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泽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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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晨光微熏着,悠悠透进窗内,红帐之中还残存着昨夜旖旎的气息。她想起迷迷糊糊睁眼时瞥见身侧躺着另一个人的场面,入目的红和赤条条的白交织着,让她的瞌睡虫一下跑了个精光,如芒在背似地红透了面颊,气息不稳。

    刘域冥在想着,这事情他们之间做了多少次了,现在才害羞吗?你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啊刘域冥,刘域冥想给自己一巴掌,而另外一个自己道,这怎么能一样啊,你们之前顶多叫约,你们这次是正经的,拜过天地了啊,你们是夫妻了啊!!!!

    刘域冥甩甩脑袋,她努力平复自己,悄眯着眼去看李承泽。他靠着自己的颈窝似是睡得很熟,呼吸均匀地打在她的耳畔、颈间,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额发软软贴着她的肌肤。

    李承泽抱她抱得紧,两人的姿势暧昧得很。刘域冥想起昨夜的种种,她和李承泽之间不是没有过,只是,好似都没有昨晚来得真切,昨晚,他们行的是周公之礼,夫妻之实,他们是夫妻了啊,所以她醒来羞涩有什么奇怪的啊,可是,就是奇怪啊,感觉,好似一场梦。

    刘域冥看着他的眼,睡熟了只剩下一条温润的线,看不到锋利,也看不到无可奈何。刘域冥似是想到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戒指真在他手上吗。想缓缓抽出在他腰间的手来碰一下,她也不懂自己执着什么。

    但这好像惊醒了那位,刘域冥欲盖弥彰地紧紧闭上眼,佯装还没睡醒。

    “小家伙,睡醒了?”他的声音清醒得很,混不像刚刚睡醒的人,温润随和的,末了似乎还有一声轻轻的笑。

    刘域冥真的害羞了,不敢看他。李承泽笑了笑,知道她今天为何如何,又把她往怀里揽了揽,“那再睡会儿也行。”李承泽什么时候那么无赖了。

    刘域冥有些微怒地瞪了李承泽一眼,却意外发现李承泽身上一块有些指甲痕的皮肤。刘域冥心头咯噔了一下,这……这都是她昨晚的杰作?之前,好像没有这么……凶吧……刘域冥大窘。

    可谁让他昨夜那么……那么……她阖上眼决定继续装睡,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李承泽看着她的反应觉着有趣,这小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以往这人可是一点就着,今天都这样了还没炸毛?顺着心意继续贴上她的身子,把她搂在怀抱之中。

    和她的每一次,都让他无比贪恋,或许是身体的血凉了太久,又或是与她一起时的沸腾,让他无比贪恋她的体温,气息还有声音。

    甚至那股心底的欲念又在觉醒,他一向觉着自己不是个重欲的人,甚至可以说寡淡,虽说谈风月,但也只是诗酒风流。可是一面对她,他心底的邪念就开始作祟,他也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昨天晚上,两人都有些疯狂,李承泽现在才发觉,自己的某块皮肤有点刺痛,估计是她昨晚抓的,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这身皮囊这么容易受伤。

    那是因为被刘域冥养出来的,自从刘域冥进了王府后,刘域冥就捣鼓这些东西,养生养肤一大把,自从搬到王府时第一次被下毒开始起,给李承泽吃穿用度都是经过她手。

    如绸缎一般的黑发在微光之中有些隐隐的星点,他伸手绕起一小段在手上。细腻的触感让他想到了这些发凌乱地铺散在他的身上,撩拨着他,让他又动了旖旎的心思。

    他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她每次带着他翻越城墙,她翻身越过屋檐的英姿飒爽,那般的恣意着实让他艳羡。当她的发被风微微吹动之时,当她的眸子望向他时,他便更加确信她是唯一能敞开心扉的人了,他的小家伙啊,那可真的太好了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李承泽突然之间想到的词,李承泽目光略过她,看向刘域冥梳妆台的银饰,眼底的温柔越荡越大。是了,以后,我两是夫妻了。

    两人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刘域冥想说帮他梳头发,李承泽一把把她摁在铜镜前:“你现在是我妻子,我帮你梳头。”

    李承泽看着铜镜里笑得温柔的刘域冥,心中不免泛着阵阵涟漪,微光透进窗台,带着温暖的味道。李承泽顺着密道回了王府。

    刘域冥在京都呆了三天,第三天晚上时去见了李承泽一面,随后趁着夜色下了江南,等到她下到江南时,已是三天后了,刘域冥今天跟着范闲出门,范闲注意到了刘域冥手上的戒指,但也没说什么,他们在明园外将一个人救走了之后回了家坐在书房中等消息。

    结果不久后消息便来了,总督府的师爷凑到薛清的身边窃窃私语了一阵。薛清沉默了下来,然后望着范闲叹息了一声,说道:“对方打出来的牌,似乎出乎了你们的意料……我要开始调兵了。”

    范闲刘域冥微微皱眉。

    薛清继续苦笑说道:“调兵·……是为了你手下的安全,而不是为了防着你屠园。”薛清知道自己不用与他细说,满脸残留着震惊,匆匆离了书房。

    刘域冥一脸疑惑随着范闲站起身来,从门外那名启年小组的口里听到了事情的原委。监察院的消息应该比总督府更快一些,但因为毕竟此时人在总督府内,传递信息反而慢了一些。

    但当范闲刘域冥听到明园今日发生的事情后,依然止不住同薛清总督一般,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嘴巴微张,叹息道:“绝,比…·…我做的还要绝,我艹。”

    刘域冥也觉得,这明家家主还真绝,太绝了,苦笑着摇摇头,脸上渐渐趋于平静,然后发下了指示。“让邓子越把所有人都撤回来。”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那名启年小组的官员领命而去,范闲也随之走出了总督衙门的大门口,只见衙门内一片忙乱,大部分不知道内情的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总督大人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视察城治,为什么这时候要喊城内所有的武官进府议事。

    范闲自然有资格参加议事,但他知道,自己今天并不适合再呆在总督府里,马上即将到来的风波,自然要苦了薛清大人去安抚,而自己更应该去做些别的事情。

    上了马车,范闲揉了揉眉心,忽然对虎卫刘域冥无头无尾地说了一句话:“其实很多时候,一件事情会怎么走,全部只是看死人的顺序。”

    刘域冥瞥了他一眼,没接话,范闲挠了挠头,说道:“明明我是想他死,可是如果他抢在我让他死之前自己先死了,咱们……反而有些问题。”

    “那只能说,人家抢占了先机呗,而且,这招玩的漂亮啊范提司,你可得努力了哦。”刘域冥懒懒道。

    “谁死了?”虎卫高达皱着眉头问道。

    “咱们江南百姓眼中那位老祖奶奶,不知道救活了多少贫苦百姓的明家老太君。”范闲微笑说道:“因为不堪监察院入园凌辱,不堪小范大人多日来的欺压,于今日上午愤而自缢身亡。”

    明老太君自杀?高达陷入了震惊之中,虽然他是自京都来,却也知道这位明家的老祖宗在整个江南拥有怎样的威信与地位。

    其实,明老太君是不想死的。这当然是一句废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想死,就算明老太君已经垂垂老矣,生命的气息往外流了若干年,她在江南一地享福够了,可她还是不想死。

    明家在江南的名声极好,开铺放粥,资助学子之类的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这位明老太君在人们的心目中,就像是云端某个慈眉善目的老神仙一般。浑身上下裹着件甜蜜蜜,光灿灿的衣裳,以致于如今的江南民间,甚至在某些偏远处,有人开始为这位明家老太君立起了生祠。

    明老太君明显没有把生祠和自己的寿命联系起来。也没有想到,祠都立了起来,自己还能……或者说还应该活几天?她最近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应付监察院无孔不入的威逼之中的,结果今早就这么死了,死的这么彻底。

    “以死明志啊。”范闲笑骂道:“明青达也真够狠,比他妈还狠。”

    “啧啧啧,范闲,你确定,要用他?连自己母亲都下了手的人,不过说起来,虽然不是个好妈,但是自己动手,这样的人,你确定要用?”刘域冥道。

    “那不然,你给我条明路?现在只能先跟他合作了。”

    “明路?人都死了,我哪里来的明路给你,要是我的话,我就暗度陈仓了,明青城不是活着吗,既然那老太太死了,就逼着明青达先让明青城认祖归宗,之后再慢慢地把明兰石和明青达慢慢吃干净。我想,他应该很乐意。”

    范闲看着刘域冥,眼底泛着精光,这女人果真不一般啊,刘域冥瞅了他一眼:“别指望我,我只是来玩的,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度过明家老太太死后怎么面对江南的民怒吧,什么时候事情完结了,再跟我说,我可不奉陪。”

    刘域冥说完就下了马车,范闲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高达更是疑惑,为什么范闲会找了那么个侍卫,不做事的。

    刘域冥坐在船甲板上,慢慢喝酒,想着在江南发生的事情,他们这要启程回京都述职了,刘域冥摇了摇头,想不到啊想不到。范闲还真不愧是个资本家。

    范闲看着李承平进去房间后上去找刘域冥了,刘域冥直接甩了一坛酒过去,范闲过来坐在她旁边:“怎么。觉得我太心狠手辣了?”

    “不觉得,明家不是自己人,死就死了,不死那就好好利用,而且,你这手玩的漂亮,到了江南通过招标的高额定金造成了明家的流动性危机,然后再利用挤兑进一步加剧明家的流动性危机,然后再用自己的招商钱庄借银子给明家,几个回合下来,明家彻底趴窝,明家的庞大商业帝国,就这样落到了你的手里了。”

    “继续说。”范闲笑得天真。

    “然后你又通过监察院招安,强行将明青城拉到你的船上来,选他做这个代理人,以明家经营权去利诱他,对你来说,江南的命脉就在你的手上,而他呢,得到了明家经营权,也就算是正式开始了复仇计划。”刘域冥道。

    范闲看着她,眼里都是笑意:“接着说,我还以为你在江南足不出户的时候,你看不出来呢。”

    “我一直很奇怪这个海棠朵朵为什么会来到江南,直到我看到了开办招商钱庄的银子,是北齐皇帝从北齐国库里拿出来的。我才明白,海棠朵朵就是北齐的代言人,来到江南,是为了与南庆合作,哦,错了,应该是与你合作,恭喜你了,江南是你的了。”

    “你还真是个妙人,我从来都没说过这些,你怎么看出来的。”

    “别忘了,我也是个现代人。你做的事情,我都做过,只不过换了个朝代而已。你这手段,我都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在官场待过了,玩的这么阴。”刘域冥看了他一眼后道。

    “那倒不是,看的书多了,电视剧也看多了而已。”范闲道。

    “估计,那老登把承平赶下江南,就是为了培养他吧。怎么样,符合你的标准吗。不过,你也是物尽其用啊,到了江南后,你那买卖青楼的事情,不也还是借助李承平的势。那楼还是李承平买下来的。”刘域冥道。

    “还不错,但也是个危险的,还得磨磨,那又能如何,谁让皇帝把三皇子交到我手上了。”范闲惬意道。

    “天家,有哪个不危险,我远离都还来不及。”

    “那李承泽呢,他就不危险了?”范闲看着她问。

    刘域冥沉默,范闲伸手,将她拉过来,靠近自己,她身上独有的冷香勾住了范闲:“相信你也听到了,你自己也回去见证过了吧,在大皇子大婚之时,你没在江南将近半个月。你回去看了他和叶灵儿的婚礼了吧,我估计你手上的戒指他也有一个吧,和他私定终身了吗,的亏得他们不知道戒指的含义,不然皇帝高低都要留下你,把你砍了。”

    刘域冥没说话,她确实回了京都一趟,因为大皇子婚后五天,就到李承泽和叶灵儿大婚了。

    范闲又靠近了一下刘域冥:“他与叶灵儿结婚了感情还不错,虽然之前叶灵儿想过要杀他,但如今也过起了自己的日子,我不信你会选择做小,就算你想嫁,把这关系挑明,皇帝也不会同意,那你就永远也见不了光。若你回去了,你怎么办。”

    刘域冥没接话,只是喝酒,范闲搂着她的腰,轻声道:“要不,来我这里吧,虽不说我权势滔天,但我也算是富甲一方,重权在握的官员了。在这手底下做事,不会委屈了你。”

    “你说来说去,不就怕我会伤了叶灵儿吗,叶灵儿是个好姑娘,我不会去伤她,你可以放心了,这么几个月来,我也听到了许多,叶灵儿跟李承泽感情不错就行。她之前只是不了解李承泽所以想不开要退婚而已,如今结了婚,李承泽虽不说是个倾国倾城,但也算清秀俊美,他人也很好。他是真的很好,这样的人,叶灵儿自然也不会闹什么。”

    “你甘心?”范闲看着她。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刘域冥看着范闲道。

    “这就尴尬了。”

    “范闲,你与他有些像,都擅长演戏,但他不会是你,你也做不成他。因为,你可比他道貌岸然得多,又当又立,虚伪的很,他的话,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就算将来查出来指向他,他也不会否认,也不会后悔。”刘域冥看着范闲道。

    “你不同,双标狗一只。还是只……又当又立的双标狗。”刘域冥若有所思道。

    “嗯……受教了,我可没否认。哦,对了,我跟陛下讨了个赏赐,就是你还得给我做一年的侍卫。”范闲起身,准备走下甲板的时候回头跟刘域冥道。

    笑话,跟自己的思想高度重合,就算她不会帮他,可是她懂得他要做什么,就算他不能要她,因为怕被打,就算不能做什么灵长类的事情,但还可以聊聊那遥远的地方,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回到李承泽身边。

    刘域冥牙都要咬碎了,天杀的范闲。