在,马上他就要死了,无论是签订赌约的结局还是自己回复的信件,他今天绝对要死在这里。可是他现在已经对死亡无感了,只想快点结束自己备受折磨的一生。

    “对不起,我的朋友让你一个人忍受了这么多的痛苦,现在是时候让你休息一下了。”

    “小朔月能不能把刀借我一下?”

    “可以是可以……”凌朔月说。“但是你确定你可以杀了他吗?”

    “嗯,现在只有做这件事情才能真正帮助到他吧,也是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凌朔月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默默地把刀递给了乔柏霖。

    而乔柏霖走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刀刺入了他的要害,然后整个人环抱住了他。

    “对不起,一权,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也无法减轻你的痛苦,可能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解放你。”他说。

    “可能在别人看来一权你做的事情是错误的,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因此我能够理解你的一切。我不会否定你的做法,不然你之前所受过的痛苦又算什么呢?所以啊……”

    “这个行为并不是要审判一权哦,这个行为是想告诉一权你已经尽力了,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了。”

    “一直以来谢谢你……”

    一权的神志似乎回来了一些,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乔柏霖说:“真正的生活……尚未……到来……”

    最后在夕阳的照射下,他终于走向了自己生命的终点。这是乔柏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由他亲自杀了他,这样才能真正解放他的灵魂。乔柏霖等到他真正离开后把他的身体慢慢放到了地上,等到夜幕降临,他对凌朔月说:

    “小朔月,能不能把他的身体伪装成自然死亡呢,不然一定会引起恐慌的吧。”

    凌朔月答应了,然后运用她本身就具有的能力将他的身体伪装成了自然死亡。然后他们将他放在了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相信在那里一定会有天使带着他去往那个没有烦恼的乐园。

    回去的路上凌朔月问乔柏霖:“你已经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战斗了吗?”

    乔柏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还是不知道……”

    “但是啊,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们一样为自己的这趟旅途找到一个了不起的理由。”

    “在此之前,我只需要继续奔跑就可以了。”

    凌朔月与陶梓杰两个人相识一笑。三个人走在了星空之下,欢笑着踏上了未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